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641章 嫡長之名,承襲之權

  步惜歡進宮之時,內城外,帝駕和百官到了城樓下。

  城樓下只有五千西北精騎在,元修不在,暮青也不在。

  這情形蹊蹺,但望見城樓上的情形,百官驚嘩,帝駕未出,元廣下了官轎,怒指城樓,“孽子!竟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還不放了你母親和妹妹,滾下城來!”

  元謙嗤的笑了,他臨高俯視著帝駕和百官,目光涼薄,淡淡地道:“父親莫不是老糊涂了,我娘已故多年,哪里來的母親?”

  華郡主雖非原配,卻是元廣正兒八經的繼室,一年不見,元謙非但不認繼母,還挾持繼母和嫡妹占據城樓。百官皆在,元廣顏面盡失,連罵數聲孽障。

  元謙默不作聲,待他罵罷,接過了身旁之人的刀,親手將到架在了華郡主的脖子上。

  罵聲忽止,元廣仰著頭,臉色驚怒。

  華老將軍與兩個兒子從百官中疾步而出,元謙挾持了華府的老幼婦孺,帝駕進城時,外城的守尉就奏稟了此事。從這邊看,只能看到華郡主和元鈺被綁在城樓上,顯然華家的老幼婦孺皆被押在城樓那頭兒,用以威脅戍守內城的龍武衛。

  華老將軍乃龍武衛的大將軍,華家一門武將,手握兵權,此刻卻不敢輕動。見女兒襟前染血,又不知府中其他家眷現在如何,華老將軍心中憂焚,炯如寶刀的眼底生出寒意,怒問:“元謙,你以為挾持了華家滿門便可將這盛京城掌握在手中?天真!這盛京城里,沒了我華家,還有列位王公、文武百官!你以為憑你手下這區區幾個亂黨就能殺得盡?老夫勸你速速放人,下城樓開城門,束手就擒或可留條性命!”

  元謙所犯之罪當誅,活命之言一聽就知是誆騙之言,元謙卻不怒反笑,興味地望了眼帝輦,笑道:“憑我一己之力自然拿捏不住滿朝文武,但幸而有圣上幫我,此乃天意吧。”

  圣上?

  元廣和華老將軍聞言猛然回首望向帝輦,文武百官面色齊變!

  帝輦旁,大太監范通將車門打開,但見焚香裊裊,年輕的帝王盤膝坐在一團錦繡里,容顏隱在暗處,唯有半幅紅袖鋪在日光下,龍潛云靜,矜貴依舊,慵懶依舊。

  “朕幫的可不是你。”帝言一出,如雷驚落,百官望著年輕的帝王,不知他今日在城中又做了何事。

  “所以才說是天意。”元謙笑了笑,目光從帝輦上移開,落回百官身上時,如看一群烏合之眾,嘲諷道,“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有看人的眼光,明君錯當成昏君,怪不得有今日百官府邸之失。”

  什么?!

  百官嘩然,只覺耳中嗡的一聲響,心中驚惶失跳。

  “哦,對了,就在列位大人府邸有失之前,圣上奪了盛京宮,此時太皇太后只怕已被圈禁宮中,自身難保了。”元謙仿佛還沒看夠百官的驚惶之色,說此話時望向元廣,目光嘲諷至極。

  元廣倏地回身仰頭望向城樓,目光懾人,似要看出元謙所言的虛實。

  皇宮被奪?百官府邸皆失?

  皇帝哪來的大軍?

  百官同樣驚惶難安,有望著帝輦的,有望著城樓的,只是無人出聲,氣氛詭寂。

  “父親謀算多年,竟只謀得了今日之局,果真是老了。”元謙嘲諷時忽然狠狠拽了把華郡主的華髻,金簪落地,脆音刺耳。

  “元謙!”

  “孽子!你意欲何為?”

  華老將軍和元廣同時出聲,見華郡主被迫仰頭,玉頸的刀傷被生生扯裂,血頓時淌了出來,襯得那張被春陽照著的臉透白如紙。

  只聽元謙問:“父親老了,記性不好,有些事您想不起來了,不如兒子幫您想想——您好好瞧瞧,眼前這人可是您的原配夫人?”

  元謙意欲何為,元廣心中有數,但他竟沒有要挾謀利,讓元廣一時有些意外。

  “好好瞧瞧!瞧不清楚,我就把這頭斬下來扔下去,您拾起來好好瞧。”元謙眼底生出戾氣,忽然又將華郡主的頭使力往后一扯,橫刀便劃!

  “娘!”元鈺嘶聲喊道,“五哥有氣不妨沖我來!”

  “不可!”元廣抬手阻止,額上青筋迸出,城樓三丈,父子兩人對望,誰都沒有理會元鈺。半晌之后,元廣退讓,寒聲道,“不是。”

  華郡主面白如紙,撕裂的刀傷疼痛入骨,卻咬牙不吭一聲,聽見元廣的話,眸底生出幽暗之色。華老將軍的臉色也鐵青著,此言雖是事實,可已二十多年無人提起了。

  “那您可有原配夫人?”

  “有。”

  “您的原配夫人是誰家之女?”

  “御醫院提點之女馬氏。”

  “我是何人所出?”

