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蕓離開餐廳不久之后,所有人便紛紛散去了。即便那些真正的游客和工作人員會很詫異多數人在連續的死亡之后還會表現出如此的閑散不在乎,但終究是沒有人再開頭提議大家一起聚在餐廳里。
事實上,似乎每一個人都有事情要去忙。
而這時康斯妮也已經深入森林很遠。她沒有走為游客登山修建的棧道,而是像個好奇的小女孩一樣在樹木間穿行亂逛著。
雨終究是在引發大規模山洪之前停歇了,山林中陽光明媚,空氣格外清新。即便有高大的喬木那茂盛的樹冠為她遮擋住九成九的陽光,還是有斑駁的光柱從層層樹葉的縫隙間穿透下來打在地上。
風吹過,那些投射下來的陽光斑痕便像河魚一般在地上靈活而又毫無規律的游動著。康斯妮用不超過一個少女應有的身姿閃轉騰挪,巧妙地規避著葉間透射下的每一縷陽光。
看似少女在與陽光和清風游戲,實際上她卻是在借用森林中的天然訓練場練習如果在偽裝成普通人的情況下戰斗。偶爾有沒躲開的直射光線,便會在她裸露的蒼白皮膚上留下一陣刺痛的灼燒。
若非曲蕓執意,她是相當不想大白天跑出來的。但這件事非她不可,畢竟哪怕是任棉霜被槍抵著腦袋來一發也是會死的。
此時,硬邦邦的槍口正杵在她后腦勺上。
“別動,別回頭,除非你快到可以躲開子彈。這把槍是特殊的,可以融毀半米厚的鋼板。我想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你絕對不會想挨上一下的。”
說話的聲音被人刻意控制著,像是壓低聲線的女性,又像是口齒不清的男人。并沒有借用特別的裝置或法術,若是曲蕓在恐怕已經清楚說話人的身份,但康斯妮并沒有這種能力。
雖然不清楚身后那人是誰,但顯然是純凈水的隊員。“特殊的”三個字佐證了這一點。但康斯妮并沒有轉身正面對戰的打算。一是她不清楚身后來了多少人,就算有至少能脫身的把握,在這里暴露身份也絕非明智之舉。
再者就是,直到被槍口抵住腦袋,康斯妮都沒有感知到身后有任何氣息。他們很強!
身后那人見前面的小蘿莉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微微皺起眉頭。她的表現既像是謹慎的玩家被威力強大的武器所震懾,又像是普通的小女孩被陌生人的敵意嚇呆。
他無法試探出什么結果,皺眉思考也無濟于事。不過還好,他們的團隊原本就沒有理由充分的懷疑對象,他的任務也并非試探出康斯妮本人的身份。她只是“不巧第一個離開了大家身邊”而已,純凈水用來投石問路的石子。
就在放松下警惕,準備將人弄暈抓回去的一瞬,面前的小蘿莉突然扯開嗓子“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同時不管不顧地向前跑去。
背后這人嚇得手一哆嗦,差點就扣動扳機了。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前面的孩子逃跑的速度就像是尋常缺乏運動的小孩突然爆發了潛能一樣不溫不火,而且還有些慌不擇路。
康斯妮邊哭邊跑,心里詛咒著自己丟人的表現。就在她幾乎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什么東西終于重重砸中了她的后腦。
時間向前倒退一點,曲蕓用耳朵鎖定著自己目標的方向,順著前面兩人的足跡跟進了森林。
前面的人放慢腳步,曲蕓漸漸追上。她小心地踩著松軟的泥土,避開枯葉和積水,憑著生物圈頂端的聽覺盡量悄無聲息地靠近。
靠近著,靠近著,她的手上出現了一把獵槍。這是一把魔法武器,乍看上去就像一把普通的伯萊塔486手工雙管獵槍。
事實上它確實是用從藍楓那里購買的普通獵槍附魔的產物,但在任何覺醒了體內能量自循環體系的超人眼中,它上面玄妙的奧術就像是夜空中的皓月一般璀璨。
她絲毫不擔心自己被跟蹤或者監視。在開闊的森林中,除非對手能夠進行超越維度的相位移動,否則無論是在空中無聲飛行還是從光學上完全隱身都無法瞞過她的辯音成像場。
就這樣,硬邦邦的槍口抵住了前面那人的后腦。
“別動,別回頭,除非你快到可以躲開子彈。”
前面的人猛然一愣,僵在了原地 “別…別殺我…”
渾身顫抖舉起雙手的,是正蹲在地上擺弄著什么東西的動物保護組織成員。曲蕓從他肩膀上看過去,那是一個剛剛架設好,抓捕小型動物用的補獸夾。
“有殺人犯混在我們之中,在酒店故意殺人防火搞破壞,我懷疑那個人就是你。所以,解釋你的身份和意圖,不要試圖騙我。我會根據你的回答決定要不要開槍。”
經過了被槍抵住腦袋那一瞬間的慌張,聽著曲蕓的聲音這人反倒漸漸放松下來 “是酒店的實習生小姐吧?且不說你有沒有殺人的理由和勇氣,在這里開槍可是會把酒店里的警察叔叔引過來哦。因為懷疑就隨便殺人?別逗了,你以為你是蓋世太保么?現在,交出你的武器。”
他說著轉過身來,嘴角自信地揚起。
曲蕓日常的的語音柔雅甜膩中帶著一絲清爽,是那種除非對聲音太不敏感或是日常交往太久已經習以為常,多數人聽過第一次后都長時間難以忘記的類型。
這樣的聲音說出威脅的話在了解她的人耳中無比恐怖。他們知道這人就是個瘋子,世界上沒有什么她想不到或者不敢干的事情。而對于陌生人而言,柔柔的語氣就著實有些缺乏威懾力了。
性格使然,曲蕓就是那種認真吶喊廝殺聽起來也像是撒嬌的類型,她本人對此也是很無奈啊。
于是動物保護主義者自信滿滿地回過頭來。
當即,一臉坐看好戲的表情就定格在面孔上。他看到的并不是預料中少女手足無措的驚慌面容;取而代之的,是槍口噴射的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