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酒店柳含煙住處,冷香打開門,見是蕭陌塵,便做了個手勢。
蕭陌塵緩步走進房門。
柳含煙,這位肩扛舉國責任的女子,在消耗了過大心力之后,終于得來片刻的寧靜與釋放。
蕭陌塵在床前坐下,靜靜凝視眼前的柳含煙。
此際,她雙目微閉,面色柔和,吐氣若蘭。睡得很是安穩。
“棋下得如何?”
“略識規則而已。”
“哦?…小姨不曾教你?”
“義母雖時有教導,怎奈含煙資質魯鈍,實非可造之才,久之,義母只得作罷。”
“可通音律?”
“五音不識。”
“可工書畫?”
“恕含煙手跡實難出手。”
“可有別的才藝?”
“含煙不才,一無所長。”
初來蕭府時的那位身世離奇、身形模糊的女子已逐漸明朗清晰。
蕭陌塵對柳含煙的愛慕不再停留在她傾世的容顏上,更多為其超越常人的才華而心動。
蕭陌塵悄然走出,輕輕掩上房門。
柳含煙兩敗圍棋國女高人的消息風速傳遍硼城。
硼城萬人空巷,舉城出動,不到開場,廣場已水泄不通。
楊慕哲、葉劍鋒、賀思棋、蕭逸塵、路芷蘭等人費了好大勁,才擠到大棋盤前。
為維持觀摩秩序,御林軍臨時增加了幾十人手。
大棋盤已貼好“桔中秘國柳含煙”與“圍棋國魏麗純”的標簽。
含煙住處:
“姑娘醒醒,比賽快開始啦…”
冷香拍了拍柳含煙的肩頭。
“再瞇一會兒。眼皮子還沉。”
柳含煙翻了個身繼續睡。
冷香喊了聲:“炮二平五!”
柳含煙條件反射坐起身來,惺忪著眼:“馬8進7”。
疏影冷香趕緊過來替她更衣梳洗,半推半哄地送出門。
蕭陌塵韓承旭也正好路過。
柳含煙一見蕭陌塵,思及昨日種種,睡意竟消了大半…
柳含煙、蕭陌塵、韓承旭進大廳時,圍棋國選手魏麗純早已守候于此。
蕭陌塵見魏麗純故作鎮定,但執茶杯的手卻出賣了她。
再看柳含煙,又恢復了行棋時的那種刻板造型。
腰板依然挺直,面部毫無表情,眼眸如一泓清水…
演藝大廳外廣場上:
夏聞捷對一旁的鐵能譜道:
“威虎兄,此局柳姑娘執先手,你估摸她會如何開局?”
“上午未走中炮,估摸她此局會以中炮開局。”鐵能譜道。
無獨有偶,向伯山與向仲原也談及開局:
“開局中炮尚屬主流,柳姑娘此番或能行中炮。”
“對,女孩子開局走中炮居多。”
正說話間,工作人員匆匆趕來,一眾人等立馬安靜下來。
工作人員報:
“柳含煙:紅兵七進一”
“魏麗純:黑炮二平三”
實際的行棋,柳含煙卻并未選擇走炮,而選擇了仙人指路。
她的對手也走了相對強硬的卒底炮。
夏、鐵二人與安氏兄弟面面相覷。
此妞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工作人員報:
“柳含煙:紅馬二進三”
“魏麗純:黑卒3進1”
“柳含煙:紅炮二平一”
“魏麗純:黑卒3進1”
黑三路連續借炮使卒,對紅棋底象構成威脅,可謂咄咄逼人。
但黑卒移動過多,行棋效率較低。
工作人員報:
“柳含煙:紅馬八進九”
“魏麗純:黑象7進5”
柳含煙上邊馬,暫避鋒芒。
魏麗純上7象,走拐角馬的意圖明顯。
行棋到第十四回合,魏麗純便丟失一炮,但黑棋的右翼的攻勢卻很強勁。
柳含煙防守嚴密,見招拆招,逐一化解了黑棋攻勢。
殘局階段雙方進入無車棋的較量。
柳含煙多子的優勢得以凸顯。
魏麗純硬扛到第五十三回合,不得不丟子認負。
第二局的魏麗純,就好比迎戰李丹第二局的鐵蓮花一般。
心態失衡,戰術保守,導致技術變形,薄弱的后防在柳含煙凌厲攻勢下轉瞬間土崩瓦解!
