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鬼胎的勸說,老板娘霍姐都看不下去了,一臉歉意地望向曲蕓 “蕓蕓,別理那些滿肚子只有勾心斗角的家伙。腸子拉出來熏一熏,都能擰出一盤蚊香來了。我做菜時怎么都沒想出這么多幺蛾子來?喜歡什么,你盡管吃,今天是霍姐請客,誰也不許欺負你。”
幫著蔣壽楠沉冤昭雪,霍姐對曲蕓是心存好感的。她是這里唯一真心想要護著曲蕓的一個。但是她對曲蕓說話時滿臉的歉意卻很難解釋。
曲蕓也不跟著耍那伶牙俐齒,很契合今天這身乖乖女打扮地微笑頷首“既然是霍姐的手藝,依子就不客氣了。”
說罷便真的不再推脫,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又逆了哪條皇室禮數,一桌人誰也沒動,大眼瞪小眼盯著曲蕓一人大快朵頤。
“嗯,不錯,這西藍花油亮水靈,綠得就像生機,吃下去會不會益壽延年?啊嗚啊嗚…”
“這蘑菇好吃啊,排得整整齊齊,讓人忍不住想要按著順序夾起來啊。啊嗚啊嗚啊嗚…”
霍鑫邊聽曲蕓念叨,邊看她吃得熱鬧,喉結不由自主聳動了幾下。他和九州這幫人打交道已久,看他們幾人的反應本是覺得這桌宴席一定有古怪才沒動,但看曲蕓的模樣,難道自己的推斷竟然錯了?
于是他也夾起一片水靈靈的生菜葉子放進口中咀嚼,然后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唯有李宗心細如發,注意到曲蕓雖然是真的在放開了狼吞虎咽,但她評價夸獎每道菜時都只集中在了顏色樣貌,從未提及口味如何。
“喂,你是假的吧?”夏子衿心直口快。
“哈?”曲蕓一臉懵逼。
“我們昨天竊聽了銀頌包廂的談話,”李宗嘆氣“子衿的意思是,真正的音樂家在談判桌上可不該是你這幅拼命隱忍我見猶憐的模樣。這算是心理戰?弱勢控制?”
曲蕓大快朵頤的時候李宗一直在思考。她想過曲蕓很多應對方式,偏偏就沒想過還有這一手。最終,他決定還是直接攤牌。
只是…
依子好好吃個菜,也能吃出個弱勢控制來?哪只眼看我拼命隱忍了?城會玩啊你們?欺負人家書讀得少是不是?莫欺依子年少,別以為能唬住人家!
于是她理都不理李宗,繼續埋頭吃著。
“別吃了,是霍姐不好。剛剛還說會護著你,結果幫我那狠心妹妹坑你的就是我自己。你要再吃,我就陪你一起吃了!”
曲蕓“???”
剛吃了兩口,她不得不放下筷子。看對面霍姐一臉痛心的模樣眼眶都濕了,她又怎么可能還吃得下去?
霍姐見曲蕓終于停下筷子,嘆了口氣道 “這事還要怪李宗,他說分析之后斷定跟你談判難占上風,便強行要我準備了這桌看起來美觀,聞起來無異,味道卻是苦咸腥臭的菜肴。
說是要給你個下馬威。你在窘迫之下鋒芒必然會有所收斂,就不會那么難對付了。”
龍女白了霍姐一眼“真是我親姐。”
李宗則是依舊板著那帥氣的面孔擺擺手“你贏了,我偏偏沒想到有如此破局之法。后生可謂,音樂家,你對于人心的把控,本座甘拜下風。”
曲蕓呆呆點點頭,下意識地夾了一片苦瓜放到嘴里嚼著。
龍女看得嘴角抽搐了兩下,只道是曲蕓記仇,讓霍姐再多心疼她被自己這幫壞心眼的欺負幾下。便是苦笑著道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九州團長,大庸小公主霍碧薇。你霍姐則是帝位繼承人,長公主霍別璃。”
曲蕓輕輕頷首,沒有一點驚訝。這是她早已經料到的事情。
只是,她從沒想到會有人的聲音可以好聽到這種程度。米莎喜歡收集自己界中最好聽的聲音來當做系統語音,如果九州也在米莎界,恐怕自己就不會總因為系統語音的問題成為眾矢之的了。
作為一個把童年奉獻給音樂事業的專家,曲蕓覺得龍女的聲音在她耳中美得不應存在世間,那聲線就好像魔法,就像她自己詠唱賢者符文時一樣神秘誘人。
等等…魔法?
