午后的陽光暖暖的撒下來,地上的陳旭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金閃閃的。
“你還不起來嗎?”他聽到自家師父手里的竹竿敲地的聲音。
千篇一律的美好故事就這樣開始。
之后的兩年里,面對自家師父隨時隨地的偷襲,陳旭已經可以做到抵抗一下,然后再被打到,他覺得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就。
而和他相反的是,是那個被他叫做“師妹”的紫發小姑娘的待遇。
師父手把手教她如何握劍,如何斬擊,甚至連她手里的劍都是師父親自給她做的。
這一度令陳旭十分眼紅。
可是一想到這個總是用著糯糯軟軟的聲音叫著他“旭哥哥”的小家伙,他便會安然接受師父的安排,甚至會在師父對她過于嚴格的時候幫忙說上兩句話。
當然,他這樣做的結果一般都是訓練量加倍什么的,偶爾還可以獲得師父“實戰指導”的好機會。
令他欣慰的是,這個他連名字都不記得小家伙也會在師父面前幫他說好話,而他可愛的師父也通常會一臉笑意的答應下來。
然后他的訓練量就要一如既往地成倍提升。
不過這都沒關系,畢竟就算他在“實戰特訓”時被揍得體無完膚鼻青臉腫,也總是會有一個紫色的小家伙一邊小聲抱怨師父下手太重一邊小心翼翼的幫他上藥。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受傷之后這個“師妹”總是會拿著他的剛好需要的藥出現在他身旁。
雖然他也曾探究過這個問題,但是顯然沒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結論,最后只能歸功于某種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
作為一個從小被教育要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小陳旭理所當然的對自己可愛的小師妹更加關心了起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首先送給她。
畢竟好吃的好玩的時常會有,但在他受傷之后會準時出現的可愛小師妹僅此一家。
這種美好的故事在泰拉世界是極難持續下去的,即使是在世外桃源一般的不知名竹林里也是如此。
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無月夜,夜晚的竹林比往常顯得更加陰暗,這讓當時已經十五歲陳旭有種不好的感覺。
剛剛從師父設置的考核之地出來的他下意識加快腳步,盡管在內心里他完全不認為自家無敵的師父會出什么事,但彌漫在竹林里的詭異氛圍加重了他的不安。
他將兩把長刀握在手中,謹慎的穿行在竹林里,像一只脫離狼群小心翼翼狩獵的獨狼。
他逐漸靠近他們這些年在竹林里居所,竹林雖然詭異但路上卻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直到他聽到了燃燒的聲音。
他下意識停下腳步,兩只耳朵不斷抖動,仔細分辨著聲音的來源,卻捕捉到了一個聲嘶力竭哭聲,是師妹!
尋著聲音潛行,他來到了小屋的外圍,看到自己住了六年的家被燃燒殆盡,看著自家師父在火光中被團團圍住,與一眾黑衣對峙,看著自己的師妹被人卡住脖子抓起來,臉上滿是傷痕。
他的怒火上涌,他可我將這些不速之客全部殺掉,以手里的長刀將他們肢解,以利爪將他們撕碎,以他的尖牙吞噬他們的血肉。
可是他沒動。
他看著自己的師父被這些家伙用利刃刺穿身軀。
他看著自己的師妹被這些家伙抓著頭發擄走。
他躲在竹林的深處,看著這一切在他眼前發生,即便咬碎了自己牙,也沒有發出聲音。
他要復仇。
他不會在實力不足的時候出現在這些人的面前。
他看著他們離去,將他們的身影銘刻在自己心里。
清晨,他從藏身之地走出,來到已經化為灰燼的木屋前,抱起倒在地上的師父,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他這么接近過了。
原來師父已經這么老了;
原來師父這么輕啊;
他將自家師父埋在了小屋下面,用他從不離手的竹竿當做墓碑,隨后轉身離去。
當他再次出現,一定是通過了考核。
三年后,東國。
“東國人的水平也就這樣,”陳旭提著長刀,坐在一座由頭顱組成的小山上,一臉不解,“打我的時候那么強,怎么會被這種玩意兒干掉?”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讓陳旭可以成長到一個人殺穿東國。
“該走了。”
從小山上站起身,陳旭慢慢往外走去。
在復仇的途中,他竟然意外的得到了自家師妹當時被半路救走的消息。
這讓他重新有了目標。
根據得到的信息,從東國離開之后,他就啟程來到了維多利亞,開始尋找自家師妹,直到現在。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從那個燃燒的夜晚之后,他便再也記不清她的相貌。
這一年多里,他幾乎把除倫蒂尼姆之外的城市走了個遍,這期間所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指向了它,這也是他來到這里的原因。
雖然在這座移動城市里這么長時間也沒什么結果,但他是不會放棄的。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將他從回憶里拉出,陳旭一個鯉魚打挺在屋頂站了起來。
“原諒我離開一會兒,”他看著遠處冉冉升起的太陽,瞇著眼睛嘟囔道,“畢竟我也是要吃飯的,師妹。”
當他回到香榭麗大酒店的時候,夏凡和浮士德已經準備好,看到他也沒說什么,三個人坐上車前往早已約定好的交易地點。
老舊的面包車轟轟隆隆的發動,仿佛載著三座大山一般不堪重負,似乎隨時會在途中解體。
清晨的倫蒂尼姆開始煥發生機,穿著考究的維多利亞人士們重新走上香榭麗街的街頭巷尾,就好像昨天根本沒有發生什么大型黑幫械斗一樣。
他們用高貴的話語相互問好,偶爾遇到一些人還會脫帽致意,每個人都是風度翩翩的紳士。
夏凡三人乘坐的面包車和這里的氛圍格格不入。
“為什么我們不換一輛體面點的車呢?”
“嗯,當時考慮的不是咱們要去貧民區嘛,開好車似乎有些扎眼。”
“可我覺得咱們現在就有些扎眼。”
“自信點,把有些去掉。”
一個小時之后,一輛普普通通的吉普駛入倫蒂尼姆的貧民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