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眉梢眼角都是得色,看了眼湖里岸上的精銳之師,頻頻頷首。那活閻王雖是個冷硬派,不討人喜,但確是能臣,文能斷案,武能帶兵,今兒真是給大興長了臉面!
“英睿都督年少,當初相國大人舉薦他來帶兵,下官等無不憂心,恐其難當此任,沒想到這才一年之期,水師竟如此精銳,看來還是相國大人慧眼識珠,下官等多有不及。”有人趁機恭維,百官紛紛笑著附和。
“英睿都督雖然年少,但他是侯爺的舊部,侯爺在西北戍邊十年,帶兵如神,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主帥麾下出能將,此乃軍中常理。”
“正是,都督能得到侯爺的賞識,自非尋常之輩,相國大人比我等知曉此理,這也是知子莫若父啊。”
高臺之上恭維之語不斷,元修鎖緊眉頭,沉郁愈重。元廣自持威嚴,只淡淡一笑,目光頗深地望了眼高坐在馬上的暮青。這一望,正望見湖面,這時湖面上大小戰船皆已駛到高臺附近,百艘千里船聞號而進齊駛向前,意圖清出湖面,讓大船轉舵面向高臺,等待帝駕觀閱。
正在這大小戰船隊形變換的時候,湖上忽生事端!
那百艘千里船正往前駛,大小戰船之間的湖面上忽然冒出數百人,黑衣蒙面,不知何時從何處潛入湖里的,就只見數百顆人頭同時冒出湖面,扯住千里船上踩槳的水師精兵,將人一拽,噗通一聲水花四濺,十艘船上的人猝不及防被拖入湖中!
“怎么回事?”百官臉上的笑容一齊僵住,初時以為是安排的演練節目,可當聽見北筑臺上鼓號之聲皆停,大小戰船上的將士皆因此變驚住,百官的心頭才咯噔一聲,覺得不妙!
“刺客!”
“保護相爺!”
“護駕!護駕!”
百官紛紛起身,高臺上一片混亂,不少人覺得臉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剛剛還說水師今兒給大興長了臉面,怎么軍營里就混進了刺客?
御林軍將高臺團團護住,西北軍的五千精騎未動,一名小將回身看向高臺上,那小將黑黢黢的臉,身形精瘦,眉眼讓人頗為熟悉,暮青若見到,定然能認出來——這人是元修的親衛,孟三。
孟三當初隨元修、暮青、月殺和魏卓之一同扮作勒丹兵深入狄部,一夜大戰之后陷入了流沙坑里,在暹蘭大帝的陵墓中受了重傷,后來朝廷與五胡議和,元修率兵還朝,孟三因傷勢過重不便遠行而留在邊關養傷,時隔一年多,傷勢早已痊愈了,這回便跟著元修回來了。看他所穿的軍袍,應是已升了親衛長。ωωw.qqχsΠéω.℃ò
孟三望向元修,元修未動。
未聞軍令,西北軍便靜觀其變。
呼延昊身后的大遼勇士們拔出彎刀意欲護駕,他抬了抬手,王師便退下了。
步惜歡慵懶地托著腮,望著湖面,眸底波瀾不興。
巫瑾坐著,似被春雪擁住,管世間多少紛擾,他自心若靜湖,不染煩憂。
湖面上水戰已起,幾人卻處變不驚,坐得穩穩的,只是不約而同望了眼臺下。
暮青高坐在馬背上,背影挺如玉竹,湖風拂來,發絲扯如戰旗,英姿颯爽。她望著湖面,也沒有任何指示,身旁的大軍未聞軍令,無人喧嘩,無人擅動,更無人驚慌失措,年輕的將士們軍姿挺拔,如高山上的哨崗,風雨不侵。
章同在最前方的大船上,事出突然,眨眼間前方便有十艘沖鋒舟上的人被拖入水中,黑衣刺客們趁機上了空船,奪得十艘沖鋒舟,向沖鋒舟陣中撞去!
此舉看似找死,實則不然。刺客們入了舟陣,四面都是水師,大船上有箭不能發,章同抬手,連發三令!
一發口令,百人下水,圍住大船,以防有人潛在湖底鑿船。
一打手語,盾列不動,弓列退后,刀列上前,以防刺客奪船只是聲東擊西之策,湖下還藏著人,意圖攀爬大船。
一打旗語,命那十艘沖鋒舟上被拖下水的將士往大船后面游,清出前方水域。
三令下達時,后方九艘大船上的將領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發口令,打手語,從高臺上看,只見戰船高闊,水師兵勇扎入湖中,個個身似游魚,湖面浪花不生!而船甲上陣列變換,踏聲驚岸,青袍似流匹,刀甲若寒鱗,齊得晃眼!
這時,被拖下水的兵勇們冒出湖面后,已依旗語行事,往后方大船上游去。初春水涼,兵勇們身穿甲袍,竟游得飛快,一個個梭子似的,沒一會兒就到了后面的大船周圍,船上降下木梯,兵勇們手腳并用,三兩下便攀上了船,動作那叫一個麻利!
前方舟陣中,那十艘沖鋒舟橫沖直撞,水師們踩著船槳避開了船身的碰撞,變換陣型,欲待合圍。
章同忽然命令道:“打旗語,命所有人棄船回撤!”
沖鋒舟上的兵勇見到軍令,雖不知合圍之策有何不妥,但軍令如山,不可不遵。
刺客們卻看穿了水師之意,先一步棄船入了水!
章同目光一沉,又發兩令!
一名小將奔向船尾,向后方發旗語,兩艘大船聞令駛進!三艘戰船并列,左右依中間戰船上的旗語而行,但見三艘船首奔來弓手,扇形排列,拉弓滿弦,百道箭矢向著百艘沖鋒舟上齊射而去!那些并非普通的箭矢,上面引著繩索,箭矢扎入船頭,沖鋒舟上即刻便有兵勇將繩索解下在船頭系牢,隨后攀上繩索,敏捷地往大船上渡去。
從高臺上望去,但見百道繩索連著戰船與沖鋒舟,水師的兵攀在繩索上,手腳并用,引身上行,身手之敏捷,動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高臺上不知何時靜了,百官張著嘴,看著這一幕戰船相連、百索渡人的壯景,目瞪口呆,以致于竟有那么一瞬忘了湖里尚有刺客。
而當數百名刺客冒出頭來時,百艘沖鋒舟上已經空了,再看戰船上,無數森冷的箭矢正對準湖面,弓弦已滿,只待射殺的軍令!
北筑臺上卻傳來鳴金收兵之音,銅金之聲刺破湖面森冷肅殺的氣氛,船上的將士們紛紛望向湖岸,卻聽湖水里傳來哄笑聲,那數百名黑衣刺客紛紛扯下了臉上的面巾,為首的竟是劉黑子,少年一張黑黢黢的臉,笑得欠揍又開懷。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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