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原指望著阿黃能快些找來君墨染。
此情此景,敵強我弱,她一個人確實沒法應付。
可轉念一想,阿黃本就是個不靠譜的。這會子,指不準又被哪家狗妹勾了魂,早就將她忘至九霄云外。
事實上,阿黃確確實實按照她的指示,一路狂奔至長樂坊。
不巧的是,君墨染同顧南風二人此刻正在凌風酒樓中排查夜闖鳳無憂臥房的黑衣女子。
故而,阿黃在長樂坊外逗留了近半個時辰,叫破了喉嚨也沒人理會。
醉臥在醉柳軒二樓雅室中的百里河澤,被巷口處的陣陣狗吠所擾。
辨認出阿黃獨特的嗓音,他“唰”地一下睜開曜黑的雙眸,倏然起身,一手推開了窗扉,直截了當地從窗口處翩然飛下。
百里河澤淡淡地掃了一眼一直沖著長樂坊大門狂吠不止的阿黃,沉聲問道,“來找攝政王的?”
阿黃聞聲,喉間旋即發出“嗚嗚”的低鳴。
百里河澤若有所思,半蹲下身輕撫著阿黃頭頂上那一撮黃毛,“是不是鳳無憂遇險了?”
“嗷嗚——”
阿黃眼中滿是駭然,緊咬著百里河澤的袍裾,全然將他當成了救星。
“走。”
百里河澤猛然起身,一想到鳳無憂極有可能慘遭不測,心急火燎地往神算醫館趕去。
縱她對他只有恨,他依舊做不到置之不理。
百里河澤也想不清楚她究竟哪里好,不夠溫柔,不夠善解人意,可他偏偏無法割舍下她。
也許是因為他深陷在黑暗的泥淖之中,忽逢明媚美好不知憂愁的鳳無憂,便再也舍不得放手。
好似一旦放手,他又將陷入暗無天日的深淵。
醫館內室,北堂龍霆冷睨著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的鳳無憂,怒聲道,“鳳無憂,你可知罪?”
鳳無憂席地而坐,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敷衍應著,“北璃王,你搞清楚,這里是東臨。爺縱犯了滔天大罪,你也管不著,不是么?”
“管不著?呵!鳳無憂,你以為本王還治不了你一個小輩?”
北堂龍霆冷哼著,提及北堂璃音之際,眼中戾氣散盡,只余下滿溢的柔情和心疼,“音兒確實任性了些,可她生性純善,天真爛漫,為人真誠坦率,你怎么忍心對她下手?”
“北璃王,你所謂的生性純善是何模樣?”
鳳無憂頓覺十分好笑,“爺最后說一遍,你的掌上明珠,在我眼里,不過是魚目水珠。從始至終,爺都未對她動過心。一個月前,是她扮成小廝模樣混入營帳之中,卑劣至極地給爺下了藥。不過,你們趕到的時候,爺體內藥性未發,尚未到意識模糊的程度。”
北堂龍霆眸色漸深,沉默不語。
鳳無憂繼而言之,“不瞞你說,確實是爺對北堂璃音下的藥。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北堂璃音?她既對爺不仁,爺憑什么要逆來順受,以德報怨?”
“音兒只是一介女流,你一個大男人,這么點度量都沒有?”
北堂龍霆眸露愧色,他一直想不明白鳳無憂為何會輕薄北堂璃音。
經鳳無憂這么一解釋,他終于相信,一個月前,真是北堂璃音對鳳無憂投懷送抱。
遺憾的是,那時候的自己,被憤怒蒙蔽了雙眼,沒來得及聽聽鳳無憂的說辭,便匆匆給她定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