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就憑你大鬧坤寧宮一事,哀家就可下令誅殺你!”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若,拉幾個墊背的,黃泉路上好做個伴。”
鳳無憂一腳抵在金漆浮鳳寶座上,定定地望著大驚失色的赫連太后,一字一頓,“敢問太后,桂嬤嬤公然辱沒朝廷命官,臣替您教訓一二,妥否?”
她聲色驟冷,桃腮含笑,不怒而威。
赫連太后冷睨了一眼殿前呆若木雞的帶刀侍衛,怒罵呵斥,“都愣著做什么?護駕,速速護駕!”
鳳無憂不輕不重地回道,“太后莫慌。臣定當身先士卒,竭盡全力護您周全。”
“鳳無憂,你好大的膽子!”
赫連太后煞白了臉,端坐在金漆浮鳳寶座之上,脊背挺得筆直,籠在袖中的雙手卻在隱隱發顫。
“謝太后褒獎。臣好歹是驃騎大將軍,膽子自然是比尋常人大一些。”
鳳無憂話音一落,她猝然回眸,犀銳的桃花眼橫掃著點前驚惶失色的帶刀侍衛,“太后受驚,情緒極不穩定。誰敢上前一步,本將軍權當謀反定罪,殺無赦。”
“這...”
為首的帶刀侍衛面露難色,他拼命地說服自己鳳無憂之所以擋在赫連太后身前,純屬是在安撫赫連太后的情緒。
只是,赫連太后嚇得面色發白,他無論如何也沒法裝作視而不見。
沉吟片刻之后,為首的帶刀侍衛審慎言之,“鳳將軍,切莫沖動。您已涉嫌謀害皇上,若是再做出犯上作亂之事,恐怕連攝政王都保不住您。”
“本將軍忠心護主,在你們口中,怎么就成了犯上作亂?再者,皇上尚未轉醒,你們就急著給本將軍定罪,莫不是嫉妒皇上獨寵本將軍一人?”
赫連太后被鳳無憂氣得七竅生煙,她忿然作色,咬牙切齒道,“北璃鳳之麟怎會生出你這么個毫無教養的野種?”
啪——
鳳無憂單掌拍案,眸中戾氣乍現。
赫連太后見狀,頓覺喉頭干干澀,不由自主地咽著口水,“你...你想做什么?”
鳳無憂并未答話,她微微側過身子,不疾不徐地斟了杯茶水,“一杯清茶,權當臣為太后踐行。”
赫連太后神色大駭,就連面上的平和都難以維持,她聲色俱顫,磕磕巴巴道,“鳳無憂,有話好好說。”
“太后洞若觀火,公正嚴明,想來,定能為臣洗刷冤屈。”
“你...你有什么冤屈?”
鳳無憂犀銳的眼眸往殿前一瞟,朝著君拂努了努嘴,“今兒個,臣根本沒見過君拂郡主的貼身婢女,郡主卻一口咬定是臣害了她的貼身婢女。臣心中甚是委屈,在無人的深夜偷偷哭過好多回。”
君拂雙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氣得跳腳,“鳳無憂,你糊弄鬼呢!榮翠明明今兒個才險遭不測,你哪來的時間在無人的深夜痛哭流涕?”
“被郡主冤枉之后,本將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對于本將軍而言,白晝恍若黑夜。”
赫連太后狂抽著嘴角,在她看來,鳳無憂這等無恥之輩就該凌遲活剮!
可惜,她惜命得很。
為保性命,赫連太后只得犧牲君拂。
沉吟片刻之后,赫連太后冷聲吩咐著殿中侍衛,“君拂郡主惡意詆毀朝廷命官,杖責一百。”
君拂徹底傻了眼,她原以為赫連太后和她一樣極其厭惡鳳無憂,不成想,赫連太后竟是這等懦弱之輩!
“太后饒命!”
君拂刻意地以雙手護著腹部,抽抽噎噎道,“拂兒說的全是事實,絕無半分夸大之意,還望太后明鑒。”
鳳無憂唇齒含笑,她氣定神閑地飲盡了杯中茶水,旋即又為自己續了半杯茶。
赫連太后這才憶起君拂懷了云非白的骨肉,連連改口道,“君拂,你冒犯朝廷命官在先,這是不爭的事實。哀家鑒于你身懷六甲,杖責可免,小懲大誡。你就在針氈上跪上一刻鐘,權當給鳳將軍賠不是了。”
“太后...”
君拂搖了搖頭,尤為抗拒地看向坤寧宮婢女鋪陳在她跟前的針氈,嚇得渾身發顫,雙腿愈發無力。
鳳無憂眉梢一挑,幸災樂禍地看向君拂。
對于這種恬不知恥,幾次三番前來挑戰她底線的蠢貨,就當以暴制暴。
“啊——”
不多時,君拂便被兩位帶刀侍衛扭著胳膊,使勁兒地往針氈上按。
寸長的鋼針穿破君拂的皮肉,直抵著她膝蓋處的骨頭,疼得她嘶聲痛呼。
鳳無憂雖有些擔憂君墨染會怪她毫無顧忌地狠虐君拂,可她已經忍了數回,再不給君拂點兒教訓,她都覺得對不住自己。
聽著君拂的慘叫聲,鳳無憂心中憤懣終于消散了些。
她不咸不淡地說道,“君拂郡主,你可千萬不要埋怨太后。太后此舉,全是為了你好。再過幾個月,待你臨盆之際,分娩之痛必不可免。眼下先跪跪針氈,數個月后,分娩之時好有個心理準備。”
“鳳無憂,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且等著瞧。”
君拂痛得渾身發寒,僅片刻功夫,面頰上的汗水就同奪眶而出的淚水融在一塊。
咸澀的汗水如同鹽水一般,“滋啦滋啦”地澆淋在腫脹的臉上,疼得她恨不得一頭撞柱,一了百了。
“少說兩句,如何?小嘴叭叭的,看著怎么這么欠抽?”
鳳無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后一屁股坐在赫連太后身前的青花龍紋石案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赫連太后。
縱她面色如常,不置一詞,強大的氣場依舊震得赫連太后不敢言語。
“皇上情況如何了?”
“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赫連太后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她緩緩抬手,以金絲繡線錦帕拭著眼角莫須有的淚水。
鳳無憂淡淡地掃了一眼錦帕上洑水的雞鴨,心中困惑不已。
好端端的,繡什么雞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