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沒接話,只翻看擺弄著那些碎片,元鈺說話的工夫,她便將碎盞拼了起來,只拼出來的結果令元鈺吃了一驚!仟仟尛哾 “怎會如此?”這琉璃盞…少了一片!
茶盞不是花瓶罐子,不過巴掌大小,容易拼得很,且拼得對不對一眼就能看明白!只見暮青蹲在地上,面前鋪著只包袱,上頭擺著的碎片拼成一圈兒,卻缺了道口子,分明是少了一片!
這時,見暮青從懷里取出只帕子來,層層打開,將其中包著的一樣東西放到了碎琉璃盞旁。
那是一片薄如貝殼的琉璃,指甲大小,因其很薄,觀之比琉璃盞要晶瑩透亮,其色稍淺,但毫無疑問是青碧色的!
金銀、玉翠、陶瓷、青銅、琉璃,乃大興五大名器。琉璃之美,其色流光溢彩,其華瑰麗如幻,晶瑩碧透,美若仙物,自前朝起便是皇宮、廟宇及帝家陵寢專用之器,民間不可私藏。
這片琉璃是從何處得來的,為何與嶺南進貢的青碧琉璃盞一般顏色?
“這是從鄭青然的右腳后的肌腱里取出來的。”暮青說話時將包著琉璃片的帕子攤開,上面的斑斑血跡是從尸體的肌腱里取出琉璃片后,擦拭上面的血留下的,“鄭青然的手腳腳筋被割斷,守宮砂被剜走,但這些創口的創緣都不整齊,表皮有剝落之相,這說明兇器不太鋒利,比如卷刃的,比如碎瓷一類,因為只有這類兇器才會在割開皮肉時造成表皮剝落。”
暮青捏起那片琉璃碎片,揚聲道:“這就是兇手拿來放血、割筋、剜肉的兇器!它會留在尸體里是因為肌腱并不容易被割斷,尤其是腳筋。兇手在割鄭青然的腳筋時,因為割不斷而用力過猛,這碎片便斷在了里面!”
“琉璃乃皇家專用之物,尋常地方難得一見,出現在這山中,敢問除了是從相府的莊子里拿出來的,還有別的莊子上會有嗎?”暮青把那碎片往地上一放,站起身來,掃了一眼花廳里坐著的小姐們,“兇手就在你們之中,誰偷拿青碧琉璃盞的碎片,誰便有重大嫌疑!”
小姐們惶然無措,紛紛撇清。
“我沒有偷拿!”
“我也沒有!琉璃盞打碎后就被下人收走了,我們怎拿得到?”
元鈺問:“都督可知是誰拿的?”
“你應該問今夜誰尾隨鄭青然出過莊子。”暮青轉身對花廳外的侍衛道,“去把后園守門的小廝喚來!”
侍衛得令而去,小廝被帶來后,惶然跪拜,不知自己闖了什么禍。
“我問你,今夜可有人從后園進出過莊子?”暮青問。
小廝跪在地上未敢抬頭,聽聞此言身子卻一僵,隨即搖頭否認,“沒有!沒有人進出過莊子!”
暮青目光一寒,對元鈺道:“既如此,那就綁了此人吧!盛京府這時候應該得了消息了,鄭廣齊最遲天亮就能到,他女兒死了,我想他很愿意讓不肯招供的人嘗嘗盛京府大牢里的十八般酷刑!”
小廝一驚,惶然抬頭!
元鈺面生怒色,喝道:“來人!把這欺主的奴才給我綁了!”
“小姐!小姐!”小廝嚇得直哆嗦,不待侍衛拿繩子來便砰砰磕頭,“奴才沒說謊,奴才今夜和一位小姐的丫鬟在后園閑聊,沒沒、沒守后門…”
“什么?”元鈺驚出一身冷汗來,莊子里的都是朝中王侯公卿府邸的貴族小姐,莊子里雖有侍衛巡邏,但后門無人把守,如若從外頭溜進什么兇徒刺客來,可如何是好?元鈺越想越怒,喝問道,“是哪個丫頭?!”
