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續著,攝緊每一位銀面使徒的心神。
使徒永遠成不了應選者。他們沒有辦法像拉馬克游戲中掙扎求生的那些人一樣使用能量點獲取知識,使用進化點改造自身,通過學習,修煉與戰斗讓自己走向非凡甚至不朽。
他們的力量來自于神賜,來自于絕大多數應選者都沒有機會接觸到的隱秘知識與原本就存在于世間的非凡物品。
無論獲得多么強大的力量,也終究只是身外之物。他們的靈魂被打下了凡人的烙印,生生世世永無蛻變。
這是來自至高神圣裁判團諸神的規定,是對神的禮敬,是舍棄自身一切希望而敬奉神靈者的榮耀。
在使徒中,這并不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事情。哪怕是信仰并不虔誠,對世界的認識也相對幼稚的底層銅面使徒。
畢竟有機會進入拉馬克游戲原本就是萬里挑一的小概率事件,即便不接受使徒的洗禮想成為超人也是一輩子都很難能等來的事情。
況且在那里還不得不每隔一兩周就面臨著致命的挑戰。任何有自知之明的普通人都不會對這種九死一生的機遇有太大的期待。
至于那些像大精靈庭一樣的瘋子或者像音樂家一樣原本就有著非常人自信的半瘋者,他們自然也不可能選擇接受使徒的洗禮加入這個組織。
神的賜予依據使徒的信仰與作用各有不同。圣臺上的金面神使,是他們所無法抗衡的力量,是一界一域至高神圣裁判團威嚴的承載。
即便是厲兵秣馬,心意已決的霍憫陽,此刻也在金面神使的威嚴下也難免心生恐懼。這是被至高神圣裁判團的信仰所植入的,人力所無法抗拒的東西。
少頃,金面神使似乎下定決心最后一次容忍霍憫陽的冒犯,收回了鋪天蓋地壓得人只想下跪的神威。他封死的嘴唇后面吐出聲音“這個世界被污染了,與邪神留下的種種傳承與歷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即便神的目光被蒙蔽,沒有注意到在諸天萬界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有這樣一顆骯臟的地球,身為神使被指派到這個世界代言我也有義務確保扼殺掉反抗的種子,一點點施與凈化。
神是博愛的。若是這個世界能夠在清算中幸存,那么我們還可以在和平的,沒有任何可以質疑使徒力量的環境中一點點清查排除掉所有邪神的痕跡。千年之后,這里仍然可以在更安全的環境下為神提供能源。”
“所以說,一定非要讓這個世界承受清算不可,并非神諭,而是神使大人自作主張了?”哪知霍憫陽絲毫不領情地語出驚人,說著暗垂下眼眸。
“霍憫陽,你今天的行為太過反常了!我懷疑你的身份。這是你應得的懲罰,無論你是誰。然后,離開圣堂,接受調查!”
呵斥著,金面神使用一直按在圣臺上的右手指向霍憫陽。
他終于忍無可忍。
對于將整個靈魂獻祭,高度通靈神性幾乎失去自我的每一個金面使徒而言,手下一再的質疑與反抗都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他們幾乎沒有常人的情感,如果有也只是一種偽裝。
讓他發作的是霍憫陽的異常。在自己任職這顆星球以來最關鍵的時刻,他不能容忍任何變數干擾自己敬神的計劃。
所以他出手了,給予瀆神者應有的痛苦,然后從他身上挖掘出所有異常的真相。銀面使徒完全沒有反抗自己的余地,他不會直接下殺手,而是要弄清異常的真相。
雖然每年唯有一兩次機會在地下大圣堂見上一面,金面神使也十分確信真正的霍憫陽絕對不會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一絲的反抗,哪怕他真的另有企圖。
比起冷酷沉默讓人完全摸不透真實想法的烏努文文威姆和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昏暗月亮,沉著穩重老謀深算的霍憫陽才是一直帶給他最多幫助的那個銀面使徒。
也是他一直給予最多關注,最為重視的。再聯想到近日來霍憫陽所負責的東方崛起的那支總能出其不意的云裳仙府以及兩者近日來發生的嚴重沖突,金面神使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被干擾了,控制了,或者替換了。
一道金光在指尖凝聚,瞬間刺破空氣中縈繞的層層煙霧擊中霍憫陽的胸口。
“嗯啊啊啊…”
再也挺不住那超凡的威懾,霍憫陽低沉地慘哼著跪倒。雙手緊捂著胸口,蜷縮成一條爬蟲。
昏暗月亮與烏努文文威姆漠然地靜立在三角形祭臺的另外兩個邊線外注視著他的失態,那高不可攀老謀深算的梟雄形象完全崩塌。
但霍憫陽知道金面神使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絕不會痛下殺手,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先前被霍憫陽吞吐,彌漫在空氣中的煙云悄無聲息地在金面神使背后匯聚成一條煙龍,判卷凝聚,并在積攢到能量的極限時向著金面神使的后背遽然射出!
每當呵斥或施以懲戒時,神使的手便會離開圣臺。
金面神使很少做這個動作,僅有的幾次被霍憫陽看到,目標也都是任職于地下大圣堂的低層銅面使徒。但是常年出入這間地下大圣堂,他還是足以分析總結出規律的。
瞬間,一層神耀的金光覆蓋在金面神使的周身。從背后突襲的煙龍并沒有鉆入他的體內,而只是將全部的能量都沖擊在那護體的光芒上,百分之百轉化為動能將金面神使直接撞下了三角形的祭臺。
煙龍的攻擊凝聚了霍憫陽積攢的全部能量,即便是那位格上完全壓制自己的神使,在沒有通過圣臺借助神的力量時吃下這樣猝然的一擊也是狼狽不堪。
他摔在霍憫陽的面前,半天沒能爬起來。兩位世界頂尖的大人物痛苦地卷曲著身體彼此相對,這滑稽的場面直接把站在另一側的昏暗月亮逗笑出了聲。
緩過勁來的神識金面猛地轉向昏暗月亮這邊。比起被可能是出了什么問題的霍憫陽突然襲擊,明顯是幸災樂禍的昏暗月亮更加讓人無法容忍。
當然,幾乎木有感情的神使也不是嫉恨昏暗月亮膽敢嘲笑自己。他只是突然想到,以霍憫陽的實力想要凝聚如此兇狠的一擊需要至少三秒以上的時間。
如此站在自己后面的昏暗月亮又怎么可能完全沒有察覺?以他與霍憫陽等階的銀面實力,就算來不及阻止也可以提醒一句吧?
退一萬步說,如果他真的巧到事發一瞬正在走神關或者注別的地方,那么又怎么可能在事發后直接反應過來并且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