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酒吧哪怕是在主場比賽日的時候,也依然熱鬧非凡。
但在這個賽季之前,這里不是這種情況。
該街區是利茲城足球隊最鐵桿的球迷組織之一“白玫瑰”的大本營,這里幾乎每一個利茲城球迷都是多年的季票擁有者。
每當球隊主場比賽的時候,他們就去佛蘭德球場的看臺上觀看比賽,為自己的球隊加油助威。享受和球隊一起并肩作戰的痛快,也和球隊一起承受失敗的苦澀。
在比賽前后三個小時之內,酒吧的生意就相對一般了,因為大家都去現場了,沒人來酒吧里喝酒。
不過那個時候酒保們恐怕也不希望生意太好,因為那會打擾他們通過酒吧里的收費電視看比賽直播。
等到比賽結束之后,酒吧才會重新恢復生機,變得熱鬧起來。
贏了球之后球迷們回到自己的街區,在“白玫瑰”酒吧里用啤酒來歡慶勝利。
如果輸了球,他們在酒吧里借酒澆愁,罵罵娘,宣泄情緒。
他們給自己的球迷組織取名為“白玫瑰”也是因為這間他們所熱愛的酒吧。
這里就像是他們的大本營、基地、避風港、家一樣。
無論是喜悅還是痛苦都可以拿到這里來分享,或者消解。
但是從本賽季開始,哪怕是主場比賽的時間,這里也人滿為患,大家擠在面積不大的酒吧里,通過電視為球隊加油助威。
所以當約翰說這樣的看球方式顯得對球隊漠不關心時,他們不能忍。
我們這樣難道就不是在球隊嗎?
我們這樣既了球隊,也扇了俱樂部管理層的耳光!
我們在酒吧里就像是在看臺上一樣,為球隊的每一次漂亮表現喝彩、唱歌、有節奏的歡呼。
只是地方換了而已,但我們對球隊的熱愛從未消退分毫!
“白玫瑰”的球迷們一直都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每場比賽,他們都用最濃烈的熱情對待,哪怕是在酒吧里看球也是如此。
但今天氣氛稍微有些怪異。
有人東張西望看了一圈之后,低聲抱怨道:“約翰果然沒來…而且不光是他,斯通和埃瑞克也都沒來…”
“老喬說他家里出了點事兒,不能來…但我覺得他十有八九也是跑去現場看球了…”
“媽的,這些叛徒!”
“我們已經堅持了半年,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一個個的卻都做了逃兵,簡直可恥!”
留在酒吧里看球的人義憤填膺,咒罵著同伴。
“要我說,都怪約翰。他那么一說之后,肯定讓很多人心里都動了心思…”這么說的人還看向其他同伴。
但他的眼神引來了其他人的不滿:“嘿,哈里,你看我做什么?老子心里又沒鬼!”
“既然沒鬼那你嚷嚷什么呢,杰米?”
兩個人眼看著就要吵起來。
大衛·米勒連忙出手隔開了他們:“好了!好了!我們明明是在和資本家對抗,為什么卻先內訌起來了?不要搞的這么難看!”
當他出來說話之后,爭執的兩個人都不再吭聲,但很顯然他們依然看彼此不爽,被隔得遠遠的,并不愿意多看對方一眼。
大衛·米勒也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因為自己這么一句話就和好。
裂隙一旦出現,就不可能再消失,最好的結果也只是維持著裂隙不再擴大…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怎么就搞成了這樣子?
他把目光投向電視屏幕。
今天的佛蘭德球場看臺上的人好像確實要比平時多了一些…
“只是兩連勝而已,他們就忘記克拉克有多不靠譜了?”
顯然還有人像大衛·米勒一樣,注意到看臺上增加的人數,對那些背叛了他們的人嗤之以鼻。
“嘿,克拉克在這之前還真沒帶隊拿到過兩連勝呢!”旁邊有一個沙啞的嗓音說道,只是他的腔調聽不出來是在嘲諷克拉克,還是在嘲諷剛才說話的人。
尤格·霍奇坐在主席臺上,身邊是俱樂部的總經理埃里克·杜菲和兩位總監——商業總監哈利·布萊德利、足球總監內文·鮑爾。
他們四個人正對著的那面看臺頂棚屋檐上已經多了一排新LOGO,那是一家中國企業的商標。
在胡萊聯賽首秀并且取得首球之后,俱樂部和這家企業火速簽訂了合同。
該企業以每年五十萬英鎊的價錢,獲得了三年佛蘭德球場東看臺頂棚位。
布萊德利看到鋪滿頂棚屋檐的中國企業商標LOGO,就想起東尼·克拉克對他說過的話。
說他會后悔太早和對方簽下合同,因為他們還可以賣出更高的價錢。
他承認東尼說得對,可他還是簽了,并且并不后悔。
因為這是一次試水,通過這次來測試球迷們對引入中國品牌的接受度,同時也向更多的中國企業展示他們的效果。
這是商品牌上看臺頂棚的第一次亮相。
如果效果出色,那之后一定會有更多的中國企業蜂擁而來,到時候他們哪怕再賣出更高的價錢都會有人搶的。
當然前提是在主場比賽中胡萊要能發揮出色,要足夠的精彩表現,最好有個進球,這樣才算是有了爆點,引起大家的關注。
效應才能最大化。
如今已經不用他再去找克拉克,后者就已經自動把胡萊放進了今天比賽的名單。
前兩場比賽都是替補出場,進了三個球,這樣的表現也理所應當成為。
他現在就期待胡萊能夠在他的第一次英超中有精彩表現,進個球什么的…
如果胡萊能進球,他就去會去找專門負責代理英超轉播場邊LED牌的威廉戴利公司,重新談一談關于場邊LED牌分成的事情。
現在的利茲城在遙遠又龐大的中國市場的影響力可一點都不比倫敦橋、特拉梅德、曼徹斯特競技、斯坦利公園巡游者等老牌英超豪門差,他有足夠的底氣去找威廉戴利談下賽季開始的場邊分成比例。
約翰站在北看臺上,環顧四周。
這里原本應該是最熱鬧的區域,場場爆滿。
現在卻有大片大片的區域空出來,仿佛換上了皮膚病的狗,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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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約翰知道,這已經比之前的情況要好多了。最開始這里真的就像是一片白紙,什么都沒有,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些都是和他一樣,為了抗議俱樂部賣掉肖恩·巴內特,解雇勞倫·加利,罷看比賽的球迷們專門空出來,給俱樂部難堪的。
后來隨著聯賽進行,逐漸有一些球迷回到這片看臺上,但人還是不多。
今天在這里的人已經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就在約翰望著身邊空空如也的座位出神時,他身后響起一個遲疑的聲音。
“約翰叔叔?”
