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茵聽到溫橙的詢問,聳了聳肩,“不知道!”
她不痛不癢地回應著,爾后眼底漫上了酸楚的淚,迎著溫崇禮的視線,自嘲淺笑,“爸,你不會救我了,對吧!”
莊茵并不傻,相反她很精明。
這么多年來,她在溫家眾人的眼皮底下布了這么久的局,將一切都說出來的結果,她心中有數。
可她也沒有辦法了,她再狠也不能真的放任自己的兒子不管。
莊茵的目光,幽幽落在了接待室的窗外。
陰沉壓抑的霧霾天,綿延著令人心頭窒悶的沉重。
歲月蹉跎了這么久,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到頭來終究是鏡花水月。
若非是秦柏聿動了她的兒子,或許她真的會帶著所有的秘密踏上黃泉。
莊茵知道自己輸了,不是輸給了對手,而是輸給了自己。
她若再狠一些,或許今天所有的痛苦就不會屬于她了。
莊茵更加明白,她所犯的案子,每一項單獨拿出來都足判她一個死刑。
死罪,怕是逃不掉了。
她站在原地,時而哭時而笑,思緒像是窗外的霧靄,飄飄蕩蕩找不到歸處。
少頃,當莊茵淚眼婆娑地掃到秦柏聿時,神色微變,語帶懇求,“求你不要傷害小絮和小巖,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他們兩個是無辜的,可不可以不要傷害他們?”
這一幕,很諷刺。
她曾肆意地傷害了別人的孩子,此刻卻低聲下氣的求別人放過自己的孩子。
世間輪回,皆有因果。
莊茵近乎卑微的哀求著,哪里還有先前的驕傲和囂張。
男人沒有出聲,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瞼,權當回應。
“溫知鳶回來之后,有沒有找過你?”這話,破天荒的,是由溫靖弘問出口的。
前段時間溫知鳶來過文化館求見,卻被他拒之門外。
如今想來,他不該推拒她,應該把她抓回來,仔細盤問才是。
二十四歲的年齡,張嘴就要人命,就算是被莊茵耳濡目染,可她怎么對得起溫家所有人?!
莊茵眨了眨眼,望著溫靖弘晦澀的模樣,緩了緩情緒,輕輕點頭,“找了,讓我幫她安排變賣房產的事情。后來,她說有其他的打算,倒是沒再和我聯系過。
那個孩子啊,心狠手辣完全不輸任何男人,溫姝橙,我也勸你一句,敬而遠之吧,你不是她的對手。
反正我也離死不遠了,現在我只求你們一件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也都是我的錯。但小絮和小巖是溫家的孩子。
不論我做了什么,他們都不知道,如果你們不愿意再承認他們的身份,能不能就讓他們在國外好好生活。
也…請你們不要告訴他們兩個,關于我的所有事。權當,我出意外死了就好。”
說到最后,莊茵滿含祈求的目光落在了溫崇禮的身上。
她忐忑地等待著,想等一個能讓她安然赴死的回答。
可最后,她只看到了是溫崇禮闔眸擺手的一個姿勢。
莊茵沒有得到想要的承諾,她面如土色的低下了頭,閉上眼無聲的笑了。
她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脫口而出了。
她自己也仿佛得到了解脫,雖還泛著淚光,但眼神卻漸漸清澈,卸下了精明的外衣,流動的時光里似乎還能辨析出,二十幾年那個風華絕代的莊家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