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聽一道聲音自身后來,“我缺銀子,我跟你賭!”
那聲音分外的冷,眾公子齊齊轉身,看清來人,大堂里頓靜!
怎么會是她?
江北水師都督,周二蛋!
暮青望向曹子安,問:“我缺銀子,曹公子敢賭嗎?”
她今日沒出府,但不是什么事都沒做,她派人出去打探了曹子安近期的情況,晚上時月殺來報,說曹子安來了玉春樓。上回在別院詩會上聽說他喜愛玉春樓里的蕭芳,但蕭芳恃才傲物,一日只見一人,一回只一個時辰,還不是誰都見,她并不怎么瞧得上曹子安,不是回回都見他,曹子安郁悶時便會在玉春樓里賭錢。
而前些日子他詩會上受辱,心里定然苦悶,不管今夜蕭芳見不見他,暮青知道,他都一定會在大堂里賭錢。
因此,她便來了。
她今晚的目標并非曹子安一人,但曹子安首當其沖。
暮青掃了眼面前的紈绔公子們,西北軍撫恤銀兩貪污一案,就從他們身動刀子!
玉春樓大堂前立著面八扇圍屏,暮青與龜奴在門口閑聊時,里頭的公子們賭興正盛,并未瞧見她。此時見她似從樓梯處過來,眾公子都以為她早來了。
曹子安尚未反應過來,一人便眼神一亮,嘿的一笑,道:“以為你小子有多剛直,鬧了半天也喜歡這煙花之地。”
那公子松墨錦袍,玉面粉唇,一身嬌貴氣,暮青對其不陌生,正是那在越州奉縣因夜里貪睡被革了職的鎮國公府小公爺季延。
季延年前任議和團護衛長本是去撈些功勞的,卻因玩忽職守丟了龍武衛之職,回府后惹得鎮國公大怒,也是將他狠打了一頓,又因步惜歡當時下了圣旨要他回京后在家中思過,前些日子的詩會他便沒去。眼下快到上元節了,他昨日剛解了禁,今夜就到玉春樓解悶來了,沒想到遇上了暮青。
“我對煙花之地沒興趣,我是沖著銀子來的。”暮青道。
“得了吧!缺銀子去賭坊,來這兒作甚!”季延笑得狐貍似的,一副我懂的模樣,賊賊過來拿手肘拐了拐暮青,擠眉弄眼問,“還沒開葷吧?這玉春樓小爺常來,花樣兒多的姑娘有的是,你若是想嘗嘗滋味兒,給你指個,保準伺候得你明兒不想上朝!”
暮青淡淡看了季延一眼,在奉縣時因李本的案子,季延與她有過沖突,但這人似乎沒心沒肺,龍武衛的職缺丟了也渾不在意,跟她起過沖突也不記仇,反倒有些不打不相識的意味,怪不得元修待京中子弟多顯疏離,唯獨待他尚可。
“賭坊里的人哪有你們有銀子?”暮青淡道。
季延聞言愣了好一陣兒,隨后大笑一聲,“這是實話!我信!”
這時,曹子安才漸漸回過神來,冷嘲道:“自然是實話,只憑圣上賞的那些金銀,怕都督都摸不著玉春樓姑娘的床邊兒。”
季延笑了聲,古怪地瞧了曹子安一眼,“曹公子倒是不缺銀子,好像也沒摸到想摸之人的床邊兒。”
眾公子噗噗笑了起來,曹子安臉色漲紅,但不意外,季延最敬佩元修,元修沒去西北時就稱他為大哥,他自然護著元修的舊部。
“方才曹公子說,有本事就看看能贏多少去,這話可算數?”暮青問。
“自然算數!”曹子安因詩會的事已在京中子弟面前丟了顏面,若再食言,便更加抬不起頭了,自然說話算話。且他也不想食言,他被元修趕出別院全因暮青,今夜正是送上門來的雪恥之機,怎會放過?
“只是不知都督有多少銀兩跟我賭?”曹子安面露輕嘲。
暮青把手放進衣襟里開始摸,摸啊摸,曹子安見她遲遲不肯拿出來,嘲弄之意更深。她是村野出身,只不過在邊關立了些軍功封了武職,家底兒也就圣上賞的那點兒金銀,她能拿出來的頂多就是千兩面額的銀票。
眾公子也都盯著暮青的手,猜她或許會因不想被曹子安小看,說不定能將圣上賞的那一千兩金票拿出來。
暮青把手從衣襟里拿出來時,賭桌前人人屏息,連季延都凝神等待。但是當瞧見暮青的手時,人人都愣了——她手握著,瞧不見拳頭里攥著什么,但不像是有銀票的樣子。
暮青面無表情地走到賭桌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往桌上一拍!
掌心下傳來一聲脆音,刺得聽見的人眉頭都一跳!
人人盯著暮青的手,表情呆木,見她將手拿開,賭桌上一堆千兩銀票里孤零零放著枚銅板兒。
那銅錢太扎眼,京中貴族子弟生下來便含金戴玉,連身邊跟著的奴才都不使銅錢兒,看著那賭桌上,眼神都有些陌生。
那銅錢也扎了荷官的眼,玉春樓自開起來至今,就沒見有人使過銅錢,而且還是一文錢!
一文錢,盛京城里連只包子都買不出來,竟拿來玉春樓里賭?
“都督一文錢竟想賭本公子一千兩?”曹子安盯著那銅錢,快成斗雞眼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覺血氣往頭頂上涌。
這也太瞧低他!
“你太高看自己。”暮青淡淡看了曹子安一眼,道,“一文錢,賭你身上所有銀票!”
曹子安眼前一黑,一口血險些吐出來,喘了好半天的氣才怒道:“都督是來砸場的吧?”
“少廢話,敢不敢賭?”暮青懶得吵架,只激將道。
曹子安還沒應聲,一群京中子弟的好勝心已被激了起來,暮青明明是叫戰曹子安,卻有一堆人應了戰。
“賭!”
“曹子安,你敢不敢賭,不敢小爺來!”
“都督看來是賭技甚高,小爺也不差,這枚銅錢兒小爺還真就想要了!”
盛京子弟好玩兒,什么花樣都玩過,論賭,那賭的東西可多了,金銀美姬、古董玉玩、田宅鋪子,無一不賭,就連活春宮這等作弄人的賭約都有,什么貴重的刺激的都賭過,就是沒賭過這么低的賭約!w.xqqs⑧.coΜ
一文錢!
一文錢見是見過,但長這么大,別說花過,他們連摸都沒摸過!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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