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曲蕓聽到了水流聲,想必是甄輝齊想著反正也出不來就先把廁所上了。
當然,這是只有曲蕓才能聽到的聲音。
門上有普通的鎖,卻在墻壁的暗格里鎖住了另外一個按鈕鎖。既然有把按鈕鎖住的必要,那么鑰匙原本應該并不在那里吧?
這樣的話,那按鈕的意義又何在呢?總不能是有敵人攻進艦橋時躲進廁所,再加一把外面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強力鎖吧?這樣的話把自己困死在廁所里又有什么用呢?除非…
“別按沖水那個按…”
“救命啊啊啊啊啊…”
隨著沖水的聲音,甄輝齊長長的尾音逐漸遠去,遠去…
曲蕓原本的思維速度就是人類中頂尖的天才了,再加上主攻大腦方面的大把進化點,真的可以說已經超出人類的極限了。但區區思維,又怎么可能趕得上熊孩子手賤的速度呢?
“怎么辦?他會沒事吧?”恢復了普通狀態的任棉霜露出相當擔心的表情。
云裳仙府里,就只有這個狀態的她,才是唯一切身銘刻了沒有曲蕓的“正常”的拉馬克游戲,是一個多么的危險而恐怖的地方吧?
“不要緊,這是個緊急逃生通道,他應該沒問題,就是不知道會被沖到哪去了。只要在那邊不要再毛手毛腳,乖乖等著我們應該死不了。”
曲蕓隨意地說著,摸出魔法石聯系甄輝齊。
沒有接聽…
花費點數使用拉馬克徽章通訊。
還是沒有接聽…
曲蕓嘴角開始抽搐。大概,應該,幸運的話…會沒事吧。
幸運的話…
“現在怎么辦?”和甄輝齊打交道比較少,康斯妮倒是不太在乎那人的安全。她更關心團隊下面的行動。因為這場游戲…給人感覺很不明朗啊。
“丹師,你來負責每隔五分鐘用魔法石聯系一次傘道人。現在的目標其實很明確。關于規則的提示線索是‘幸存者’,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活人。
剩下的出路就只有一扇大門了。咱們現在直接出去,找人,不要被突發事件干擾。我想這張卡片,應該是能幫上些忙的。”
曲蕓手上出現了那張屬于首席系統安全官“特蕾莎”的身份卡。她的思路始終很清晰,并沒有被各種突發事件打斷。
艦橋背后的這扇門比兩側的都要大,是那種音樂廳里雙開門的尺寸。不同的卻是這扇門絲毫沒有那種古譜典雅,只有破舊的鋼板與粗糙的焊接。沒有門把,應該不是手動控制的。
任棉霜上千試圖用力去推,當然沒有用。曲蕓的目光卻集中在了門旁一排按鈕中一個開關鎖頭的圖標上。
廁所里坑了甄輝齊的,應該就是類似這樣的一個按鈕吧?曲蕓沒有辦法確認安全,但終究是不能不出去的。最終只好叫大家做好防備,按下按鈕。
伴隨著咣啷啷的噪音,厚重的大門向兩旁滑開。沒有陷阱,沒有危機,只有一條黑洞洞的走廊。
走廊呈圓角矩形,寬度和高度與大門相仿。看起來有些狹窄,但正印證了曲蕓關于這里是飛船內部的猜想。
除非特殊用途,絕大多數飛船就和地球上近似功用的艦船,潛艇一樣,是絕對沒有多于空間浪費給僅僅為了看起來舒服些的走廊的。
隨著大門完全打開,圓角矩形走道的四個圓角一組組地亮起白光。用作通道照明的led燈在通道四角連成四條光道,由近及遠一環環點亮整個通道,直到盡頭的丁字路口。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映照出的,是一條亮堂堂的鮮紅色通道。
天花板和墻壁還是那偶有銹跡的金屬板,鮮紅的只是地板。坑坑洼洼,厚薄不均,中間還凝固著幾條金屬吊墜,戒指,眼鏡…
“是血,”康斯妮舔舔嘴角,滿臉都是很浪費的遺憾“上百人的,可惜男女老少全都混在一起,一點也不好聞了。”
“而且形成的時候人應該還活著,”曲蕓指向墻壁上離地不遠的一個手印,清晰的五指分叉,以及血液沿著掌根位置流向地面的痕跡“都是自然凝固的。那些凸起和凹陷的地方就是厚厚一層血漿中氣泡所造成的。”
后面半句她不要說,所有人都已經想到了她們又面臨同樣一個問題了,尸體呢?哪怕是在空中搬運,從血漿中拉起尸體也一定會留下痕跡啊。
此刻,卻什么也沒有。上百人的尸體,仿佛憑空蒸發。
“怎么辦?我擔心這血有古怪。”
尹熙頤所擔心的,曲蕓又怎會想不到?她只略一遲疑,就憑空摸出一雙拐,遞給康斯妮 “去里面把那保安帶出來,叫他探路去吧。”
“你們就是這么對待新人的?!”高老師見小蘿莉一臉無所謂地接過雙拐,終于忍不住咆哮道。
呂詩卻是拉了高老師一下。你怕人家不給活路才出來講話,可就沒想過人家會換你去么?
“對新人?并不是哦,這不是沒讓你們去嗎?我們只會這樣對待潛在的敵人。如果他平安無事地穿過去了,我們就放他離開。這很公平的,難道你覺得我們真的會無緣無故放一個潛在的敵人活著離開?”
高老師啞口無言。一方面是被呂詩一拉之下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一方面也是跟不上拉馬克世界優勝劣汰的競爭邏輯。
“真的放他離開?”尹熙頤卻是一點不在意三個新人在場,直白地問道。
“嗯,真的呢。米莎說過拉馬克游戲中每個人,每個團隊,每場游戲都一定會有生存的機會,這是游戲的法則。
那么,在我們可以隨意屠殺同隊新人沒有懲罰的規則下,你猜游戲是如何保證這個規則實現的呢?
在依子看,如果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道理地屠殺新人,或者完全把他們當做炮灰;那恐怕我們以后就不會再收到新人,或者只遇到一些超級不好對付的新人了。”
曲蕓的回答果然沒有出乎她的預料。雖然尹熙頤沒有想到背后的道理是這樣,但她一早就知道曲蕓沒有撒謊。
自己那個室友,從來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手法糊弄人。不是因為她有任何高尚,只因為誘導與欺騙對她而言都是一種需要追求完美的藝術。
她享受那個過程,這也許是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的。而用謊言騙取他人信任,對她而言正是只有弱者才需要使用的,心理戰斗藝術中最幼稚的手法。
于是,尹熙頤只在曲蕓最后說道“超級不好對付的新人”時笑了笑。她想起了上次聽任棉霜講起曲蕓的第一場殺人游戲。對于素未謀面的死魚眼等人,不由得再同情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