約翰回頭看到了有些驚訝的馬修·泰勒,以及他身邊的安德魯·瑟曼。
“啊哈,小馬修,是你們!”約翰顯得很高興。
“約翰叔叔你怎么來了?”作為大衛·米勒的兒子,以及“白玫瑰”球迷組織共同的驕傲,馬修·米勒和這個球迷組織里的所有人都很熟悉,自然認得眼前這個謝頂的中年男人,約翰·法爾金漢,他管他叫“約翰叔叔”。
此外,在這個球迷組織中還有很多叔叔。
這些叔叔和他的關系都非常好,可以說是看著自己長大的。
直到這個賽季開始的時候,他們集體退出北看臺,自己也和他們決裂了。
“你這話問的,小馬修。我們來看比賽啊。”
約翰叔叔沒有回答他,倒是從他的身后傳來新的聲音。
馬修·米勒回頭看去,就看到了斯通叔叔和埃瑞克叔叔、老喬叔叔,他更驚訝了:“斯通叔叔、埃瑞克叔叔、老喬叔叔…你們也來了?”
“干嘛?我們不能來嗎?”后到的斯通手上拿著兩只一次性塑料杯,里面裝滿了啤酒,他把其中一杯遞給了約翰。
“不是,不是…”馬修擺手,“你們不是…”
接過啤酒的約翰先灌了一口,再用手背抹掉胡子上的水珠:“我還是更喜歡來北看臺看球,這里距離球門更近,我可以更清楚地看見我們進球。”
“我們也是。”三位叔叔對馬修說,接著埃瑞克補充道:“不過你爸爸沒來。”
聽見這話,馬修的神情一黯。
見狀約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小馬修。你爸爸遲早會回來的,他比誰都更熱愛利茲城。”
“謝謝約翰叔叔。”馬修·米勒強顏歡笑。
“來吧!讓我們準備好為球員歡呼!”斯通在旁邊大喊。
與此同時,現場廣播里傳來了DJ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即將出場的是雙方球員。來自加的夫的格拉摩根!歡迎他們來到佛蘭德!”
四處看臺上的利茲城球迷們環手抱胸冷眼看著球場,沒有對DJ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約翰·法爾金漢深吸一口,感慨道:“啊,多么令人懷念的空氣…沒錯,這才是看比賽的正確方式!”
周圍的同伴們聽到他這么說,都笑起來。
馬修和安德魯兩個人對視一眼,也跟著笑。
是啊,這才是以前他們無數次看球的正確方式。
利茲城的球迷們對做客的格拉摩根反應冷淡,這已經算是有禮貌的行為了,畢竟他們還沒有發出噓聲呢。
DJ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在介紹格蘭摩根的時候,語氣都顯得非常平淡,甚至有些故意無精打采。
輪到介紹利茲城球員們的時候,他的聲音高了八度,變的激情四射:“現在是我們的主力門將米凱——!”
看臺上的利茲城球迷們跟著高呼:“范德文!!”
伴隨著這樣的吼叫聲,現場大屏幕上出現了米凱·范德文的照片。
出場的利茲城球員們就這樣被一個個喊出來。
馬修·米勒和安德魯·瑟曼,與約翰叔叔他們一起也在北看臺上振臂高呼,就像以前那樣。
除了周圍看臺稍顯空曠之外,一切都沒有改變。
喊到威廉姆斯的時候,馬修旁邊的安德魯吼得特別大聲。
不僅僅是安德魯,整個球場看臺上的歡呼聲都很大。
在肖恩·巴內特離開球隊之后,皮特·威廉姆斯就是所有利茲城球迷們的驕傲和寶貝。
最近兩場比賽他的發揮都不錯,看到他擺脫低迷的狀態,大家都為他感到高興。
隊長洛倫佐·埃斯波西托也得到了熱烈的呼喊。
最后一個被報出來的名字是胡萊。
他在這場比賽第一次,也第一次在利茲城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最后一位,來自中國的前鋒,LAI——”
看臺上的球迷們跟著將胡萊的姓氏大聲喊出來。
這里面,馬修喊得最大聲。
大屏幕上同時出現胡萊的照片,照片旁邊是他的姓名、位置和號碼。
利茲城的十四號球員,前鋒。
王昊熙看著大屏幕上胡萊的照片,咧開嘴笑起來。
他想起來自己和室友一起去參加胡萊加盟儀式時,在這座球場上,來歡迎他的人幾乎都是中國留學生,利茲城本地球迷沒幾個。
現在卻已經有這么多人可以同時呼喊出他的名字了。
僅僅只用了兩場比賽。
不過還不夠,總有一天,你會讓這座球場的所有人都大聲喊出你的名字,成為這座城市的英雄!
王昊熙對此堅信不疑。
因為他是胡萊,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