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妮能飛的事情大家是清楚的。種族不同,隨著血脈的一步步覺醒只能說這家伙越來越不像人類了。必要的話,她甚至真的可以變成一只自己拉馬克徽章上那樣的的吸血蝙蝠滿天撲騰。
但是要她帶著曲蕓飛行就有些強人所難了,至少飛上幾百層樓的高度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說與其相信這貨實力暴漲,還不如相信曲蕓也會飛了。而若是如此,問題的層次可就不一樣了。
具體來講兩者在戰斗中的區別的話,康斯妮就像是絕世劍客學會御劍飛行,縱使天下無雙,也始終是一人一劍浪蕩天涯的畫風;而曲蕓則像是坦克車升級成了轟炸機,從丟個火球炸死你變成了全屏洗地讓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還是梅嫻詩說了句靠譜的話。她微微抬眼,便馬上將目光收回到自己盤中餐食上道“又進階了?”
梅嫻詩外表看上去就像個過分清秀的小男孩,常著一身青衫。在尚古的大庸倒也不算太過突兀,走在街上導致過高回頭率的不是衣著打扮而是過于清秀的樣貌。
這樣一個小孩子,卻偏偏成了云裳仙府最為成熟沉穩的擔當。她那如千年寒冰般的古井無波時不時會給人一絲老氣橫秋的感覺。
就像此時,盡管出現了讓人震驚的突發狀況,也無法打擾她按照原定的步驟和速度完成進食。決定的事情,就會進行到底,任何情況都不會讓她分心。
對梅嫻詩而言這不是偏執,而是順其自然的做好每一件事情。拿得起放得下,絲毫不會有牽強的痕跡,這便是她獨有的道心。
“沒,只是參透了一個困擾許久的魔法,能上天了,”曲蕓面對詩詩回答道,內容卻是對尹熙頤的揶揄。以她的耳力,正是尋著熟悉的說話聲才找到了這個房間。
盡管嘴上否認,她還是特意展示出自己已經六七成變為正黃色的披肩“而且,收益巨大。”
說著,曲蕓身形微微搖晃著輕飄而下落座在餐桌旁。飛行魔法的原理注定它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
“小蕓,做晚回來后我們就討論了一番,想找你求證下。關于這個世界的情況,似乎有些怪異。”任棉霜把漸行漸遠話題扯回正軌。
盡管已經追隨曲蕓游戲許久,長久身為弱者的她還是有些難以適應在致命的游戲世界插科打諢的玩法。曲蕓的大大咧咧是一種勝券在握的從容,但對她而言卻總難以揮去一絲不安陰霾。
“你們怎么看?”曲蕓自然明白任姐的意思。
“不知道,”尹熙頤接過話頭,攤開雙手“奇怪的情況倒是一大把。比如先前擦過龜丞相的那一槍;比如一只樹懶為什么會親生出兔子和獾;甚至連這個世界存在的形態本身,都明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吧?
你還記得龜丞相得知我們不想惑影被殺死時是怎么安慰的嗎?一般人會說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什么的吧?它可是出口便道出常被蕓蕓你掛在嘴邊的宇宙三大定律——‘生命不復’哦。
記得你說過這些定律作為真理是某種禁忌,在古早前曾經被不明力量所盡力掩蓋,以至于大多數游戲世界中遇到的角色都不會知道這一點吧?”
“正是如此!”曲蕓笑道“如此多的超出常理,不讓你覺得有點點熟悉么?
剛進入游戲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整個大廳的每一塊石磚都不那么真切?就好像…你莫名的確認它們就是石磚,但是卻和你這輩子見過的所有石磚都不太一樣?”
曲蕓說得有些晦澀,但事實上任何親自經歷動物王國這個世界的玩家都會立刻明白。那是一種極難用語言描述,但卻實實在在清清楚楚的感覺。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自從來到了這里,我覺得所有見到的東西無論是靜物還是活物全都是這樣!”康斯妮搶道“人家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什么問題,就沒敢說…”
“如果你的感知出了問題就說啊喂!又不會因此不要你,請不要給游戲增加意料之外的不必要難度,”曲蕓翻了個白眼 “原本只是推測,但看到實體化的魔法軌跡…那些懸掛平臺的光之鎖鏈之后,我便確認了,這里是一個純粹的四維世界。”
“就像域那樣?或是…頭腦迷蹤那場游戲里小鹿的世界?”梅嫻詩面色依舊古井無波,只是微微歪了歪腦袋,同時用刀叉切開一塊品種不明的碩大蘑菇。
“是,也不是,”曲蕓搖頭淺笑,揪起一捋發絲纏住手指“這里的每個生靈都是有自己的思想的,都是完整而有靈魂的,絕不是頭腦迷蹤那種個體的精神世界。
比之域的話,這里倒是更近似一些。雖然這個有型有質的世界并沒有像域那樣充滿悖論讓人一眼就看出破綻,但歸根結底,它們同樣都是一種作為‘概念’而存在的唯心世界。
就像你要吃下的這塊蘑菇。它即是蘑菇,也不是蘑菇。它的本質是一塊哲學上的‘概念’,因為我們的認知,所以才以我們心中熟悉而臆想出的形象展示在我們眼前。”
曲蕓說罷,梅嫻詩毫無波瀾的將送到口邊的蘑菇穩穩放回盤中。然后用盤下的餐巾擦了擦嘴,一副“失禮了,在下飽了”的樣子。
糧食是不能浪費的,至于概念嘛…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大概就是莫名其妙的概念了。
曲蕓進一步解釋“比如龜丞相雖然是客觀存在的生命個體,但它存在的形式卻只是主觀的,一只概念上的龜,很可能在我們每個人眼中它的形象都各有不同。
沒準在詩詩的眼里它是只五十米長的太古玄武,而在小妮子眼里卻只是一只動畫片里的滑稽角色。當詩詩仰頭與巨談時,看在小妮子眼里卻是在低頭講話。
因為概念是主觀的,你看到的就是你認為的。在這個世界甚至不會發生客觀矛盾的,抬頭與低頭同樣是概念;距離,空間,這些東西也都一樣。在這里,事實有時會根據我們每個人的認知而變得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