  “馬氏。”

  元謙問一句,元廣就答一句,沒人知道元謙問這些有何意圖,直到聽他問:“原配夫人所出之子,是嫡是庶?”

  城樓上的風忽然就涼了些,元廣閉口,一時難答。他續弦后,因繼妻身份高貴,年幼的嫡子便成了庶子,謙兒心中有怨,若在相府里,他想爭這嫡子之名倒是無妨,可在這城樓之下百官面前,實有控訴他苛待原配之子之嫌。

  元謙看了他一會兒,笑了。元廣心里咯噔一聲,以為他要傷害華郡主,剛要開口,卻不及他的刀快,但見城樓上劃過一道雪寒的弧光,如白日生出銀月,緊跟著便見一道血光潑下城墻,溫熱腥紅,潑在青石上,如水龍潑地。

  染血的青石前,半截斷手躺在元廣的官靴前,鵝黃錦袖,玉指如蔥,手心里還握著把小巧的匕首。

  那匕首的把上雕著梅花,是女兒家的護身之物——華郡主不懂武藝,她身邊從無此物,相府里唯有元鈺喜愛舞刀弄劍,梅花正是她所鐘愛的。

  那半截斷手并非華郡主的,而是元鈺的。

  “鈺兒!”華郡主撕心裂肺地喊出聲來,她看不見女兒的情形,元廣卻看得清。

  元鈺的右手被元謙生生斬斷,半截手臂潑著血,長風自城樓拂下,腥氣濃郁。元鈺咬破了唇角,額上滲出細汗,面色慘白,及笄年華的少女,未嫁身先殘,華郡主怒喝:“元謙!今日你必死!”

  “無妨,總會叫郡主死在我前頭。”元謙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提著染血的刀走到元鈺身后俯視元廣,輕描淡寫地道,“父親避而不答也無妨,元家三子四女,殺盡了,只剩我一人,也就無所謂嫡庶了。”

  元鈺的斷手就在腳前躺著,元廣知道元謙不是拿此話開玩笑,他來到時就發現元修不在,不由心中一驚,轉頭問:“你們大將軍去了何處?”

  孟三皺眉道:“大將軍追著都督…呃,皇后娘娘不知去了何處。”

  皇后之稱,孟三說著別扭,百官聽著也別扭,元廣卻臉色鐵青,他不知城樓下之前發生的事,聽見元修無事,先是將提著的心一放,隨即便生出怒意來。

  都這時候了,那孽子還與一女子不知所蹤,實在不知輕重難成體統!

  元廣惱著元修,這怒意卻剛生就壓下了,元鈺還在城樓上,斷臂處血流如注,眼看著便要有性命之憂。見元謙等得目光已涼,他不得不咬牙承認,“原配所出之子,自是嫡子。”

  元謙笑了笑,看似滿意,眸光卻寒如冬雪,問:“相府有幾個嫡子?”

  “兩個,你和修兒。”

  “誰為長?”

  “…你為長。”

  元謙聽了,連笑容也淡了下來,又問:“既然我是嫡長子,相府所謀的一切理應由誰來承襲?”

  華郡主聞言怒目圓睜,明白元謙所謀為何了。

  華老將軍也明白了,鐵青著臉看向元廣,元廣面色威沉,盯著元鈺淌血的斷臂,寒聲道:“好,由你承襲!”

  元謙扯著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會兒元廣,道:“好,既如此,今日就由百官為證,勞煩父親寫封手書,蓋上相印家章,復我嫡長子的名分,并告知天下人,元家的一切由我承襲,父親已老,日后由我主事。”

  百官正為家眷擔憂,心本就提在嗓子眼兒里,聽見這話,險些沒失跳。

  好個元謙!

  原以為他要挾持著華家人索要盛京城的戍衛兵權,沒想到他謀的更為深遠,只要復了嫡長之名,得了承襲之權,元家這些年來所謀的一切就都是他的。

  他何需要盛京城的兵權?

  他要的是調用元家一切勢力之權!

  “若無人去尋筆墨來,父親可蘸血而書,血不夠,有的是。”元謙見元廣聽見要求后不動,不由笑了笑,目光雪寒。

  這威脅之言令元廣的臉色又覆上層鐵青,華郡主咬碎了一口銀牙也忍著不敢出聲,只怕惹惱了元謙,元鈺再受苦。

  不就是寫封手書?莫說是相府的手書,歷朝歷代,就是帝王立儲,儲君還有被廢的,也有死得不明不白的。

  且應下,再殺之,亦非不可。

  華郡主如此寬慰自己,盡管她知道以元謙的城府,他必然想得到這點,待他拿到了手書,想必還有后招。

  這時,元廣一拂袖子,立刻便有人退下尋筆墨紙硯去了,尋來之后,那小廝跪在地上以背為案,元廣提筆而書,寫罷蓋印,將那手書看過一遍后拿起,仰頭望向城樓,道:“手書可以給你,但你要放人。”

  這手書里寫著元謙多年來想要的一切,元廣挾著手書提出交換條件,主動權看似到了他手上,元謙卻嗤的笑了聲。

  “父親不會以為到現在了,我還會信這套,甚至為了得到這手書而跪下來求你吧?”元謙目光森寒,似笑非笑地道,“就像當年一樣。”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大神鳳今的一品仵作最快更新

大熊貓文學    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