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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疑點

  “跟我來。”暮青說罷,徑直上了樓去。

  步惜歡懶在椅子里沒動,只抬頭往樓上看,見元修跟了上去,呼延昊也好奇起身上了樓。

  三人站在房門口,正對著窗,窗臺下半只血腳印清晰可見,元修一見那腳印,臉色頓時沉了。

  “這只鞋印可見清晰的雪花紋,乃軍中樣式——兇手穿的是軍靴。”暮青道。

  軍中服制戰靴皆有特定式樣,如同軍中戰馬的蹄鐵,各軍有其特殊的印花,西北軍中的軍靴底子也有特殊的式樣,即雪花靴。依朝律,戰馬蹄鐵和軍袍軍靴民間皆不可仿制,否則罪同私立軍馬,按律要以謀逆罪論處。

  “你的意思是,兇手是西北軍中的人?”元修盯著那血腳印,面色冷沉。昨夜進城的西北軍只有他帶的親兵多,其余將領只每人帶了一名親兵,人數不多,要查也好查,但他不愿相信兇手是自己人,“兇器和針線可在城中拿到,軍靴可以趁夜偷得,兇手未必是軍中將士。”

  “不。”暮青搖了搖頭,“這雙軍靴可偷不到。”

  元修聽那不字,原本心頭一沉,以為暮青已認定兇手在西北軍中,但聽完她的話又愣住,“何意?”

  暮青一指那血腳印,“這雙軍靴只腳趾處看得見雪花紋,前腳掌處卻看不見,說明靴底磨損頗重。大將軍不覺得很不正常?眼下剛入冬不足兩個月,軍中的冬靴新發下不久,怎會有鞋底磨損如此重的軍靴?昨夜進城的將領帶的皆是身邊的親兵長,大將軍帶的親兵雖多,但都是精軍,這一路皆騎馬而行,靴底不該磨損如此重才是。”

  “這是雙舊靴?”元修一語道破玄機,卻面露深思之色。

  兇手深夜潛入泰和殿大學士李本的屋里,殺人割頭,雪中藏尸,帶著的是百姓家用的柴刀和粗針麻線,穿著雙西北軍的舊靴?

這可真是耐人尋味。韆釺哾  這雙西北軍的舊靴是從哪里來的?

  “你對兇手有何看法?”元修問暮青。

  當初在大將軍府她拼骨驗尸,即刻便知兇手是誰,今日之案是否也已心中有數?

  暮青卻沒答,只轉身下了樓,“先讓我把疑點審明白再說。”

  此案線索多,疑點也多。

  柴刀、針線、血字、舊軍靴皆是兇手留下的線索,現在線索已明,她要審審疑點。

  暮青來到人頭桌旁,問:“朝中議和使團的護衛長何在?”

  “本將在此,不知英睿將軍有何事問?”劉淮等朝官身后出來一名青年將領,白面粉唇,比起西北軍中的漢子,此人一身嬌貴公子氣。

  朝中議和使團到邊關,護衛軍隸屬龍武衛,乃京中直屬,分左右兩衛戍衛盛京。京中繁華安逸已久,軍中將領多是士族公子,暮青一見此人,心中疑惑便明了些,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昨夜丑時,你在何處?”

  “歇息。”那青年將領攏著袖,明知圣駕在此,這般玩忽職守之事竟依舊敢答,輕慢之態令暮青皺眉。

  步惜歡早撂了茶盞,歪在椅子里看戲,金盆炭絲銀紅,他漫不經心伸手烤火,似沒聽見這話。

  元修卻沉聲斥道:“朝中命你季延為議和使團護衛長,你夜里不思值守之事,竟去歇息?如此何必出京,留在京中過你那鎮國公府小公爺的舒坦日子就是!”

  “紀嚴?軍紀嚴明,名字是不錯,只是這般視軍紀為兒戲,不如改叫紀松。”暮青對季延的身份毫不驚訝,圣駕在此,玩忽職守還敢說得這般輕巧的人,必定家世不俗。

  “咳!”元修咳了聲,季延是他兒時玩伴,多年未見。鎮國公府一脈單傳,這人兒時便嬌慣得緊,這回在議和使團的護衛軍中見到他,他還以為他在軍中,那身嬌慣之氣能改改,沒想到還是這般,竟玩忽職守誤了朝中二品大員的性命!這般兒戲,他本氣惱,被暮青這一攪,反倒氣不起來了。

  季延卻鬧了個紅臉,道:“伯仲叔季之季!綿延后嗣之延!”

  暮青冷然一笑,“如此不成人,何談后嗣?”

  “你!你你你…”季延自小嬌慣,從未被人苛責過,乍一聞此話氣得指著暮青,指尖直顫,顫了幾顫,忽一拔腰間佩劍,“小爺宰了你!”

  長劍龍吟,鳴音盤旋,直沖屋梁,劍光賽雪寒人眼。

  “你想宰誰!”元修一按季延的肩,不過兩分掌力,那劍啪一聲便落了地。

  “元大哥你別攔我,我要跟她決斗!”季延手中劍落地,人卻直往前鉆。

  “決斗?”呼延昊在二樓憑欄下望,左耳鷹環閃著寒光,冷笑一聲,“不知死活。”

  那女人母狼似的,草原那夜不知殺了多少狄部勇士,連他都在她手上吃過數次虧,就憑那劍都握不穩的三腳貓功夫,跟她決斗?簡直不知死活!他的彎刀在入客棧時解了,即便佩戴在身,這等蠢貨他都懶得拔刀。

  季延惱怒抬頭,腦門青筋直跳,“此乃我大興人之間的事,與狄王何干?”

  呼延昊一笑,目光狠嗜,牙齒森白,“很快就會與本王有關了。”

  此話似有深意,季延只以為他說的是兩國議和之事,懶得與他辯,回頭看向暮青,不依不饒。

  “季延。”這時,步惜歡懶散開了口,他沒抬頭,只專心烤著火,那炭絲銀紅,將男子清俊修長的手指鍍一層暖粉,那手指卻在翻覆時隱有明光奪人,“你也老大不小了,鎮國公府一脈單傳,指著你光耀門楣,你這不知輕重的性子也該收收了,別成日跟個孩子似的,論穩重還不如你那小妹。”

  季延輕忽值守,有錯在先,又君前失儀,挑釁有功之臣在后,步惜歡卻一句未提,所言頗似君臣之間談聊家常,卻叫季延一下變了臉色。方才那輕慢之態忽改,白著臉跪了下來,道:“陛下說的是,臣知錯!”

  “嗯。”步惜歡淡淡應了聲,不知喜怒。

  “李大人之事,臣輕忽值守,甘愿領罰!”季延又道。

  “嗯,既如此,你這議和使團護衛長之職且先領著,回朝后那左龍武衛衛將軍之職就暫卸了,在家中思過,養養性子再說吧。”步惜歡就著火盆搓了搓手,漫不經心道。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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