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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我其實很欣賞東尼·克拉克的足球,因為當球隊進攻的時候,猶如水銀瀉地,真的是非常好看。我知道這么議論一個繼任者是很招人厭的…但出于我對利茲城的熱愛,我不得不說,東尼·克拉克選擇錯了球隊。如果利茲城是一支在英超排名中游的球隊,我百分之百支持他的足球,畢竟這也是極具特色的一種踢球風格,并且賞心悅目。但問題是,利茲城是一支保級球隊。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是應該優先考慮穩定拿分,優先確保我們可以先留在英超?”
電視屏幕中,一個白發蒼蒼,上了年紀的老頭兒正對著攝像機侃侃而談,在他旁邊有一行字幕打出來:
勞倫·加利,前利茲城功勛主帥 接下來畫面切換,一個中年男主持人出現在鏡頭面前,面帶笑容說道:“近日,賦閑在家的勞倫·加利接受了本臺采訪,除了和我們記者分享他在家里的休閑時光之外,他也談到了目前最引人關注的利茲城保級前景。言語中,他對東尼·克拉克所執著的戰術提出了批評…”
懸掛在天花板的電視機下面,“白玫瑰”酒吧里一群人正圍坐一團,熱烈討論著。
“伙計們,聽我說,聽我說!”一個中年男人舉起他布滿紋身的雙臂,大聲吆喝著,“我們回到北看臺,并不意味著我們向俱樂部低頭了。恰恰相反,這次回去正是為了當面向俱樂部表達我們的不滿。因為我們要用最熱烈的歡呼聲來歡迎肖恩·巴內特回家,我們對巴內特越熱情,主席臺和貴賓包廂中的那些人們的臉上就越是掛不住!”
“列文說的沒錯!”另外一人站起來附和道,“而且我們僅僅只是這場比賽回到看臺上,又不是以后每場比賽都會回去。等這場比賽完了,我們該怎么做還怎么做。繼續空出白看臺,向俱樂部表達我們的態度!怎么樣?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建議吧。我們可以用掌聲和歌聲讓巴內特感受到回家的溫暖…”
“但這不是在替我們的對手加油嗎?肖恩·巴內特他現在已經不是利茲城的球員了,他代表北倫敦流浪者回到佛蘭德,他是我們的敵人,是來擊敗我們的。北倫敦流浪者現在可是要爭奪歐冠資格的,我不認為這會是一場溫情脈脈的比賽。”有人表示反對。
“當然,當然。我們只是歡迎巴內特回家,我們不會為倫敦人獻上任何掌聲和歡呼。”最開始的那個人解釋道。
“那然后呢?當我們歡迎完巴內特之后呢?你們打算在接下來的比賽時間里怎么辦?在看臺上呆若木雞嗎?”反對的人繼續提問。“我們要怎么辦?是給利茲城加油?還是發出噓聲?還是…什么都不做?但無論是哪一種,我用腦子想一想,都覺得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做球迷這么多年,恐怕都沒有看過如此奇怪的一場比賽…抱歉列文,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實在想象不出來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重回北看臺有什么意義。”
列文見說服不了同伴,只能將目光投向了為首坐著的大衛·米勒:“大衛,你來說,你的意見是什么?”
他這么一說,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大衛·米勒。
眾目睽睽下,大衛并沒有馬上發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其他人也都不說話,就這么耐心地等待著他們的領袖作出決定。
盡管平時他們總會拿大衛和他兒子的糟糕關系開玩笑,調侃他,但在談論正事的時候,他們從不含糊。
過了大約半分鐘,大衛才說道:“‘白玫瑰’是一個整體。盡管這幾個月我們已經發生了好幾次分裂的情況了,這才更顯得一個整體的重要性。所以我先聲明,不管最終是什么結果,我都希望大家共進退。千萬不要再向以前那樣擅自行動了,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
他這番話說的非常嚴肅。
大家也都很嚴肅地點頭應承下來:“當然,我們是一個整體。”
“放心吧,大衛。我百分之百支持最終的決定,哪怕它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是。”
“同樣!”
在大家都表態之后,大衛·米勒用手拍了拍桌子:“我們去,去歡迎肖恩·巴內特重回佛蘭德。然后在全場比賽第十三分鐘的時候用噓聲向主席臺上的資本家們表達我們的不滿。為此,我們需要制作一些橫幅,不僅僅是歡迎巴內特回家的,也包括向俱樂部示威的。”
大衛·米勒此言一出,原本還爭執不下的兩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接受了。
這確實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做法了,成功化解了兩邊的矛盾。
“同意!”
“我也同意!”
“沒意見!”
“就這么干!”
大家再次表態,這事兒就這么被敲定了。
“那好,大家該準備就準備去吧,制作橫幅也需要時間的。”大衛·米勒宣布散會。
同伴們紛紛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后放下酒杯,起身離去。
很快這幾張桌子旁邊就只剩下大衛·米勒一個人了。
接著他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大衛,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問題,你能幫我解答一下嗎?”
