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閃星把總比分扳成3:3平之后,這場比賽的形勢就開始逐漸倒向了閃星這邊。
看臺上閃星球迷們的歌聲和吶喊聲一刻不停,只有在大順金箭頭球員拿到球的時候,這些聲音才會變成噓聲。
不管閃星最終能不能拿到足協杯冠軍,閃星球迷們就這么陪伴自己的球隊戰斗到最后一刻。
而閃星的場上球員也斗志昂揚,氣勢如虹,不斷向金箭頭的半場發動進攻。
按理說,他們這樣踢,身后的防守空當肯定會被大順金箭頭利用起來,打閃星的反擊。
但實際上,大順金箭頭卻很難把反擊真的打上去。
他們完全被閃星的攻勢壓的抬不起頭來。
“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老實說,在看到今天這場比賽之前,我完全想象不到,一支中甲球隊能夠把中超亞軍打的如此狼狽…”后方演播室的賀峰感慨道。
在他說這話的十秒鐘之前,秦林剛剛在禁區外一次遠射,逼得大順金箭頭的后腰隊長柴順用身體堵搶眼防守,結果被悶到了胸口,倒在地上沒爬起來。
比賽因此而中斷。
金箭頭的球員們圍在他們的隊長身邊,低著頭看著他——老實說,這場面有那么一點不吉利。
一住gel
主裁判則蹲下來詢問柴順還能不能堅持比賽,是不是要讓醫護人員上場。
看臺上的閃星球迷們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在發出噓聲——他們認為柴順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畢竟3:3的比分對金箭頭是有利的,他們把這個比分守到終場的話,冠軍就屬于他們。
賀峰和顏康當然不會認為柴順這是故意拖延時間,畢竟以柴順在中國足壇的名聲,還不至于干這種事情。要拖延時間也應該是其他人來。
他們就是單純覺得柴順這個大順金箭頭的隊長,被閃星的秦林一腳悶倒,半天沒緩過勁來了,實在是太有象征意義了。
要知道秦林的年齡可是比柴順大了足足五歲,兩個人到現在還能同場競技,并且秦林在和柴順的對抗中不落下風,讓人唏噓不已。
按理說柴順無論是身體能力還是心態,都應該優于秦林的。
可看看他的樣子,只能看到狼狽。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這兩支球隊的一種縮影。
當柴順捂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之后,秦林上去拍了拍這位曾經國家隊中場老搭檔的肩膀,以示友好。
比賽歸比賽,也不能因此壞了人情關系。
但反過來說,關系好歸關系好,在比賽中也不意味著就可以腳下留情。
一開始大順金箭頭面對閃星的猛攻,可能還有一些不服氣,尤其是進攻球員,希望能夠趁著閃星進攻的時候,打他們的反擊。
或者就是等閃星攻勢減弱之后,他們再大舉壓上,奪回主動權,徹底壓制閃星的攻勢,到時候無論是再進一球還是控制場面都可以,進退自如。
不過隨著比賽的進行,金箭頭球員逐漸發現閃星的攻勢就好像是連綿不絕的海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力竭而止。
于是他們的心態開始發生了轉變,這種轉變可能是他們自己都沒感知到的。
他們開始打算收回來防守,守住3:3的比分,這一樣可以讓他們拿到冠軍。
打進兩個球的胡萊遭到了金箭頭的嚴密盯防,尤其是靳勇,這名中后衛在防守他的時候動作明顯要比上半場更強硬,甚至是更粗野了。
胡萊跑出禁區接應,當秦林把足球傳給他的時候,靳勇也撲了上來,搶在胡萊之前一腳飛鏟把足球踢了出去。
要不是胡萊躲得快,可能就不只是把球鏟出去那么簡單了。
看臺上頓時就響起了巨大的噓聲。
躲開的胡萊扭頭看向靳勇,后者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胡萊猜測這應該是中場休息的時候,王獻科給靳勇下的命令,否則為什么上半場同一個人對自己的防守和下半場會差別如此巨大呢?
于是他把目光轉向了場邊的王獻科。
這個人還坐在教練席上翹著二郎腿裝逼呢。
我就知道你個狗日的不老實…還好我有掛!
