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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著了魔似的

  桔西金區蕭府慕秋院:

  柳含煙仍舊在寫字臺上奮筆疾書——

  疏影拎了暖水壺,冷香問蕭陌塵:

  “二公子喝什么茶?”

  蕭陌塵反問:“你家姑娘喝什么茶?”

  “姑娘素喜茉莉花茶。”冷香答道。

  “那就茉莉花茶得了。”

  冷香泡好茶,將茶杯擱茶幾上,便與疏影退出了廳堂。

  蕭陌塵手執青瓷茶杯,緩緩走近含煙,含煙頭也不抬,繼續自顧自地飆文——

  蕭陌塵干咳兩聲,想尋求點存在感。

  柳含煙不痛不癢地道:“有病吃藥。”

  頭仍未抬;手行筆依然。

  蕭陌塵失笑,喝了兩口茶,百無聊賴地走到琴臺前,放下茶杯,隨手拂了下琴弦。

  柳含煙的手停了一瞬,旋即又恢復了舊態。

  直至一連串流暢、婉轉,裹挾著濃郁情懷的音符撲面而來,柳含煙才放下了一直不肯放下的筆。

  她靜靜坐著,沒回過頭。

  這一段旋律,她再熟悉不過,梅若云生前時常彈奏。

  “煙兒,為娘教你行棋,好么?”

  梅若云溫潤秀美的臉浮現在眼前。

  “義母,含煙好笨的,還是不學了吧。”

  “煙兒,為娘教你彈琴,好么?”

  梅若云滿是溫情的聲音。

  “義母,含煙資質平常,不想勞神…”

  耳邊回響的是義母自創的旋律。

  可再也見不到那張無比溫潤美麗的臉,再也聽不見那富含溫情的聲音…

  她后悔自己沒能做一個溫順的女兒,后悔自己沒能積極回應義母的溫情——

  蕭陌塵的眸光自柳含煙略為抖動的背影前掠過,兩手依然在琴弦上演奏——

  “寒兒,小姨教你下棋,好不好?”

  “好啊,小姨,寒兒學會了便可與笑凡兄較量了。”

  “寒兒,小姨教你彈琴,好么?”

  “太好了,但凡是小姨,教什么寒兒都樂意!”

  小姨不在了,但至少留下了承載小姨愛與記憶的旋律——

  桔西金區楊府雅芳居:

  賀思棋在廳堂上,一針一線地替楊慕哲縫制長衫。

  “文博哥哥,你就饒了可嫣哩。”

  “不成,可得好好懲罰你——”

  臥房里傳來楊慕哲與劉可嫣親昵的聲音,賀思棋步出廳堂,踏入滿是梧桐的院里。

  正午的陽光垂照下來,院里的地面顯得斑駁陸離。

  “賀姑娘,公子與劉姑娘尚未用膳,要不要——”

  “再過一陣子吧。”

  “好的,賀姑娘。”

  “墨云姐姐——”

  “嗯?”

  “楊公子可曾讓你改稱呼?”

  “墨云也曾請示過公子,問公子要不要稱姑娘為‘夫人’,公子說喚‘賀姑娘’就好。”

  “知道了,下去吧。”

  賀思棋站在陽光里,呆了一陣子。

  桔西金區蕭府折梅堂:

  蕭雅塵趴在棋桌上睡著了,左手還攥著桔中旨趣。

  蕭陌塵躡手躡腳走進來,把她的書輕輕拿掉,將她抱到臥房床上。

  蕭陌塵替雅塵去了鞋,替她蓋好被子。

  雅塵嘴里嘀咕:“馬炮和單車,雙炮和單車,單車必勝馬雙士——”

  蕭陌塵盯著熟睡中的妹妹,溫柔一笑。

  他掩上房門,出了客廳,碰上碧荷。

  不等陌塵開口,碧荷先說話了:

  “二公子,這幾日,姑娘跟著了魔似的,夜里也不想睡覺。

  你得說說她才是。奴婢的話,她死活不聽。”