廣場上歡呼聲掌聲尖叫聲叫好聲經久不息,幾乎要暴動了!
臺上的御林軍也跟著湊熱鬧。
蕭雅塵開心得直跳:
“含煙姐姐又贏啦!”
路芷蘭依然貫徹愛國主義路線:
“桔國贏了!”
蕭逸塵也不由感嘆道:
“當初柳姑娘進府時,何曾料到她會如此厲害!”
許多棋迷涌向大廳門口,要一睹柳姑娘芳容。
“柳姑娘為國立功,我等要見柳姑娘!”
“我等要向柳姑娘致敬!”
演藝大廳內,護花使者蕭陌塵韓承旭怕場面失控對柳含煙不利,便請求圣上協調。
劉佩羽作為棋迷,對棋才的重視自是非同尋常。
但鑒于廣大棋迷熱情甚高,劉佩羽又不忍違拂其意。
劉佩羽讓含煙蕭陌塵韓承旭均隨自己一道,在大內高手御林軍簇擁下進了廣場高臺。
眾人見皇帝,一并叩首:“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佩羽道:“平身!”
眾人抬頭時,見到臺上的柳含煙,瞬間安靜了傻眼了!
桔國竟有如此清麗絕俗的女棋手!
劉佩羽發話:
“柳姑娘奮戰多時,現已身心疲憊,眾位不可起哄,以免驚嚇了柳姑娘。”
皇帝真是憐香惜玉,作為九五之尊,他不是更應該顧惜自己的安危么?
臺下突然有人問:
“柳姑娘棋藝如此了得,跟無冕之王是何關系?”
此言一出,讓臺上的蕭陌塵、韓承旭大感意外。
劉佩羽問:“何出此問?”
“啟稟圣上,草民見柳姑娘棋力卓絕,又與何大人有些神似,故有此一問。”
劉佩羽沉下臉問柳含煙:
“柳含煙,你作何解釋?”
柳含煙不慌不忙地答道:
“啟稟圣上,天下長相相似者多矣,含煙與何大人并無干系。”
劉佩羽問:“既無干系,那你師從何人?”
柳含煙答道:
“啟稟圣上,含煙棋藝乃義母梅若云所授。此事,蕭韓二公子可以證實。”
蕭陌塵上前道:
“皇上,含煙所言非虛,小姨母生前時有提及。說含煙天賦異稟,必成大器。”
韓承旭也上前道:
“啟稟圣上,柳姑娘學棋一事,夢寒君跟草民亦有提及。”
“是嗎?”劉佩羽目光閃爍,神情詭異。
梅若云,之于劉佩羽,又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劉佩羽與梅若云年紀相仿,當年劉佩羽尚未繼承大統之時,
便對梅若云甚為動心,怎奈“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梅若云卻鐘情于蕭陌塵之父蕭然。
后聽聞梅若云負氣嫁給柳郁庭,劉佩羽頗感震驚,曾一度惆悵終日以酒銷愁。
柳府遭滅門,劉佩羽特赦梅若云。
名為惜才,實為顧戀舊情。
誰知梅若云竟執意求死,并苦求皇帝放柳含煙一條生路。
“原來如此!這叫‘強將手下無弱兵’!”
“梅若云可是一代奇女,長時期高居棋壇榜首。”
“蕭公子的棋也是跟梅若云學的,只不過,蕭公子后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臺下一眾人等心下釋然了。
觀眾釋然了,可皇帝卻不糊涂。
他初見柳含煙時的恨意,他確信自己是不會看錯的,
加之柳含煙的棋力、與何少游的某種神似…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場滅門案中,柳含煙是幸存者…
便是心下質疑,他卻并不質問,反而讓培森取來銀票置于柳含煙手中:
“此乃三千兩白銀的銀票,你到桔西官方銀鋪即可兌換。”
含煙磕頭:“謝皇上恩典。”
皇帝溫和地對柳含煙道:
“這是你應得的。除了銀兩,你可有別的要求?”
眼眸中盡是關切之意。
皇帝從質疑到關切,都沒逃過蕭陌塵銳利的眼神,他有些費解…
柳含煙毫不遲疑地道:“啟稟圣上,含煙有一事不明。”
劉佩羽問道:“何事?”
柳含煙道:“免死金牌能當通行證么?倘若寒煙想進出皇宮,是否可通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