“你發現了?”龍女笑了“我是這一方世界唯一和你進化方向力量體系相近的一個。我能幫到你的會有很多。”
這就開始生意模式了嘛?曲蕓稍稍有些遺憾與龍女的私人話題這么快結束,但還是坦然道“你需要什么?”
龍女不動聲色地在椅子下面甩甩龍尾,露出一個與她冰清玉潔的形象截然相反的嫵媚笑容“我要和你交換基因。”
蕭府大宅院,唐裝青年摘下墨鏡,和身邊的大個子對視一眼,隨即突然站起身來,把蕭家父子連帶坐在四周的蕭仁當年一起打天下那些社團兄弟全都嚇了一跳。
“老爺,少爺,該走了。我們送你回內宅。”
蕭仁點頭“沒想到她們真敢今晚動手,不過我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務必讓她們有來無回!”
唐裝青年,身邊的大個子,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一個少說二百斤開外的大肚腩中年人。四人一起護送著蕭家父子離開后院,外帶兩個蕭仁自己的貼身保鏢。
院子里剩下的便是蕭仁那些當年的兄弟以及各自網絡來的超人了。至于蕭家那些為虎作倀的遠戚近親則各自瑟縮在自己的房間中。自打下午得知自己被困在大陣中無法外出,就一個個閉戶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后院里的超人最高不過顯徑中階,又沒有專門進化偵查方向的。等蕭家父子和唐裝青年的團隊走光了才茫然四顧,敵襲?并沒有什么動靜啊?難道那唐裝青年那么厲害,敵人還沒到宅院就未卜先知了?
一個面上有道長長刀疤的中年人對自己手下的超人指了指同向前院的院門,那超人便小心翼翼走到院口開了門。門外的場景讓他震驚。
偌大的前院上百號荷槍實彈家丁…的尸體,橫躺豎臥撲了一地。那傳說中下面第十三層血池地獄也不外乎如此光景了吧?
只是這些人武裝到牙齒,連重武器都配備了幾挺,更不要說還有蕭家自己雇傭的超人…怎么可能就這么無聲無息間都被干掉了?
這人細細觀察地上尸體,這些人死狀各不相同。有些是被鈍器擊碎胸口,有些人是被利刃切掉腦袋,有些背后致命處有短刃的穿口,而更多的則是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就那么無聲無息地倒著。
有什么東西能不發出聲音,不留下痕跡地取人性命?如果是拉馬克游戲中的話…忽然間,他雙目瞳孔一凝。
刀疤臉見自己請來的超人開了門就站在門口不動了,站了好久,便皺起眉頭。他對另一個手下揮揮手指。
這第二人走到第一人身邊,輕輕推了同伙一把,那人就直挺挺倒下。
“敵襲!”
