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尸報告?”方棠不解的看了一眼蔣韶搴。
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蔣韶搴知道方棠沒興趣,所以都是蔣韶搴擋在前面替方棠處理了,然后知會方棠一聲,讓她知道有這事。
蔣韶搴此舉或許過于霸道,但對方棠而言她原本就不擅長這些勾心斗角,蔣韶搴這樣做,方棠只感覺省了許多麻煩,并不會反感。
蔣韶搴將驗尸報告遞了過去,“你看看。”
周家大宅失火了,據說是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然后又將角落里發電機用的備有汽油給點著了,所以火災很嚴重,導致周父在大火里喪生。
方棠翻開驗尸報告,但根據法醫的記錄,周父在火災發生之前已經死亡了,而且死亡天數至少超過三天。
因為尸體被嚴重燒毀,影響了尸檢,不過尸體沒有明顯外傷,骨骼檢查也一切正常,對胃部也進行了化驗,排除了中毒死亡的可能性。
方棠翻到最后一頁,是周父今年上半年身體檢查報告,周父有心肌梗塞的癥狀,尸檢也檢查到了心肌細胞的死亡,所以法醫判斷周父的死亡可能是心機梗塞導致的。
“能查出來是自然死亡還是他殺?”合上驗尸報告后,方棠看向蔣韶搴,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方棠已經可以肯定周父的死必定是他殺。
蔣韶搴是個理智、嚴肅、內斂的男人,但他并不愿意方棠和周家有過多的交集,簡而言之就是吃醋了!
可蔣韶搴這一次卻主動將周父的驗尸報告交給方棠,這就說明周父的死有問題。
“根據周家傭人的口供…”蔣韶搴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周母態度強硬之后,她和依舊懦弱老實的周父就鬧了矛盾,兩人雖然住在同一個院子里,不過一個住的是正房,一個是西邊的偏房。
再加上周母看到周父和廚房傭人劉芽OOXX的視頻之后,氣的怒火中燒,對周父更是不管不問,看不到周父出現,只當他是心虛了不敢見自己,周母是眼不見為凈。
周母一直以為周父住在偏房,一日三餐是傭人送過去的。
而傭人并不知道周母和周父鬧矛盾了,依舊將三餐送到周母正房的餐廳,備的是兩人的分量,就這樣互相誤會了,誰也沒想到周父死在偏房里好幾天了。
“幾天都沒有發現?”方棠疑惑的開口,這大夏天的氣溫高,尸體放了不了幾天就會發臭,同住一個屋檐下,周母不可能不知道。
“臥房門窗緊閉,又開了空調,所以減緩了尸體腐爛的時間,尸臭掩蓋不住就發生火災了。”蔣韶搴并不確定周父的真正死因,但周二嬸讓人放了這把火明顯是欲蓋彌彰,周父的死和她必定有干系。
火災明顯是毀尸滅跡!方棠明白的點了點頭,看著放在桌上的驗尸報告,按理說周二嬸不可能真的動手殺周父,至少不會選擇在周家殺人。
那么周父的死可能真的只是意外,但這個意外和周二嬸有關系,所以她才做了善后,延緩了死亡時間,然后又放火燒了尸體,銷毀所有可能指向她的線索。
方棠忽然想起什么,不由看向蔣韶搴,“周二嬸是用什么辦法逼迫他們簽字的?”
方棠搬到西街口老宅居住之后,隔了兩天周二嬸就將解除婚姻關系的合約書拿過來了,上面有周父和周母的簽名,當時方棠并沒有追問原因。
現在想到周父的死,只怕和這個脫不了干系。
蔣韶搴并不想讓方棠知道這些骯臟事,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瞞著,大手握住方棠的手沉聲解釋。
周二嬸當初姚扒掉周文的墳墓,周母都死咬著沒松口不簽字,周二嬸最后只能用了下作的手段,讓劉芽給周父下了藥。
兩人發生關系后,周二嬸用這個視頻威脅周母妥協,否則就公布視頻,徹底毀掉周勇的名聲。
周勇沒有了英雄的稱號,那么州衛就不可能再照顧周父周母,周母敢硬著腰桿子和周二嬸對干的依仗也就沒有了,所以她不得不妥協。
方棠低著頭,下藥這事讓她想起山洞那一夜,自己是不是該和蔣韶搴坦白?可是每一次方棠都開不了口,太過于尷尬。
見方棠低頭不語,蔣韶搴峻臉上有著心疼之色一閃而過,“小棠,這事是我默許的,周繼橫的死和你無關!”