“呀!”電視機前的謝蘭看到胡萊堪堪躲過靳勇的飛鏟之后,驚呼起來。“太危險了!”
胡立新坐在他旁邊,哼了一聲:“這應該是王獻科故意安排的。”
“狗日的!”謝蘭罵道。“那就沒什么辦法嗎?”
胡立新搖頭:“王獻科可能是希望用這樣的防守嚇退胡萊,只要胡萊表現沒那么積極,不往門前湊,不去和對方后衛爭球,那應該就可以減小受傷的幾率。”
“不去門前,不去爭球,那還咋踢?干脆下場算了!”
“說不定他就是希望趙康明把胡萊換下場呢。”
謝蘭看著電視屏幕咬牙道:“個龜兒…”
“要換胡萊下場嗎?”
陳墨上前來,走到趙康明的旁邊問道。
“對方很明顯在故意針對胡萊,我怕…”
他沒把話說完,但趙康明懂他的意思。
趙康明沒有馬上給出回答,他皺著眉頭在思索這個問題。
把胡萊換下的話,就意味著閃星要放棄對足協杯冠軍的爭奪了——倒不是說只有胡萊才有能力幫助球隊奪冠,只不過他是一個標志性人物。
留他在球場上,意味著球隊的目標是奪冠,因為他能進球,是球隊的箭頭人物。讓他在球場上,球隊就有希望進球。
但如果換下他的話,就等于告訴其他人——我們不要進攻了。
在目前這個比分的情況下,不追求繼續進球,不就等同于放棄追求足協杯冠軍了嗎?
眼看球隊士氣如虹,看臺上的球迷們也萬眾一心,在給球隊加油助威。
在這樣的情況下,換下胡萊…不就是在燒得火熱的鐵錠上潑冷水嗎?
所以趙康明內心糾結。
他不想辜負這份熱情,他自己也確實想要拿冠軍。
但同時他也擔心王獻科的大順金箭頭針對胡萊的戰術會帶來不可控的風險…
他抬頭看了看比賽時間,在剛才閃星快節奏的進攻中,比賽時間過得很快,現在已經是第七十分鐘了。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二十分鐘。
“再等等,老陳,再等等。”趙康明對陳墨說道。
陳墨知道趙康明肯定是做出了某種選擇,于是他也只是點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并肩站在場邊,一起看著球場中正在進行的比賽。
當胡萊準備接球射門的時候,他感受到來自大順金箭頭那個中后衛靳勇的壓力,這種壓迫力讓他很難保持住平衡,他在即將摔倒的瞬間把足球射了出去。
但這一次他射出去的足球高得離譜。
射完門之后就摔倒在地的胡萊舉起雙臂向主裁判示意靳勇對他犯規了。
看臺上閃星球迷們的巨大噓聲也瞬間響起。
他們認為靳勇這是一個禁區里的犯規。
但主裁判并不這么看,他只是示意大順金箭頭這邊發球門球。
“他媽的!”看臺上的嚴炎罵了一句,“這球那個靳勇真雞賊!”
