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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開掛的人生

  胡萊人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桌前,感覺到旁邊的燈光暗了一下,有手伸了過來,將一個盤子放在了他旁邊的桌子上。

  胡萊扭頭看到了媽媽。

  媽媽謝蘭放下盤子之后,并沒有急著走開,而是在書桌旁的床邊坐了下來。

  “媽,有事兒嗎?”胡萊疑惑地問道。

  以前媽媽來送水果什么的,都是放下就走,生怕打擾到自己的學習了,所以今天坐下來的媽媽就顯得有些反常。

  面對兒子疑惑的目光,謝蘭斟酌了一番之后開口道:“媽媽知道你喜歡踢球,但你的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當媽媽的注意到兒子這兩天回來身上都要比往常臟了,汗水把臉上的塵土都犁出了一道道溝壑。

  她怎么會不知道兒子這兩天在搞什么。

  以前就知道兒子在偷偷踢球,出于對兒子的寵溺,當媽的沒說什么,甚至還幫著兒子遮掩。畢竟她和自己的丈夫想法不一樣,覺得兒子有個愛好也好過什么愛好都沒有,只要不走職業路子,踢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現在看來,兒子對足球好像越來越上心,投入的也越來越多。她擔心這樣的情況再持續下去,會瞞不過自己的丈夫,也會影響到兒子的學習成績。

  “我知道,媽,我一直都在學呢。”胡萊沒想到媽媽來找自己是為了說這個。

  在家里,“足球”是禁語,他在外面踢球也是偷偷瞞著家人,他覺得自己的媽媽肯定知道了,只不過卻一直沒捅破。不知道今天媽媽為什么突然這么做。

  “你爸爸反對你踢球,希望你認真學習,也有他的道理…”謝蘭想了想,補充道,“他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

  “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再說了,我不覺得做保安有什么丟人的,不都是憑自己勞動賺錢養家嗎?”胡萊笑嘻嘻地說道。

  他的爸爸在一家高檔住宅小區做保安。

  聽到兒子這么說,謝蘭瞪了他一眼:“你這話別當著你爸說!做父母的當然都希望孩子比自己更有出息,要不然當初我們為啥把你送進東川中學?”

  東川中學作為東川市最好的中學之一,想上并不容易,要么在中考中考過東川中學超高的分數線,要么花錢找關系托人把孩子塞進去。

  胡萊沒吭聲,但從他撇嘴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他有些不以為然。

  謝蘭也知道兒子的想法,她輕聲嘆了口氣:“總之,別太瘋了。”

  什么別太瘋,她沒說,但胡萊知道。

  媽媽起身離去了,胡萊繼續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看著剛才媽媽端過來的盤子,盤子里是媽媽精心為他準備的蘋果,皮全都削掉了,核也沒有,果肉被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上面插著牙簽,方便他直接拿來吃,吃完不用擦手也不用洗手,不耽誤他學習做作業。

  蘋果是紅富士的,很脆,很甜,汁水也很多,就是不好保存,這么削了皮放著,和空氣接觸時間長一點,果肉表面就會氧化變色,應該要盡快吃完。

  但胡萊沒吃。

  他其實挺喜歡吃蘋果的,可在聽完媽媽那番話之后,他不想吃了。

  他知道媽媽給他削蘋果是為他好,為他準備的這么充分,是不想耽誤他時間。

  就像當初父母借錢花高價把他送進東川中學一樣。

  也是為他好,把他送進最好的中學,為他創造一個最好的學習條件。因為東川中學的本科上線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重本上線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說,只要你能邁進東川中學的大門,就幾乎肯定可以考上本科。

  為此,胡萊的父母不惜四處借錢,還托人轉了好幾層關系才把他送進了這所東川市的省級重點中學。

  因為欠了一屁股債,他爸爸主動申請多加兩天夜班,就為了能夠多賺點獎金和加班費,早日還掉四處找親戚朋友借來的那三十五萬巨款——這事兒胡萊的父母沒告訴他,是他偷聽到的。偷聽到的當時他就沖進去和自己的父母大吵了一架。

  本來他就不想上什么東川中學,他更想在原來就讀的初中的高中部上,雖然那所中學相當一般,但憑借他的學習成績,他可以較為輕松地直升高中部,那里有和他相處了三年的初中同學,有他的朋友們,離家更近,也不用他的父母跑出去求爺爺告奶奶地借錢,忍受親戚們的白眼。

  最關鍵的是,做完這些父母卻反過來用語重心長的語氣,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對他說:“我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

  這讓胡萊非常委屈。

  “但我沒讓你們這么做啊!我沒要求你們為我借那么多錢!我不想你們付出一切為我創造好條件!我不想上什么狗屁省重點中學!是你們擅自替我做了決定!”

  那天,當他對著自己的父母吼出這句話之后,爸爸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

  爭吵結束了,胡萊沖進自己的臥室,反鎖起了門。爸爸在客廳中咆哮:“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他還覺得委屈?!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我們這么做為了誰啊!養了十幾年,就他媽養了個白眼狼!”

  “行啦!少說幾句吧!你喝多了!”媽媽尖叫著把丈夫往他們的臥室里推,然后嘭的一聲,門被關上了,尖叫和怒吼聲都被關在了那間屋子里。

  胡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委屈和憤怒,明明是他的父母強加給他的東西,到最后卻好像變成了他自作自受…

  憑什么?

  為什么?

