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沉寂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沒有發生任何危險。似乎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懷著各自的忐忑一夜未眠。唯有那只花里胡哨的大蜘蛛等了幾個小時,自討沒趣般地從漏風的窗戶爬了出去。
在這個夜夜充滿打罵叫囂的家庭里,算是出奇的詭異和反常。
天剛亮,父親便搖搖晃晃地出去了。通過日記曲蕓知道他并不是去工作,而是去鎮子中心的富商大宅踩點。他已經在那里徘徊了好幾周了,只是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不過又不是去金庫博物館警察局盜取什么機密文件著名珠寶,花一個月時間踩點這種事情顯然不符合這貨的身份。可以想象,其中的多數時間他都花在了酒吧鬼混中。
于是曲蕓就從閣樓上爬了下來。已經耽誤了一夜,她可不想被困在這一點也不好玩的日常中等著隊友去通關。
此時她已在心中默默做好準備,如果能在日記里所提到的那個“儀式”處發現通關游戲的線索或者直接解開游戲規則,那么就不再回來這里了。
雖然有些對不起之前那個“我”的小可憐妹妹,但身處游戲中,總不能舍本求末不是?由于日記中明顯暗示了扮演身份的重要性,曲蕓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伙伴們。
比如說,會不會有某些人因為運氣不好沒看到理論上系統會為每個人準備的提示,結果滿大街去叫嚷著來找自己?
或者說,某些人因為運氣不好進入了一些奇怪的身體,陷入十分不方便的境地?如果這是一場智略向的游戲,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因為這樣的不便并不會影響游戲的平衡。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的原因,云裳仙府遇到的智略向游戲明顯要比武力向與綜合類的多,至少占去八成。
嗯,米莎說過,拉馬克游戲確實有類似的規律,讓玩家和團隊更多地在所擅長的世界類型中進行游戲。具體的原因她似乎無法透露的樣子。
先前在假象之下那場游戲中,甄輝齊就遇到了類似的狀況,而且還陷入了一種十分危險的處境。而昨晚在窗外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身影,說明類似的怪異在這次的游戲世界恐怕并不罕見。
又或者…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但是礙于規則沒有顯露身份的同伴,會不會在危險到來時陷入不得不和自己互相戰斗的囧況?
不行,必須找機會試探一下身邊這些明顯不對勁的家人。
從爬梯下來,迎接在自己的是妹妹陽光燦爛的笑容,以及母親當胸一腳。
“滾開,好狗不擋道。”她踩著曲蕓的裙邊走過,目光始終沒有落在曲蕓臉上。
很疼,但確實有手下留情。這種手下留情并非普通人收著力道那種手下留情,而是真正的高手做足了戲份踹出了相當重的一腳,卻因為巧妙的角度和位置不會讓人受傷的手下留情。
母親跨過曲蕓后,隨手將一把銅子兒甩在妹妹臉上“去給我買兩包希望來,不夠的話自己想辦法,弄不到就不用回來了。”
銅幣非常粗糙,圓形無孔,似是西方古代使用的那種樣式,上面壓印著磨損到完全看不出樣貌的頭像。
而所謂的希望,在“我”的日記中也有描述。那是一種粉紅色的粉末,母親每次用鼻子吸進去就會進入一種奇怪的恍惚狀態。臉上充滿幸福的表情,在那時她是不打人的。
不知道十歲出頭的原主是否清楚這是種什么東西,不過曲蕓顯然是明白的。
然后,曲蕓便聽到妹妹邊吃力地用單腿蹲下坐倒在地去撿拾地上的銅板,邊用細不可聞的,常人絕對無法聽到的聲音對母親嘟噥了一句“要是主人在這里就好了。”
額…剛剛還在想著要試探一下,結果已經有人在做了啊。康斯妮這是懷疑母親的身體里裝著依子?
倒也不奇怪,她的留手與巧妙的力道在康斯妮這種行家眼里肯定比自己更明顯。剛剛她自己還一直在懷疑母親是否也像她一樣是被玩家頂替的說。
曲蕓爬起身來,見到妹妹搖搖晃晃似乎還想要追著母親進屋,忙一把拉住了她“外面腥風血雨,很不太平。要出門至少該帶把餐刀防身,可惜沒有細劍之類真正的武器。還是別打擾媽媽了。走吧,我們出發。”
她有意強調了“血雨”二字,跟著又不經意間提起了細劍。康斯妮不可能不明白。
妹妹聞言,瞳孔突然放大,顯現興奮的光彩。一句話語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在曲蕓心中響起“果然是主人啊!契約被那位動了手腳后,想要直接感知到主人都變得困難了呢,”
她撅起小嘴。憔悴的臉孔上,露出十分乖離的生動表情繼續用心靈傳音道“雖然游戲一開始就感覺主人在附近,但是卻沒有辦法確認主人的身份。人家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果主人變成那個大腹便便的醉鬼可怎么辦,還好還好…”
“你選擇在只有我們兩人的房間使用心靈傳音,是因為發現了這場游戲里我們必須要扮演相應的身份?”曲蕓敏銳地發現了問題,在心中回復道。
康斯妮點點頭,牽著姐姐的手拉到自己昨晚棲身的紙箱那里,把一段乍看下去頗為難以察覺的文字翻給曲蕓看。
和閣樓上“我”的日記一樣,游戲系統對于這種語言文字明顯會影響游戲進程的世界給與了玩家神秘的幫助。不過除了理所當然地莫名理解了紙箱上文字的意思外,曲蕓還發現這里使用的文字似乎與表世界的希臘字母極其相似。
里面有很多中學生都耳熟能詳的各種文藝作品中常見的字母,比如α(alpha),λ(bda),Ω(oga)等等。
而刨除無法具體理解的文字,借助游戲系統的幫助曲蕓可以辨識上面的內容則寫著“千萬不可以表現出異常!——寫給下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