  “好,知道了。”蕭陌塵道,“回頭我勸勸她。”

  桔西金區韓府攬月館外廳:

  葉已姍一襲淺粉長衫,安靜地靠在長椅上聽琴,雨蝶的雙手在琴弦上躍動。

  雨蝶幾曲琴罷,便出去了。

  韓承旭卻不見人影。屋里只剩下朝云與已姍。

  韓承旭每日將葉已姍抱至外廳,說外廳的視野更開闊,空氣更好。

  今日,韓承旭為她上完藥便不見人影,葉已姍不覺有些悵然。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又放下。

  “姑娘,茶水該涼了,朝云替你摻熱的。”朝云道。

  “朝云,你們家公子去哪兒了?”葉已姍問道。

  “公子沒說呢。葉姑娘。”朝云道。

  “宇航也不見人影?”

  “葉公子和我們家姑娘在陶然亭下棋。姑娘說想在個人賽前漲漲棋。”

  葉已姍贊賞地點點頭:“想不到鳳嬌妹妹這般用功。”

  “葉姑娘,你不知道,自硼城回來,韓姑娘便很是用功了,說是受了刺激。”

  “受了圍棋國李姑娘與魏姑娘的刺激?”

  “可不是嘛。咱桔國以桔戲立國,卻偏生在桔戲上敗給以圍棋立國的圍棋國。

  若不是柳姑娘力挽狂瀾,這勢必成為千古笑柄!”

  葉已姍嘆道:“可惜已姍錯過了好戲——”

  二人正閑聊,雨蝶興沖沖回院里了。雨蝶入了客廳,笑對已姍:

  “姑娘,今日公子差點毀了廚房?”

  “他去廚房干什么?”

  “公子說想替葉姑娘親手做一道拿手好菜。”

  葉已姍來了興頭,含笑問:

  “那他人呢?——做好了嗎?已姍等不及想嘗嘗了。”

  聽見院外有腳步聲,三人凝神望去,銀燭與韓承旭一前一后出現在院門口。

  誰知銀燭一見已姍,回頭便對韓承旭附耳低語,韓承旭立時不見了人影。

  “咦?”已姍好生納悶。

  銀燭和一幫仆役陸續入院,銀燭將茶幾上的茶具收拾了,放上各式菜肴。

  “銀燭姐姐,適才已姍明明看見笑凡來著,莫非是已姍看花了眼?”已姍問道。

  “公子呀——”

  銀燭說起韓承旭便咯咯笑起來了,笑得前仰后合的:

  “不瞞姑娘說,適才公子臉上有鍋灰,我提醒了一下他——”

  說得屋里的人全笑了。已姍道:

  “咱們還是厚道點,都別笑了,都當沒這回事好嗎?”

  幾位丫環聞言,收了聲,嘴角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韓公子一會氣宇軒昂地走進來,見房中人神色,便已知大概:

  “銀燭,背地里黑本公子了?”

  銀燭故作無辜:“什么黑?公子那么白,黑不了的。”

  韓承旭在葉已姍對面坐下,眼眸掃向已姍:

  “姍姐,她跟你說什么了?”

  葉已姍溫聲道:

  “只說是公子為已姍做了好菜,如此而已——”

  葉已姍看著滿茶幾色香兼備的菜肴,嘆道:

  “笑凡還有這般手藝?”

  韓承旭不好意思地笑笑:

  “說來慚愧,原本是想親手替姍姐做一道菜的,可做出來賣相不好,就沒端上來。”

  葉已姍道:

  “賣相不要緊,只要能吃就行,你做得辛苦,已姍想嘗嘗。”

  韓承旭難為情道:

  “真的不好,以后改進了再讓姍姐嘗,行不?”

  已姍道:“難得你有這般心意,就是做得差點,已姍也愿意品嘗。”

  韓承旭回頭命銀燭:“去端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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