同樣作為中后衛,嚴炎看到靳勇在向胡萊施壓的時候,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手上沒動作,然后純靠腰部和下身的力量,在胡萊射門的時候頂了一下,讓當時無處依靠的胡萊失去了平衡。
這確實很難說算犯規,只能說靳勇經驗豐富。
這要是閃星的后衛這么踢,嚴炎說不定還要夸人家踢得聰明呢…
但現在他只想罵靳勇“雞賊”。
“唉,身高力量上的差距還是太大了…”武岳搖頭,“這個靳勇比上半場更兇猛了,這么踢下去的話,恐怕胡萊撐不了多久…”
“不!要相信胡萊!他是…”
“天選之子吧?你也太神棍了,嚴炎。哪有什么天選之子…胡萊之前的表現確實很好,但這不代表他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我覺得你這是在捧殺他。”武岳很認真的對嚴炎說,并不在乎他勢單力薄這個現實。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嚴炎并沒有反駁他,聽了武岳的話之后,他就這么盯著球場沒吭聲。
久到武岳以為嚴炎自閉了,他卻突然說:“我不甘心。比賽打到這份兒上了,說要放棄,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武岳攤開手,“誰能甘心?你們有胡萊,我還有王隊在閃星呢。但有些時候懂得放棄也是對他們的寬容,不要把他們逼太緊了…”
“武岳你知道為什么王光偉之后,你們嘉翔高中在安東杯中就贏不了我們東川中學了嗎?”嚴炎卻突然打斷了他,并且問了他一個看起來和這場比賽無關的,甚至還有些羞辱人的問題。
武岳嘖了一聲:“嚴炎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我真是為胡萊好。這和我們學校之間的比賽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嚴炎卻很認真地說。“你以為我們是在給胡萊施加壓力,是逼他逼得太緊了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這不是我們在逼迫胡萊,也不是我們給他壓力,而是他自己的意愿,他想要冠軍,他想贏,所以他拼盡全力。他不會覺得那是一種讓他受不了的負擔,你們管這個叫壓力,他卻管它叫動力。”
武岳愣了一下,然后嚷嚷道:“這是胡萊的優秀品質,和你們的東川中學還有什么關系?”
“因為我們所有東川中學足球隊出來的人,也都是這么認為的。那不是壓力,而是催我們不停奔跑的動力。訓練很苦,壓力很大,有人想要逃避,人之常情。但在東川中學足球隊,我們從不逃避,我們主動迎上去。你見過所有人爭相恐后加練,生怕自己不加練就會被別人瞧不起的球隊嗎?”
面對嚴炎的問題,武岳張口結舌,回答不上來,他確實沒見過,在嘉翔高中也不是這樣的。
嚴炎指著自己和身后的人:“我們東川中學足球隊就是這樣的。”
“趙指導應該換下胡萊了,這樣太危險…”
“但換下胡萊不就意味著我們放棄進球嗎?”
看臺上的閃星青年隊球員們正在議論著場上的形勢,焦點則落到了胡萊身上。
圍繞著胡萊應該留在球場上還是碑額換下,大家有一些不同意見。
“我不是說其他人都不行,但很顯然,胡萊在場上的話的,我們球隊進攻的時候都更有信心和方向。如果換下胡萊,還怎么進球?不能進球我們怎么贏?”
“贏不了也無所謂吧…本來想要拿冠軍就很難,比賽打成這樣,就算最后輸了,我覺得也算是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了…”
夏小宇突然說話了:“不,我不同意。在上半場的時候,我的想法也是這樣,雖然有點不甘心,但現實就是我們很難贏,所以要真是贏不了冠軍,我也會接受這個結果。但現在我不這么想…比賽打到這份兒上,我們一直追到把總比分扳平,現在攻勢又這么猛,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要讓我放棄,我放棄不了。”
作為青年隊中的佼佼者,夏小宇這番話說的不少人都不吭聲了,但也不是沒有人反對他的。
“小宇,我也想贏。但我擔心這么踢下去,胡萊會受傷。一個足協杯冠軍和一個健康的胡萊讓你選,你選哪個?”
夏小宇搖頭:“我全都要。”
隊友中有人笑了出來。
“喂,小宇,不帶你這樣的!”
“我是認真的,我想要冠軍,我也覺得胡萊不會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他那么狡猾,怎么可能會輕易受傷呢?”夏小宇看著場中的胡萊說。
“誒小宇,你不是最佩服胡萊的嗎?用‘狡猾’這個詞來形容他會不會不太好吧?”
夏小宇笑了:“哈,不,恰恰相反,‘狡猾’這是對他的最高贊譽,胡隊他聽了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胡萊本來是往前點跑位的,但是當他回頭看到拿球的張清歡之后,卻突然一個急停折返往中路去了。
與此同時,張清歡也把足球送到了中路。
大順金箭頭的主力中后衛靳勇連忙跟上來并且用身體擠靠胡萊,試圖讓他失去平衡。
但這一次,胡萊竟然在起腳射門的瞬間頂住了靳勇的撞擊,并且完成了射門!