大衛·米蘭轉身就看到從樓上走下來一個身形削瘦,滿頭銀發的老者。
酒吧老板列奧·懷特。
“當然可以,老懷特。你有什么問題?”
老人走下樓來,身體依靠在吧臺上,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就這么幾步就要耗光他所有力氣一樣。
等他把氣息喘勻之后,他才望著扭身看他的大衛·米勒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利茲城最終保級成功。你們下賽季還要繼續把北看臺空出來嗎?”
面對老懷特提出的這個問題,大衛·米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沉默著。
“或者說,其實你們在隱隱地期望球隊降級?”老板又問。
這次大衛·米勒連忙做出辯解:“沒有,絕對沒有。老懷特你不能這么猜測我們…”
“如果球隊不降級,又怎么能夠證明你們是對的呢?”懷特并不在意大衛的辯解,而是繼續反問。
這一次,大衛·米勒沒有再做出任何辯解,他嘴巴張了張,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
到最后,在懷特的注視下,大衛·米勒只能落荒而逃。
“…多家利茲城球迷組織宣布他們將會在利茲城主場迎戰北倫敦流浪者的比賽中,回到北看臺。據悉此舉是為了歡迎肖恩·巴內特重返佛蘭德…”
胡萊聽著汽車電臺里傳來的新聞播報,對雍軍說:“這個肖恩·巴內特在利茲城球迷心目中的地位真高啊…”
“當然了,利茲城能夠沖超成功,他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呢。在沖超那個賽季他進了二十一個球,還有六次助攻。是當賽季利茲城球迷票選出來的最受歡迎球員。”雍軍一邊開車一邊說。“在皮特·威廉姆斯之前,他是全隊最被寄予厚望的天才。”
胡萊點點頭,對此并不意外了。
表現這么好的球員,還是自己培養出來的天才,當然更容易獲得本地球迷們的喜愛。
畢竟有本地戶口本,血統更純正嘛…
外人想要贏得相同的尊重,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這在任何一支球隊都是通用的道理。
畢竟足球俱樂部本質上還是社區文化、地域文化的載體。
脫離社區地域,就像是無水之萍、無根之木一樣。而地域認同自然便是球隊中最重要的情感紐帶之一。
他胡萊當初能夠在閃星那么快得到球迷們的接受和喜愛,除了他發揮好之外,和他本身就是安東人有很大關系。
所以胡萊對于肖恩·巴內特的待遇倒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但雍叔卻又說道:“不過我個人覺得這些球迷的做法值得商榷。最起碼,他們這么做可能會讓現在正效力于利茲城的球員們感到不高興。”
“歡迎一個昔日功勛球員回家,是很正常的吧?”
胡萊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因為這件事情在足球世界很常見,甚至被傳作佳話。
“如果這些球迷在此之前沒有空出北看臺,那確實很正常。但他們此前拒絕去現場看球,現在為了歡迎肖恩·巴內特,卻重回北看臺。你覺得其他利茲城球員會怎么想?”雍軍反問。“會不會覺得我們這些正在利茲城踢球的球員,還比不上一個已經離開的人?就算肖恩·巴內特為球隊的沖超立下了汗馬功勞。可現在在隊內的,難道就沒有人也一樣為球隊沖超做出過貢獻?”
胡萊愣住了,這倒確實是他之前沒考慮過的問題。
肖恩·巴內特從訓練場里走出來,就被記者圍住了:“巴內特,下一輪聯賽北倫敦流浪者的對手是利茲城,你怎么看?”
身材高大挺拔的巴內特微微一笑:“我很高興。能夠重回佛蘭德,老實說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在利茲城踢了六年球,在那里已經還有很多朋友吧?”
“是的,我到現在都很懷念在利茲城踢球的時光。”肖恩·巴內特臉上的笑容不減。
“北倫敦流浪者正處在爭奪歐冠資格的重要階段,與此同時,你的老東家也在為保級而戰。這是否會讓你感到左右為難?”
巴內特搖頭:“我現在是北倫敦流浪者的球員,我當然會為現在的球隊竭盡全力。當然,我在進球之后不會慶祝的。”
“…我在進球之后不會慶祝的。”
電視機里的肖恩·巴內特面帶微笑地如此說道。
電視機前有人嘆了口氣,喃喃道:“本來也用不著這樣…”
大衛·米勒沒有關注電視機里的內容,他正在詢問其他的同伴:“橫幅都做好了嗎?”
“做好了。”列文向他展示。
一條是向肖恩·巴內特問好的:“歡迎回家,‘小羊’肖恩!”
另外一條則把矛頭直指俱樂部管理層:“他本應成為我們的英雄!”
“這第二條橫幅,我們準備在肖恩進球之后再掛出來。”列文向大衛·米勒介紹道。
雖然肖恩·巴內特說過他進球之后不會慶祝,但球迷們會利用這一點來抨擊俱樂部管理層。
好好質問一番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們:這么優秀的球員原本是屬于利茲城的,但你們為了兩千五百萬英鎊,就出賣了他,現在就問你們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