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劍眉緊蹙,他不動聲色地偏過頭,避開了北堂龍霆的灼灼視線。
北堂龍霆深怕君墨染無限期地延誤著時辰會惹惱城墻之上嗜血殘忍的云非白,特特湊至君墨染跟前,好聲好氣道,“為了無憂的性命安全,速速動手。你且放心,本王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此事還有變數,稍安勿躁。”
君墨染沉聲應著,倏地抬眸,冷冷地看向云非白,薄唇翕動,“本王手中的利刃,絕不斬殺無辜之人。”
云非白聞言,猖狂地仰天大笑,“本宮還以為你對鳳無憂有多忠誠!原來你口中的歡喜,不過是說說而已!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便原形畢露。”
他厚薄適中的唇,猛地貼近了鳳無憂的臉頰,語氣中藏著一絲興奮,“你看!你心心念念愛著的男人,也不過如此。”
鳳無憂冷淡地撇過了頭,欲避開云非白灼熱的鼻息。
不成想,云非白再度被鳳無憂的反應所觸怒,他緊攥著鳳無憂的下顎,狠咬著鳳無憂的唇。
“云非白,找死!”
君墨染周身黑氣涌動,于須臾間若大鵬展翅般凌空而起,欲同云非白決一死戰。
豈料,云非白訕訕地后退了數步,閃身藏于鳳無憂身后。
“攝政王,再敢靠近一步,本宮不介意親手割斷她的喉管!”云非白咬緊牙根,揮舞著手中寒芒暗閃的利刃,使之緊貼在鳳無憂纖細的脖頸之上。
君墨染瞅著鳳無憂脖頸處的寸長傷口,深怕云非白突然發狂,不得已之下,只得退回城門口。
他目光冷漠似刀鋒般寡情,聲色亦冰涼得如同無間地獄下傳來的可怖魔音,“你大可以試試!你若動她一毫,本王便屠盡云秦。”
云非白冷笑道,“東臨攝政王既然有勇氣屠盡云秦萬民,為何遲遲不肯向東臨皇、北璃王二人下手?這些冠冕堂皇的空話,騙騙女人還差不多,又豈能騙過本宮?說到底,我們都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是最心愛的女人,也能忍痛割舍,難道不是么?”
君墨染全然不去搭理云非白這番謬論,他面容冷肅,一字一頓地道,“本王即便動手殺了人,如你所愿成為眾矢之的,你也絕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奪得東臨八百里河山。你以為,兩萬云秦精兵就能護你安然無虞?云非白,這里畢竟是東臨,只要本王一聲令下,東臨數十萬精兵一出,你橫豎都是死。”
“事到如今,還在裝腔作勢!本宮耐性有限,倒數三下,你若還不肯動手,就別怪本宮下手狠戾不懂憐香惜玉。”
云非白唇齒含笑,輕蔑地看向城門下神情冷肅的君墨染。
他以為,君墨染遲遲不肯動手,純粹是因為不愿為一個女人大動干戈,從而惹得一身腥。
實際上,君墨染向來不在乎旁人對他的看法,他甚至可以為了鳳無憂負盡天下人。
只是,云非白的為人,君墨染再了解不過。
他深知自己不論如何選擇,云非白都不會輕易放過鳳無憂。
深思熟慮之下,君墨染只得鋌而走險。
咻——
咻咻咻——
千鈞一發之際,東臨京都城郊各大據點上空,信號彈似煙花般爭鳴齊放。
濃稠的煙霧,由遠及近,帶著若有似無的硝煙味,向城門口方向飄來。
云非白大喜過望,他心下腹誹著,縉王辦事效率確實不賴!
僅半日功夫,竟打通了東臨京都城郊三十余據點。
如此一來,云秦百萬精兵便可勢如破竹,橫掃東臨,殺君墨染一個片甲不留!