  這個問題胡萊一直想不通。

  但他知道,以后不在自己父母面前提起這事兒。

  所以剛才媽媽又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回答憋在了心里。

  他當然知道媽媽是為自己好,但他不要這樣的好。

  從小到大,他們打著“還不是為你好”的旗號強迫自己做了多少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就像是踢足球,明明他這么喜歡,就被爸爸以“踢球沒用,耽誤學習”為由,強行禁止了。其他小伙伴在院子里踢球,他連看都不能看,更別說踢了。要是偷偷踢了球被發現,輕則被罵,重則一頓打。

  罵我打我都說是為我好。可為什么為我好卻不允許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呢?

  這是為我好嗎?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覺得父母付出一切為孩子創造好條件就是為了孩子好,胡萊也不接受這個觀點。

  政治正確不代表真的正確。

  ※※※

  將目光從那盤削好的蘋果中收回來,胡萊盯著自己面前攤開的課本出神。

  在媽媽進來之前,他老老實實坐在書桌前其實也不是在看書,而是在腦海中反復瀏覽系統界面。

  并不是說系統里面又有了什么新東西——還和之前一樣,一個他的虛擬角色,一個只有一件商品的官方商城,一個沒有兔女郎只有跑馬燈的幸運大轉盤。

  他只不過是通過系統沉浸在對未來的各種美好憧憬中。

  以前嘛,他是沒什么辦法,他雖然喜歡足球,但在足球上確實沒什么天賦,所以只能老老實實按照父母為他規劃好的路子走著,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得通——雖說東川中學本科上線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但萬一很不幸他成了那百分之二呢?

  現在就不一樣了,我都有系統了,為什么不走自己喜歡的路呢?

  他切實感受到了系統給予的洗髓藥劑的效果,這說明系統是真的可以改變他的體質的,既然可以改變他的體質,那也就可以改變他的人生。

  對此,胡萊堅信。

  他就是要走這條路,哪怕他的爸爸再怎么反對,就算他再扇自己耳光,也要走這條路。

  擁有了這系統,一定不是為了讓自己再走那條父母給他規劃好的路的。

  老子的人生…要開掛了!

  ※※※

  PS,繼續利用書還沒上架,章節末尾可以隨便加字數,不用擔心多收大家錢的機會,和大家聊一聊主角,胡萊這個人。

  這個人最初的靈感原型來自于我高一時期的一位同學。

  我們倆姓一樣,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僅一字只差。和我一樣戴著眼鏡,甚至連體型容貌都有些相似。

  他喜歡足球愛好軍事。

  男生嘛,基本上都愛這兩樣,于是我們踢球的時候帶他一起踢。

  但是這位愛好足球的同學,卻并不會踢球,在球場上的表現非常…拙劣。

  場下足球知識說得頭頭是道,上場踢球就能把足球踢進自家球門。

  動作滑稽,掄圓了腿都踢不到球,用腳尖捅球是他的標準操作。

  喜歡足球是真喜歡,但踢得爛也是真踢得爛。

  當時大家還嘲笑他來著,而面對別人的嘲笑,他也只是笑,不反駁也似乎并不生氣。

  因為踢得太爛,后來大家就漸漸不愛帶他一起踢球了。

  再后來,高二文理分班,我留在了原來的班級,成為了文科生,而他被分了出去。

  后來再見是高三快畢業了時他在學校外面的報亭里買軍事雜志,我遇到他,和他聊了兩句。

  “還喜歡足球嗎?”

  “不喜歡了。”他笑著搖頭,然后拿著軍事雜志走了。

  那之后我就把這個同學忘記了,但是在我打算寫新書的時候,他的形象以及他的故事卻又重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要承認,當時年少的我也嘲笑過這位同學,笑話他踢球踢得爛,也笑話他面對我們的批評就知道笑的傻樣。

  現在想想,這可能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校園霸凌?

  當時沒有人在乎被嘲笑的他的想法,沒人在乎他高興不高興,也沒人能夠從他的憨笑中看出他的窘迫。

  他喜歡足球,對足壇發生的那些事情和知識說起來頭頭是道,但是高中三年后,他不喜歡足球了。

  我當時還覺得惋惜,現在想來那不是挺正常的嗎?

  喜歡足球卻無法在足球身上獲得快樂,想要踢球還被同學嘲笑、排擠,有多少人能夠無怨無悔,不計回報的持續這種熱愛呢?

  所以他不喜歡足球了。

  后來我與他再也沒有聯系——那次對話成了我們最后一次說話。

  但是想來,現在作為一個軍迷的他而不是球迷的他,一定很幸福吧?畢竟我們的殲二十上天了,航母下海了,052D出道即過氣,DF17又成了新寵…

  而中國足球呢?

  懷著對當年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愧疚,我決定把這位同學作為主角的原型,寫進小說中。

  讓他熱愛足球,在不斷被人嘲笑被人排擠的時候,還能有個外掛來幫助他。

  也讓胡萊比他當年更倔強和強硬,哪怕被人嘲笑了也還能保持一個強大的心臟來應對那些不懷好意的笑聲。

  我以前描寫過太多意氣風發被周圍人的愛擁抱著的足球少年,他們的故事是我們夢寐以求的經歷,是我的幻想和YY。

  但這本書,我想寫一個被很多人忽略了的人,他也喜歡足球,但他不討人喜歡,他是我以前的足球故事中被有意無意隱去了的足球少年。

  最后就有了這么一個讓讀者覺得“莽”“欠”的胡萊。

  他人如其名,很胡來,但他的這種胡來只不過是他面對這個對他不太友善的世界的武器而已,唯一的武器。

  他拿著這個武器面對世界時,他不打算投降認輸。

  去年初春,我在成都和會說話的肘子吃飯,聊起在我腦子里的一個故事,我給他說:“我想要寫一個和全世界作對的故事。”

  而胡萊,就是這個和全世界作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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