注意到同伴左右太陽穴上洞穿的細孔,這人大喊,隨即聲音戛然而止。一柄戰斧切著他下巴和脖子之間的位置向上一刨,將這人整個臉連帶前半個腦子切了下來。
不像前院,這里可不少經歷十來場游戲的老手。見狀立即各顯神通掏出兵器應戰,不應屬于這個世界的光影立即覆蓋了整個后院。
“噠噠噠噠…”一個赤著上身斜跨兩條彈鏈的大漢手持兩把加特林機槍率先奏響了死亡的交響曲。
當然,死亡的那個是他自己,頭頂正中不知什么時候便被一根銀針洞穿。只是槍聲還在持續,另外兩根銀針斜插在他雙手小臂內側。
雙眼無神流下口水,人已經死透了。但扣住扳機的手指卻僵硬地無法松弛,手臂也逐漸向兩側張開。兩道致命的火舌橫掃半個院子,幾個沒意識到后背會被同伴襲擊的超人立即被掃翻在地。
“在那里!”一個手持三尺青鋒的大學生模樣眼睛青年指向院側回廊。至于那持槍亂射的壯漢,已經被一個比他更加高大一圈的黝黑大漢用鬼頭大刀砍去了雙臂。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一身飄逸的漢服男衫峨冠博帶,梅嫻詩孑然靜立在院側回廊柱旁。十指在身前虛空中靈活地彈跳,像是在撫弄著看不見的琴弦。氣宇翩翩,玉樹臨風。
“噗”,子彈從面容冷峻的女子手上突然出現的,上了消音器的手槍中射出。以極其刁鉆的角度在梅嫻詩完全來不及意識到之下精準射向她的眉心。
“啪嗒”,卻不是頭顱被貫穿的聲音,而是失去動量的子彈悄然落地。任棉霜從柱后閃出身子,右手還是那立功無數的箏形盾隔絕,左手手腕上卻多了一枚小巧的鏡盾,上面的附魔顯然是水盾。
有些附魔裝備雖然有著強大的價值卻并非人人能用,這枚鏡盾便是如此,需要持有者持續為它提供能量才能發揮功效。尚未形成體內能量循環系統,或能量體系孱弱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激發不了功效的。
那手持鬼頭刀的黑壯漢子便是在場少數幾個顯徑中階的應選者之一,見槍彈無效立即持刀沖了上去。然而剛邁開一步,一道殘影已閃至身前。
心道不妙,性情霸道的漢子便是以攻代守一刀揮砍過去。怎知“咣啪”一聲脆響,自己那戰魂九品的大刀應聲一刀兩斷。隨著半截厚重刀身飛起的還有壯漢那顆斗大的的項上人頭。
康斯妮舔著濺在嘴邊的血滴,花了一秒時間歪頭欣賞了一下壯漢脖頸斷口血液噴灑出的圖樣,手上精金戰斧瞬間換作一把西洋細劍向手持消音手槍的女子刺去。
首先發現梅嫻詩的那個眼鏡學生提劍就要去擋,卻忽視了自己身側。一步還沒落下身子就隨著栽倒,一根銀針洞穿了他的心脈。
同時被洞穿的,還有持槍女子的眼眶。
康斯妮并沒有浪費時間把細劍從女子頭顱中拔出,擰腰轉胯向身后砍去,手中的細劍已經變成了一對彎刀。
只是這一刀卻砍了個空,閃轉騰挪間余光瞥見向自己沖來的中年男人,康斯妮算好時間做出最精確的應對。誰知回身雙刀一擋一劈時,那人卻已經倒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這人后頸上匕首洞穿的傷口在汩汩冒著血泡。而整個回廊附近準備著各自后手保留實力觀望的五六個超人無一例外死狀如一。
前后不過三分鐘,三十二位超人無一生還。其中不乏經驗場次遠遠甩開云裳仙府幾條街的老手,但在女孩們默契的配合之下,竟無一合之敵。
曲蕓可沒讓梅嫻詩的涔云界閑放著,不同環境下的配合作戰幾人已經不知演練過多少。便是連甄輝齊也沒有脫離這些對戰訓練。
那些坐在后院靠后的涼亭,直到機槍男四處掃射時都安之若素的社團大佬們終于坐不住了。云裳女孩們展示出的戰力,顛覆了這些浴血江湖半輩子的人物之想象。
他們所見識過最夸張的戰斗,不外乎自己手下那機槍男,鬼頭刀大漢,手槍女,眼鏡學生與別家社團超人對上的一場超乎常識的單挑。但今天他們目睹了一場超人間的戰爭,一場少數碾壓多數的戰爭。
為什么排名前三的團隊對云裳仙府如此重視?潛力榜第一的團隊意味著什么?今晚一戰盡顯端倪。
“任姐,為什么昨天布下的大陣發動不了啊?”甄輝齊在前院門口處探頭探腦,手上握著一塊超大片,刻滿玄奧符文的魔晶。
“那當然是,因為我在啊。”勾著一邊嘴角詭異地笑著,唐裝青年從內宅走出,身邊跟著三個同伴。濃妝女子和大個子把那肥碩的中年人護在中間,而后者雙手捧著一只小提琴大小的十字架。
胖子渾身冒汗,氣喘吁吁。不是胖的,而是體內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斷地涌向法器。那碩大的十字架正散發著淡淡金光。
“你們不錯,但我已經看清了你們的實力。
沒有我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