一開始,云非白還有所顧忌,不敢做得太過,深怕激怒了君墨染,得不償失。
而今,云秦百萬精兵既順利入關,他再無后顧之憂。
云非白陰邪笑道,“君墨染,你且睜大眼,好好看看本宮是如何喂飽你的女人的!話說回來,你的眼光確實不錯,鳳無憂她看起來纖瘦窈窕,抱在懷中才知起骨肉勻稱,令人黯然銷魂。”
許是太過得意,云非白并未察覺原本神色懨懨的鳳無憂,竟在須臾間,恢復了往日里的鮮活。
鳳無憂長舒了一口氣,憑借著周身涌動的內力,輕而易舉地掙開了身上錯綜密布的麻繩。
她緊握成拳的雙手猛地朝著云非白的臉頰砸去,咬牙切齒地怒罵著云非白,“豬狗不如的東西,納命來!”
云非白躲閃不及,被鳳無憂堅如磐石的拳頭砸得眼冒金星。
嘶——
云非白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惱羞成怒,嗔目狠瞪著鳳無憂,又驚又疑,“你怎么會有這般渾厚的內力?難道,你一直在隱藏實力!”
“是又如何?”
鳳無憂反問著她,指間銀針齊發,朝著云非白的要害部位襲去。
君墨染見鳳無憂擺脫了云非白的桎梏,趁機飛上城門,將渾身冰涼的她緊緊地摟入懷中。
鳳無憂狠瞪著云非白,半天回不過神。
待她感受到君墨染身上的暖意之時,鼻頭一酸,潸然落淚。
君墨染完完全全能夠體會她此刻的心情,他輕拍著她的背脊,鄭重其事地將斬龍劍交至她手中,“站遠一些,務必保護好自己。”
他見云非白攻勢漸猛,來勢洶洶,忙不迭地將鳳無憂護在身后,稍顯被動地招架著云非白毫無章法的猛攻。
云非白因怒火攻心,已近乎暴走。
他原本略顯蒼白的皮膚,驟現出紫紅的瘢痕。
下一瞬,他周身青筋暴突,原先迷人心魄的深紫色眼眸亦布滿了血絲,顯得猙獰可怕。
“攝政王,受死吧!”
云非白墨發狂舞,掌下生風,勢如破竹。
他每擊出一掌,皆會傳來“呼”的一聲響,足見掌上勁力的厲害之處。
君墨染雙足不動,隨掌迎擊,動靜雖小,卻足以同云非白相抗衡。
遽然間,云非白身子飛起,雙掌從半空中壓擊下來,情況岌岌可危。
君墨染左掌翻轉,向上迎擊,右掌卻向云非白后腹上拍去。
“啪”得一聲悶響,掌力相交,云非白向后直飛出去,君墨染身形稍晃,顯然亦被云非白極為霸道的掌力所影響。
鳳無憂正欲上前相助,君墨染卻急聲喝住了她,“云非白邪功大成,化骨綿掌的威力不容小覷,速回!”
“化骨綿掌?”
聽君墨染這么一解釋,鳳無憂忙不迭地向身后退去。
傳聞,身中化骨綿掌之人,渾身骨骼將在半個時辰之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軟化,直至再撐不切一身皮肉。
話雖如此,君墨染的實力亦不容小覷。
對陣邪功大成的云非白,竟險勝一籌,占據了上風。
云非白自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為攻其不備,他接連虛晃了數招,一邊不痛不癢地朝著君墨染的方向連擊數掌,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移至鳳無憂身前,揚手朝她腹部襲去。
君墨染見狀,疾飛至云非白身前,硬扛下他雄渾有力的一掌。
轟——
云非白勢如破竹的一掌,不偏不倚地轟在君墨染胸膛之上。
君墨染頓失了重心,單膝跪地,唇角處簌簌掛下一道殷紅的血跡。
云非白猖獗大笑,狂妄之至,“手下敗將,今日即是你的死期!”
他暗紫色的衣袍于疾風中上下翻飛,獵獵作響。
君墨染眸色微閃,已然發現云非白的薄弱之處,他猛地將鳳無憂推至一旁,旋即閃身移至云非白身后,朝著云非白的背脊發起猛攻。
鳳無憂站穩腳跟之后,亦提著斬龍劍,趁云非白全力招架君墨染的突襲之際,朝著他方才觸碰過她身體的手揮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