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熙頤隱隱有些后悔逼曲蕓說出這些。
但也是受這人的影響,既然問了,就不如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然一知半解,只會徒增誤會。于是她不顧任女王責備的目光繼續追問“我知道你們關系似乎不太好,他是有意在虐待你?而且以你的本事,怎么會由著他這樣毀你?”
尹熙頤話外的意思,曲蕓對于那些自己所選擇認可以外的人可是六親不認無法無天的,又怎么可能因為個父女的關系就任人宰割?
她是了解曲蕓的,憑她們父女那葭莩之親的關系,若是曲蕓她爸真的有意害她,十有已經被種在花園里了。
曲蕓果然搖頭“當然不會,我們的關系頂多只能算形同陌路。他會做很多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但一定都有他的目的。而虐待我,絕對不會是他的目的。
要說的話,這件事我或許還應當感激他。從我第一次進入游戲算起,數一數身邊因為吃東西受到打擊而輸掉游戲丟掉性命的倒霉鬼可真不在少數。至于我為什么由著他…那時我才四歲啊姐姐!”
尹熙頤無力吐槽,歸根結底曲蕓那些豐功偉績里,因為吃了東西而直接或者間接死亡或輸掉游戲的完全都是因為吃了她做的飯好吧?其中有些是她的敵人,而另外一些則是純粹躺槍無辜路人或者無辜野怪。
至于才四歲什么的說辭女孩們直接無視掉了,她們用一種“你四歲時差不多已經可以毀滅世界了吧?”的眼光看著曲蕓。
在尹熙頤心里,曲蕓四歲時會由著她爸胡來,除了這貨當真十分可惡的一點也不在乎自己之外,應該是曲父的手段也遠非常人。要么,就是她洞悉了自己父親的意圖而有意配合亦或試探。
但無論如何,曲父其人都絕對不僅僅是個在大災變中為了救人而犧牲的普通老好人而已。她尹熙頤能意識到這一點,曲蕓不可能想不到。所以說,她應當已經在著手相應的調查了。因此這件事倒真的不必再由她來糾結下去。
此時梅嫻詩卻是注意到了另外的視角“我查過你們每個人的身子,并未發現蕓蕓你口腔食道有氣理不順。便使嫻詩醫術淺薄診不出來,如果是因為吞食異物損傷了味蕾也總該能在萬能的拉馬克空間全面治療時自動修復吧?”
梅嫻詩的問題倒是讓大家恍然一悟。拉馬克游戲里可以見到不少畸形的玩家,那是他們進化方向導致的,但絕對不會有殘疾。
除了真理之門崩裂這種超出維度的損傷,游戲系統沒有什么殘疾絕癥是不能治的。如果你真的在游戲中見到一個殘疾人,那么只有三種情況。
要么他是第一場游戲的新人,要么他是用光了能量點的窮鬼,要么他的義肢里藏著致命的武器。而曲蕓顯然不屬于和三種人。
對于梅嫻詩犀利的問題,曲蕓只是無所謂地擺擺手“這個我倒是清楚的。小時候去醫院查過,我這情況屬于心身疾病,精神性的味覺缺失。所以說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破壞我的味覺,要么還帶我去醫院干嘛?”
事實證明曲蕓先前一直隱瞞自己喪失味覺的事情是十分明智而正確的。在剩下的一周時間里,女孩們對于訓練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與她相處時多多少少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相比之下,倒是甄輝齊心無旁騖地努力訓練。在曲蕓幫助下,用科學的方法做出了艱苦卓絕的鍛煉后,終于做到了…讓他召喚的囧物們可以聽從只會四處亂走或者靜止不動。
最終,在曲蕓一如既往試圖為大家做飯,而眾人卻一反常態地接受并強顏歡笑交口稱贊后,她終于無趣地放棄了繼續為伙伴們料理的打算。
她并不相信沒有味覺的人做出的飯就一定難吃,不然也不會始終樂在其中的以此作為消遣。但她總不至于對伙伴們努力繃著面部肌肉的表情熟視無睹。曲蕓給人做飯又不是配毒,本質上還是想要做出美味的菜肴的。
這都是后話。且說元初節當晚,當曲蕓她們還在逛著夜市時,日理萬機的李宗大人與龍女姐姐已經回到了九州團隊在表世界的本部,即明面上的公主府,天宮之內的禁宮之中。
“你幫了她們?你知道我們該中立的。”私下面對公主時李宗沒有使用敬語。這是超人世界的潛在規矩,超人是高于凡人的存在,固然強者為尊,卻每一個都是自由的。便是見了皇帝,超人也不必跪拜,除了那些服務于朝廷的。
雖是責備,李宗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
“你在說什么?”龍女促狹地眨眨眼睛,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但她顯然沒有曲蕓的演技。
李宗俊美無雙的面孔上皺起眉頭“有意思么?就算她這么快治好了傷我不起疑,至少也沒道理對殿下消失的點數視而不見吧?既然由我統籌規劃團隊戰力與物資,那么你這次本應該購買的…”
“得了,果然瞞不過你”龍女嘆了口氣,不經意間輕輕撫摸著腰側五爪金龍的紋身徽章,目光逐漸迷離 “是我花自己點數給她選定了有治愈機會的游戲世界。說實話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能在她身上看到希望的光芒。就好像二十年前的那個女孩…”
“但希望已經不在了不是么?”李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很抱歉,盡管知道你對她有特別的感情,但是我還是要實話實說。現在,責任已經落在了我們的肩上。
為了天下蒼生,就算不行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還是殿下以為,剩下的時間,還足夠她成長到那個地步而代替你?現實點吧,你該在她成為足夠的威脅前,下定決心和她交換基因的。”
“時間還沒有緊迫到這個份上,你到底在擔心什么?”龍女突然目光如炬,仿佛透過李宗的雙眸看到他心底最深處的隱秘。
而李宗則絲毫沒有退讓龍女的目光,坦然直視回去道“擔心么?我確實是在擔心,擔心你太過輕信直覺而迷失了自己的職責。那份責任,只應該也只能由你來承擔。
到最后,你和她只能活一個,我不想你做出錯誤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