雖然他在射完門之后就馬上摔倒在地,但那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射出了一腳非常高質量的球!
足球直奔球門左下角而去,要不是門將鄭東林注意力集中,及時做出了一次非常精彩的撲救,這球還真有可能就進了!
“喔!!”安東衛視解說員很遺憾地大喊,“鄭東林再一次拯救了大順金箭頭的球門!胡萊這一腳射門質量相當高!盡管受到了靳勇的貼身防守,但他也還是頑強地找到了合適起腳射門的機會!”
靳勇回頭看著撲倒在地上的門將鄭東林,他剛才幾乎是用手指尖把足球撥出去的,有那么一個瞬間,靳勇差點以為鄭東林無法把足球撲出去了…
“誒,大哥你知道嗎?”
就在靳勇感到微微后怕的時候,胡萊的聲音在他腦后響起。
他轉回頭去,發現胡萊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拍打著球衣上的草席泥土,一邊低頭說道:“我高中的時候,校隊教練給我做力量特訓,他一下子把我從空中撞飛出去。當時我以為他是故意針對我,但是來了職業足壇之后,我才發現原來職業球員的身體對抗差不多就是那個量級的…還好我提前練過啊,大哥,你那點兒力量對我已經沒用了!”
聽見胡萊這么說,靳勇的表情變了變,然后他壓低聲音反問:“我那點兒力量?”
胡萊舉起一張手掌,五指攤開:“大哥你知道當初我們校隊教練把我撞出去多遠嗎?五米,足足五米。大哥你覺得你能把我撞出去五米嗎?”
說完,他還上下把靳勇上下打量了一番。
因為兩人身高的巨大差距,所以胡萊這個上下打量的動作幅度非常大,也非常明顯。
靳勇在聽到胡萊這句話和看到這個動作之后,頓時就有一股血涌上了頭。
作為身強體壯的中后衛代表,靳勇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試圖在力量上向自己發出挑戰的…
而且這個挑戰者還跟個瘦猴兒一樣。
他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三分鐘之后,當張清歡在邊路拿球的時候,他看到胡萊一邊往禁區里跑,一邊示意自己給他傳球。
但他這個位置,別說和球門了,就算和禁區也還有點距離。
現在就要自己傳中,他是打算直接在大禁區線上頭球攻門嗎?
盡管心里有些疑惑,但張清歡還是遵照胡萊的指示,把足球傳了過去。
然后他看到中路的胡萊沖刺然后躍起,奔向足球。
與此同時,在身邊跟防他的大順金箭頭中后衛靳勇也跳了起來,或者說是…跳向了他。
然后兩個人就這么撞在了一起!
足球從他們的上方飛過,誰也沒有頂到球。
胡萊慘叫一聲從空中斜飛出去,跌落,在禁區里翻滾著!
張清歡瞪大了眼睛。
看臺上噓聲大作!
“這是個犯規!毫無疑問這是個犯規!!”安東衛視解說員大喊,同時他死死盯著主裁判。
胡萊摔在禁區里,這會是個點球嗎?
他期待主裁判給出肯定的答案!
但主裁判鳴哨之后卻并沒有指向點球點,而是迅速跑到了大禁區線外一點點的地方站住,再用手指著自己的腳下,向所有人示意這是犯規地點,在這里罰任意球!
之前還在地上翻滾的胡萊看到主裁判這個舉動之后,從地上撐起來,然后用拳頭懊惱地砸了一下地面。
就差一點,差一點就是一個點球了啊!
他很不爽。
看到這一幕的靳勇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那道從地上慢吞吞爬起來的背影。
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之前胡萊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那些話,又為什么要故意激怒自己…
而他差一點就要成為球隊的罪人了!
“金箭頭四號靳勇,黃牌警告!”
這個聲音把他從后怕和震驚的情緒中拉出來,他才發現主裁判手里捏著一張黃牌,正舉在自己面前!
自從上半場毛軍正為了阻止陳星佚突破而犯規吃到一張黃牌之后,現在大順金箭頭后防線上的兩個主力中后衛都身背一張黃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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