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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后,君拂身上藥性全消。
她怔怔然地癱在驛館軟榻上,空洞無神的眼眸直愣愣地盯著帳頂天青色繡線流蘇,蒼白的唇微微翕動,好似淺水的魚,瀕死卻死不成。
云非白紫眸中情欲漸消,他慢條斯理地扣著前襟上的盤扣,尤為輕蔑地掃了一眼榻上動彈不得的君拂,“真是晦氣。想不到,東臨攝政王的妹妹,竟是沒人要的破鞋。”
“你...”
君拂失焦的雙眸中,眼淚簌簌滾落。
“還不快滾?別臟了本殿的眼。”云非白吃飽饜足,轉眼便翻臉不認賬。
“你就不怕王兄將你千刀萬剮?”君拂撇過頭,費勁地從榻上爬起。
她雙手緊攥著身下的墊褥,指端的痛意遠及不上她心頭的哀慟。
這種事,她自然不會告訴君墨染。
若是讓君墨染得知她被他人染指,怕是再不會要她。
“據本殿所知,你王兄他似乎不像外界傳聞那般寵著你。本殿勸你,這種事最好別四處宣揚,不然,倒霉的只有你。”云非白攫著君拂的下頜,邪笑涔涔。
一開始,他原想著將生米煮成熟飯,強娶君拂,繼而以君拂掣肘著狂傲不羈的君墨染。
只是,過去的一個時辰中,神智不清的君拂,頻頻喚著君墨染的名諱,一聲比一聲放浪。
這讓云非白尤為膈應。
若不是在君墨染的地盤上,他不敢做得太過分,君拂怕是活不過今晚。
“滾。”
云非白眸色一凜,旋即將狼狽不堪的君拂扔下榻。
君拂緊咬著唇瓣,強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將她遭受的一切,盡數算到鳳無憂頭上。
她發誓,定會讓鳳無憂吃盡苦頭,受盡凌辱,一定會!
東臨攝政王府。
鳳無憂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斜臥在貴妃躺椅上,睡眼惺忪地看著畢恭畢敬地立于一側,絞盡腦汁作詩的追風。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追風仰著頭,看向漫天繁星,眸中蓄滿了熱淚。
鳳無憂滿頭黑線,她明明是讓他作幾首小詩謳歌君墨染,不成想,他腦子里除了情情愛愛,再容不下其他。
“追風,你若是喜歡攝政王,就大膽地同他表白罷。一個人瞎嚎嚎,他又聽不見!”
追風暗嘆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鳳無憂在感情方面,比君墨染還遲鈍。
近段時間,君墨染對鳳無憂的攻勢愈發猛烈,鳳無憂倒好,傻不愣登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追風深怕君墨染得不到回應,會輕言放棄,這才特特提醒著鳳無憂,讓她把握住時機。
不成想,鳳無憂竟誤會他對君墨染有意思。
“唉!孺子不可教也。”追風搖了搖頭,頗有些心疼用情至深的君墨染。
照這架勢,君墨染這段感情極有可能無疾而終。
“追風,不得無禮。”
君墨染從墨染閣中施施然走出,他冷喝著捶胸頓足的追風,一把將斜臥在貴妃椅上的鳳無憂抱在懷中。
鳳無憂揉了揉眼,透過迷蒙霧色,怔怔地盯著身著朝服,面色威嚴,周身氣度貴不可攀的君墨染,“攝政王,您,您要做什么?”
“送本王至門口。”
意識到鳳無憂被他的美色所惑,君墨染心情愈發愉悅。
在這之前,他從未認為長得好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而今,他卻愛慘了鳳無憂癡迷沉醉的眼神。
“不愧是我。”君墨染唇角含笑,寵溺地刮著鳳無憂挺直的鼻骨,“小東西,等本王回來,好好喂飽你。”
鳳無憂狂抽著嘴角,小聲嘀咕著,“攝政王,您別白日做夢了。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噓——”
君墨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鳳無憂耳邊輕語,“鳳無憂,你要相信,人定勝天。”
鳳無憂連連掙開了他的懷抱,轉而緊抱著王府門口處的石柱,顯出壯士扼腕般的氣勢,“山無棱,天地合,鐵杵霍霍磨成繡花針,乃敢與君共赴云雨中。”
君墨染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道她反應這么激烈,他定不會在她面前褪盡衣衫。
“王兄。”
君拂踉踉蹌蹌地撞入君墨染懷中,酸澀不堪的眼眸中又滑下兩行清淚。
君墨染眉頭緊皺,繃直了身體,既未去扶她,也沒主動推開她。
她現在的模樣,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
“去哪了?”君墨染冷聲問道。
“吹了回冷風,摔了一跤。”
君拂并未將云非白侵犯她的事告知君墨染,上回她失了清白純粹是自己一手造成,君墨染自是親眼目睹過的。
故而,只要她不告訴君墨染昨夜的遭遇,即便將來有幸嫁給他,他也發現不了端倪。
“回芳華閣,閉門思過。”
君墨染淡漠言之,終是將步履虛浮,下盤不穩的君拂推至一旁。
君拂斂下眸中恨意,低眉頷首,步履維艱地朝芳華閣的方向走去。
鳳無憂掃了眼君拂極其怪異的走路姿勢,旋即會意。
這一兩個時辰里,君拂怕是遭人奪了清白。
君墨染亦發現君拂的怪異之處,轉而詢問著司命,“君拂昨晚去往何處?”
“屬下失職。昨夜,您身中媚藥,暗影衛均駐守在墨染閣中,故而,屬下亦不知郡主昨夜去過什么地方。”
“去查。”
君墨染劍眉緊蹙,繼而補充道,“讓無情盯緊云非白。”
“是。”司命沉聲應道。
鳳無憂警鈴大作,原以為君墨染只是為了尋她,才和天下第一閣閣主有了些交集。
現在看來,君墨染和無情似乎是老相識。
就是不知,他們究竟熟到哪種地步?
鳳無憂犀銳的眸光往君墨染身上一掃,正欲開口詢問他無情究竟是他的誰,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問不出口。
說到底,她和君墨染之間的關系也不算親厚。
更何況,昨夜君墨染身中媚藥,兇險至極,她都未能出手相助。
眼下,她哪有臉面質問他?
好在,君墨染見她悶悶不樂,旋即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緩聲解釋道,“本王和無情清清白白,絕無半點私情。”
“曉得了。”
鳳無憂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起,她目送著君墨染躬身落座玉輦,心中竟生出一絲絲甜。
她并未弄清楚自己對君墨染的心思,只道是占有欲在作祟,容不得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人,和他人之間糾纏不清。
“該死的男人,竟如此甜美。”
鳳無憂雙手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面色略略惆悵。
只不過,惆悵之中還藏了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