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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定罪

  相府莊子的花廳里,沈問玉被逼無奈,一字不錯地把戲言內容回憶了一遍。

  寧昭怒極,“這是戲言?”

  沈問玉淚若春雨,不回寧昭之問,而是回頭看向陳蓉,“蓉妹妹,旁人覺得是不是戲言都已不重要了,事已至此,終是姐姐害了你。”

  陳蓉搖了搖頭,哭著撲跪在寧昭面前,她嘴里塞著面紗,口不能言,只能嗚嗚地發聲。

  寧昭怒道:“把她嘴里的東西拔了,我倒要聽聽,她有何話說!”

  侍衛聞令而行,陳蓉嘴里塞著的面紗一拔掉,便沖著寧昭哭跪磕頭,替沈問玉求情,“郡主,玉姐姐那時只是取笑我,是我將殺人二字聽在了心里。我知道玉姐姐聰慧,便誘她說出殺人之計,錯全在我,我急功近利!玉姐姐曾囑咐過我,可我錯在沒聽她的。”

  “你不是錯在沒聽她的,而是錯在沒想過你爹娘。”暮青不想看戲,她覺得有必要在她們兩個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前,阻止她們荼毒她,于是她毫不留情,一針見血,“你想助你爹起復,卻不想伏低隱忍,更不想籌謀靜待,你只想速速成事,所以你被殺人之計迷住。世間之事,高回報往往預示著高風險,你卻只想要回報而沒考慮過風險。風險不是事情一旦敗露,你會成為階下囚,斷頭臺上一死了之,而是生養你的爹娘被你連累,再無翻身的機會。”

  陳蓉怔住,這時才面露驚惶。

  “你覺得你誘使她說出了殺人之計,我覺得一人難演一臺戲。這臺戲里少不了你,也少不了她!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求情之言別再說,我聽著耳朵疼!”

  陳蓉傻愣愣地跪著,兩行清淚都止了。

  暮青又看向沈問玉,無情地戳穿,“你先前還勸她,莫在心里悶著股勁兒,莫要清高,說明你知道她自尊心強不愿逢迎他人,緊接著你便戲言教她殺人,還告訴她此法一勞永逸!你聰慧到能在極短的時間里將殺人嫁禍之法想得近乎周密,想不到她會擇此法而行?你聰慧到沒見過郡主就能揣度出她的心思,會看不見眼前之人神色愈發不對?”

  貴族小姐們紛紛望向沈問玉,低頭交耳。

  “還真是這個理兒…”

  “即便是戲言,瞧那沈小姐病秧子似的,竟能說出放血割筋剜肉卸肢的戲言來,想必也并非善類!”

  “病美人自是討男子的憐惜,可世上容貌美若天人心腸毒如蛇蝎者比比皆是。”

  “可不是?這世上固然有心慧眼瞎之人,可我倒覺得眼瞎的陳小姐,倒真把她當姐妹!”

  議論聲入耳,陳蓉怔怔望著沈問玉,“姐姐,真是如此?”

  沈問玉仿佛沒聽見,四周的目光一道道如芒刺在背,刺透她的心口,鮮血淋漓。她十指抵著冰涼的青磚,摳進磚縫里,抓痕森白。

  她輸了,輸得徹底。

  喉口漸覺腥甜,沈問玉拿帕子捂住嘴,一咳之下,血落錦帕,殷紅如殘梅。

  “小姐!”蘭兒奔進來扶住沈問玉,連聲問她身子如何。

  小姐臨走前喝的那碗湯藥起效了!

  沈問玉搖搖頭,脫力般倚在蘭兒懷里,幽幽的望向暮青,凄苦認命,“都督斷案如神,覺得小女是故意而為,那便是吧,雖然小女與鄭姚二位小姐及郡主并無仇無怨。”

  無仇無怨即是沒有理由害人,此話誰都聽得懂。

  元鈺卻不信,“我哥哥救過你,鄭姚兩位小姐也好,寧姐姐也好,都與我哥哥有關,你敢說不是因為此事?”

  沈問玉凄楚一笑,咳聲更厲,殘梅又落帕間,她垂眸看了眼,自嘲道:“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我這種上無雙親寄人籬下的?小姐也是女子,難道不知女子養在深閨,一朝出閣,郎君是良人是冤家,這一生是幸是不幸,全都不由己?以沈家之勢,我怎能嫁給侯爺,太皇太后又怎能允我嫁入元家,我這破落身子,哪怕真嫁了又能如何?”

  小姐們聞言面面相覷,這話聽著也有道理,沈問玉似乎沒有教唆陳蓉行兇的動機,可英睿都督的話也有道理,這位沈小姐到底是無辜還是心機深沉,這會兒倒讓人看不明白了。

  元鈺沒再出聲,遙遙瞥了暮青一眼,腦海中不知為何被一句“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不由己”占滿。qδЙεω.oΜ

  陳蓉也覺得沈問玉沒有害她的理由,不由面露愧色,“玉姐姐,我剛剛不該疑你。”

  沈問玉嘆了聲,淡淡一笑,仿佛已看透生死,“蓉妹妹,你信姐姐也罷,疑姐姐也罷,姐姐說過與你禍福與共,自會與你共赴黃泉。”

  暮青不想被荼毒,卻還是遭了荼毒,沒想到沈問玉只是反駁她一句就能演一出戲,不由目光一寒,厲喝一聲,“陳蓉!”

  陳蓉正感動,忽聞厲喝,驚如聞雷,身子一顫,惶然轉頭望向暮青。

  暮青問:“我問你,你可愿與她共赴黃泉?”

  陳蓉和沈問玉都一怔。

  暮青再問:“我問你,若今日之事可重來一回,你可再愿冒險殺人?”

  “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愿意隱忍靜待,徐徐圖之,沉穩而為,待你爹起復,接你娘出侯府,一家人重聚,還是愿意再冒斷頭之險,殺人陷害,一旦事敗,連累爹娘?”

  陳蓉的心口似被重錘一擊,撞得腦中嗡的一聲,如醍醐灌頂。如果她能徐徐圖之隱忍而為,一年不成兩年,兩年不成三年,總得守得云開,助爹起復,好過只圖速決,搭進自己的命,也搭進了爹娘的后半生。

  陳蓉閉口不言,但懊悔之情顯而易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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