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沉薄唇緊抿,頗為納悶地看向鳳無憂。
他委實難以想象,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竟豪放到這種地步!
尋常女子要是被人發現挑燈夜讀這類不堪入目的話本,怕是要無地自容。
她倒好,一丁點兒身為女人的覺悟都沒有。
“傅夜沉,你說這姿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要不然,你給演示一遍!”
鳳無憂指著話本上擰巴的姿勢,尤為誠懇地詢問著傅夜沉。
傅夜沉滿頭黑線,卻依舊硬著頭皮為她解惑。
鳳無憂聞言,連連稱頌道,“古人的榻上藝術,真真是令人拍案叫絕!”
“無憂,你這么...直白,攝政王他當真不介意?”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共度此生,就必須包容對方的一切。”
她并不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什么不妥。
她正是因為不太懂,才挑燈惡補“榻上藝術”。
“說的也是。”
傅夜沉聽聞鳳無憂親口說出欲同君墨染共度此生時,他的心還是不可控地隱隱抽痛。
沉吟片刻,傅夜沉緩聲詢問著她,“如果是我先認識的你,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不會。”
“為何這么絕情?就不能騙騙我?”
傅夜沉面上泛著一抹自嘲的笑意,他早該料到鳳無憂的回答,可他偏偏就是不死心。
鳳無憂放下話本,鄭重其事道,“騙你作甚?爺現在有的是錢,已經懶得招搖撞騙了。”
傅夜沉狂抽著嘴角,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就是鳳無憂不肯騙他的原因。
“怎么?不愿意聽爺的大實話?”
“罷了。你我如今能和和氣氣地探討話本奧義,已是我今生修來的福分。”
“你若是喜歡,改日爺挑些話本,親自送去你府上,讓你看個夠。”
“大可不必。府上通房皆已被我遣散。看這玩意兒,無異于虐待自己。”
傅夜沉連連搖頭,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有件事,我有必要替攝政王澄清一番,平白無故被潑臟水,對他而言并不公平。”
“何事?”
“不日前,義莊后山亂墳堆中,初初被致幻術所控,誤以為同她一夜春風的人是攝政王。實際上,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攝政王,而是看墳的老頭。”
鳳無憂早就料到這其中定有貓膩,亦從未懷疑過君墨染所言。
她只是有些詫異,傅夜沉怎么會同她說這些?
“你不是說過,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俱往矣,莫要再提。當年,迫害傅府之人并非攝政王,而是君家老王爺。如今,君家老王爺已故去多載,再去追究前塵往事毫無意義。”
傅夜沉不無感慨地說著,旋即為自己斟了杯清酒,飲頸痛飲,“無憂,我只望你一世無憂。”
“承你吉言。”
鳳無憂亦端起酒杯,正準備一飲而盡之際,青鸞、榮翠二人推門而入。
她們二人一左一右地架著鳳無憂的胳膊,連聲道,“小姐,你酒量甚淺,今夜萬萬不得醉酒!”
“小酌怡情,無妨。”
“不能喝就別喝了。待我凱旋歸來之日,再替我接風洗塵,如何?”
傅夜沉奪過鳳無憂手中酒杯,眼角眉梢皆是情。
鳳無憂困惑地看向傅夜沉,“近日,東臨境內并無戰事,九州之內一片祥和。你究竟準備去往何處?為何顯得這般嚴肅?”
傅夜沉倏然起身,紅衣飄袂,灑然寬宥的衣袖迎風而蕩,媚而不俗。
他一言不發,徑自出了內室,僅在鳳無憂看不到的暗處,留下一抹煙花般粲然的笑意。
鳳無憂感覺傅夜沉有些奇怪,具體哪里不對勁兒,一時間,她亦捉摸不透。
彼時,青鸞、榮翠二人已將頻頻走神的鳳無憂拋入浴桶之中。
青鸞挽起袖子,尤為熟稔地解著鳳無憂前襟上的暗扣,“小姐,婚典前夜,需得泡足了一個時辰,確保從頭到腳,都散發著迷人的香氣才行。”
“你們先出去,爺自己能搞定。”
“不,你不能。”
青鸞不容商榷地說道,“小姐懼水,平素里沐浴都跟打仗似的,總要經過一番掙扎。明兒個便是你的大婚之日,萬萬不可出了閃失。”
“懼水?”
榮翠輕聲呢喃著,她怎么也沒想到,看上去霸氣非凡的鳳無憂,竟然懼水!
鳳無憂并未察覺到榮翠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她雙手環胸,一臉不情愿地說道,“不論你們看到什么,都別記在心上!你們只需記得,爺很恢弘!很霸氣!”
青鸞吃吃一笑,輕聲打趣道,“可省省吧!根本沒有的玩意兒,怎么恢弘?”
聞言,鳳無憂蔫蔫地趴在浴桶上,喃喃自語,“當慣了大老爺們,一時間還真不習慣做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