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革共中段的高速公路上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能量點所轉化出的,神秘的色彩。
但這美麗而寬闊的高速公路上此時卻僅僅行駛著一輛破舊的面包車。不完全燃燒的尾氣在干凈的路面上留下一團團令人惡心的黑煙。
除了偶爾與對向駛來的大型貨車交錯,平坦的路面前后完全看不到任何同向的車輛。
這全部都是前不久使徒在巴藏丹搞出的災難造成的后續影響,連帶著整個法革共以及周邊普魯士第四帝國和日不落帝國的經濟都陷入了嚴重的蕭條,更不要提周邊零零星星茍延殘喘的小國。
而在事發核心的法革共,盡管革命委員會一直在強調他們采取了強有力的手段扼制任何有可能發生的后續危險,這將是法革共有史以來最為安全的時代,但恐慌的民眾仍然選擇留在自己生活的城市,留在自己的家里。
因此城鎮外面通常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省道國道高速公路上如今就只剩下運送物資的大型貨車還在。而即便是貨車也已經少了很多,不少貨車司機出于自身安全的考慮參與了罷工。
于是乎,小面包上穿著休閑衫,一身典型美洲血統紅褐色皮膚卻是黑發黑眼的年輕人便開始吊兒郎當地一首扶著方向盤在寬闊的路面上蛇形走位搖搖晃晃地前行。
面包車之所以s型前進倒不是年輕人起了玩心,而是因為他把不用踩油門的左腳直接在駕駛席上搭在右腿上翹起了二郎腿,而右手也正拿著一個夸張如磚頭般的巨大手機正在有說有笑。
只有在車子馬上就要撞上中間隔離帶或路邊的護欄時才漫不經心地單手扭轉方向盤,讓車子向另一側歪斜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車子始終維持在每小時一百三十公里的限速上,而且這印加帝國面孔的年輕人始終沒有正眼看過前面的路面。
“啥玩意兒?哥們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巴黎的妞兒全都贊爆了!法革共是個好地方,真的,聽兄弟一句,好地方。你得學會享受生活。”
年輕人用古印加俚語調侃著,聽筒中傳出的卻是字正腔圓的桑海官腔。嗯,雖然是官腔,不過夾雜著許多哈氣與彈吐的桑海話聽在其它國籍者耳中還是有著幾分滑稽,與年輕人的語調倒也沒什么乖離 “等一年后的清算,一個月后應選者展開的活動,或者今天下午的會議上如果你像現在一樣吊兒郎當惹惱了神使大人,那么你就可以在棺材里慢慢享受生活直到自己腐爛成塵埃。
記住,昏暗月亮,我們是來開會的。你的身份見不得光,不要因為酒,女人,藝術品或者其它亂七八糟登不得臺面的個人嗜好暴露了身份。
如果我們為之努力的一切最后都因為你大大咧咧的不在乎而付之一炬,整個人類歷史都會把你當做最大的笑柄。
不,那時已經沒有人類歷史了,而我會把你棺材里的渣渣拼湊成原本的形狀,然后再把它們一點一點重新碾碎成渣。
你知道我的能力。”
開車的年輕人嘆了口氣,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架勢開導道“你這人怎么像我那老爸一樣無趣,滿腦袋都是些人類存亡神之使命。
真神,邪神,神使,禁忌的知識…如果你把其中一半的精力用來發現這個世界的美,你會發現在變成渣渣之前值得我們享受的東西真的很多很多…”
“如果你把自己一半的精力放到正事上,我們該做的事情也許三年前就已經達成了目的。而不會被逼到如今這么被動。”
威嚴的漢語聲突然響起,年輕人聞言猛然一愣。因為聲音不是從電話聽筒中傳出來的,而且也不是聽筒另一邊烏努文文威姆那一本正經的惱人強調。
這是一個他更加熟悉,更加令人反感,更加一本正經和更加蒼老的聲音。
不出所料,駕駛室中的空氣里凝聚出絲絲煙塵,最終盤繞在一起形成一條小小的須尾俱全的精細煙龍。完全占據了駕駛席的視野對著他張牙舞爪 “身為三位銀面使徒之一的美洲地區總負責人居然開著這種破車一個人前來赴會,你是小流氓還是落魄的藝術家?無論哪個都是本王最瞧不起的人,你這是立志要拉低整個使徒的形象?
算了,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上我的車來談。”
昏暗月亮緩緩停車,因為前面的道路被一大串一模一樣的嶄新ds頂配商務車堵住。對方明顯是在等待自己。
他抽了抽嘴角,一點也不懷疑所有這些車都是此人為了今天來開會而新買的。應該說不愧為世界上最富有的幾人之一?
“哦,霍先生。我想你可以理解我的身份是不容見光的,這輛車也是最好的偽裝。而你,無論如何逃過不那些人的關注,大張旗鼓地出現在這里倒也沒什么不妥。
只是,如果我現在下車…”
“你以為本王是像你一樣做事漏洞百出玩物喪志的毛頭小子?現在,下車!”煙龍威嚴地轉達著霍憫陽的命令。
昏暗月亮撇撇嘴,打開車門走下來。略微有些憂慮地抬頭看了看,卻發現就連高速公路上原本那由能量點傳輸造成的瑰麗色彩也被一層濃厚的煙霧籠罩,更不要說更上方晨曦中尚未隱去的滿天繁星。
這樣的遮掩頂多能對付衛星監控,卻無法防備敵人更加詭秘的手段,比如諾查丹馬斯的預言。但既然是霍憫陽布下的安排,他相信只要敵人沒有什么太過出其不意的預先準備,絕對可以達到萬無一失的效果。
兩位身著黑衣墨鏡的金發法革共本地壯漢從兩輛ds上下來,一人打開了其中一輛看不出特別的商務車客廂拉門,另一人則直接走向了昏暗月亮這兩十年前就已經應該報銷的面包車。
昏暗月亮聳聳肩,徑直走到敞開的車門,無所謂地鉆了進去。
看著被半張銀面遮擋的東方面孔梳著馬尾叼著煙槍直勾勾盯向自己,他只是讓全身向后一靠陷入柔軟的改裝座椅,變魔術般掏出一張只遮擋包括口鼻的下半張臉的銀色面具,按向自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