哪個丫頭敢如此行為不檢,勾搭莊子上的小廝?
小廝哆哆嗦嗦地抬眼,在花廳里搜尋著,一個丫鬟低著頭,帕子捏得死緊。
小廝一指那丫頭,“她!就是她!”
小姐們齊望過去,目光如潮水,那丫鬟噗通一聲便跪下了,她身前坐著的那小姐猛地站了起來,喝斥道:“大膽奴才!竟敢胡扯!”
那小姐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說姚蕙青是兇手的那人。
“陳小姐?”元鈺皺眉,一臉厭棄之色,望向陳小姐身旁上首坐著的那人,寒聲斥道,“這可是你帶來的人!”
那被元鈺點名的貴族小姐惶然起身,看向陳小姐,怒問:“真是你做的好事?!”
“堂姐,我沒有!”陳小姐慌忙搖頭,四下一尋,忽然指向了暮青,“是他!都是他!定是他陷害我!堂姐,你知道的,我爹就是被他害得丟官去職,罰去養馬的!”
暮青聞言挑眉,罰去養馬?姓陳?
元鈺道:“這是前驍騎營將軍陳漢之女,那是陳漢的嫡兄定遠侯之女,陳漢是定遠侯的三弟。”
以陳家的家世,上回驍騎營被水師大敗,陳漢不至于丟官去職被罰去養馬,可誰讓他想盜砸水師的軍需?朝中把水師看得多重就有多惱他,再加上他看上的那匹野馬王是圣上的馬,圣上向來胡鬧,要罰誰,罰得是輕是重從來只憑心情,于是圣上和朝中都惱了他,這才重罰了他。
陳漢被貶時,他女兒正議著婚事,幾家對陳小姐有意的都因此把官媒召了回來,陳小姐因此受了不少閑話。陳家想走走朝中的關系,早日讓陳漢起復,可朝中正惱他,定遠侯不想得罪相府,不肯在此事上出力,只讓陳夫人等著。這一等也沒個期限,陳夫人怕耽誤了女兒的婚事,便求了定遠侯,一家子住進了侯府。
她這回邀人來莊子上,本只邀了定遠侯之女陳宛,沒想到陳宛來相府求見她,說她堂妹陳蓉的婚事因父親獲罪耽誤了,成日悶在侯府里也不是個事兒,望她能允她也來莊子上小住幾日,盼她能認識幾個說得來話的,興許哪家府上的親戚那里就能有不錯的婚事呢?
定遠侯一門武將,多在龍武衛和五城巡捕司里任職,并非閑差,終歸要講些情面,她這才同意了,哪知陳蓉會惹出這么大的事來?
“你與鄭青然有何過節,為何殺她?”元鈺不解。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陳蓉連聲否認,仍往暮青身上推,“是他害我,他害了我爹,還要害我!”
“放肆!”元鈺大怒,他乃不畏強權之人,連姑母和爹都敢頂撞,會看得上一個養馬官之女?
陳蓉也太把自己當回事!
暮青倒沒想到能在此遇到陳漢之女,也沒想到殺人的竟是陳蓉,她心中思量著動機,冷淡地道:“你說人不是你殺的,那好,我給你機會證明。”
她一出聲,花廳里便靜了下來,陳蓉看向暮青,不知她說的機會是什么。
“拿托盤來!”暮青吩咐一聲,將鄭青然的帕子從懷里拿了出來,當眾一抖,只見小荷垂落,雪帕殷紅,血跡周圍臟污片片,泥漬已被雨水洇開,但遠遠瞧著仍能看出其形來,那形狀似是…
“手印?!”元鈺指著帕子,不可思議。
陳蓉頓時瞪大眼!
暮青接過下人呈來的托盤,將帕子展開鋪在其上,端到了陳蓉面前,“你說人不是你殺的,那就把手覆上來吧。”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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