蔣韶搴知道周二嬸準備了藥,也知道她要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但他并沒有阻止,從私心而言,蔣韶搴也希望方棠盡快和周勇解除婚姻關系,只是沒想到周父會因此死亡。
方棠抬起頭,看著面色嚴肅,將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的蔣韶搴,這種被人細心呵護的感覺讓方棠感覺一怔。
聽到這話的方棠搖搖頭,清冷的語調顯得薄情而冷血,“如果是藥物分量過重引起的死亡,兇手也是徒萍。”
方棠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好人,否則上輩子她就不會制造那樣的驚天大爆炸,整個小島估計都會被海水淹沒了。
島上也有一些無辜的人,廚房的傭人,園藝工人,打掃的傭人…
這些人都死在了爆炸里,死在了自己手中,更別說幾次失敗的逃跑過程中,被抓之后,她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自己面前。
對于周父的死,如果方棠事先知道周二嬸這樣做會導致他死亡,方棠必定會阻止。
但和周勇解除婚姻關系后,方棠和蔣韶搴都沒有再關注周家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周父的死亡,愧疚會有,但也僅限于此。
握著蔣韶搴的手用力收緊了幾分,方棠對上蔣韶搴幽深不見底的黑眸,一字一字正色的開口:“我不在乎其他人的死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這是方棠第一次對蔣韶搴剖析自己的內心,展露出自己陰暗的一面,除非是自己在乎的人關心的人,否則方棠真的不會在意別人的死亡。
方棠說完之后,側過頭看向窗戶外,避開了蔣韶搴的目光,有這么一瞬間,方棠害怕在蔣韶搴的眼中看到失望。
拋開蔣家大少的身份,蔣韶搴做的工作是保家衛國,他是正直、高尚、偉大的,而方棠知道自己骨子里是自私自利,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狹隘又自私,冷血又薄情。
蔣韶搴看完了賀景元送過來的專業書籍,之后又看了不少案例分析,再加上他通過方棠的睡姿就能初步判斷她對人有著極大的防備和戒備心理,她的冷漠自私更多的是在保護自己。
許久的沉默,讓方棠的心一點一點的變冷,無邊的黑暗在胸口蔓延開來,似乎要將她徹底吞沒了…
可是方棠并不后悔讓蔣韶搴知道更真實的自己,現在就如此的痛,如果到了以后,再分開只會更痛。
方棠臉色蒼白著,這種痛和挨了一刀一槍完全不同,鈍鈍的痛密密麻麻在心底蔓延開,滲透到了靈魂里,連每一個細胞都沉浸在痛苦里,直到你無法呼吸…
額頭突然被敲了一下,沉浸在痛苦里的方棠一怔,呆呆的抬起頭來。
“胡思亂想什么!”低沉的嗓音透著嚴厲,蔣韶搴板著峻臉,看起來嚴肅又冷漠,可偏偏方棠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無奈看到了包容。
蔣韶搴嘆息一聲,手臂用力將方棠摟進了懷抱里。
抱住她纖瘦的身體,蔣韶搴下巴親昵的抵在方棠的頭頂上,低沉的聲音緩慢卻鄭重的響起,“小棠,人無完人,不管你過去或者將來會變成什么樣,但我對你的喜歡卻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時間會流逝,容顏會老去,蔣韶搴唯一肯定的是他對方棠的感情不會改變,“所以不要害怕,小棠,多相信我一點。”
方棠身體緊繃著,蔣韶搴的話如同一道陽光,將她從無邊的黑暗里救贖!
“我知道了。”許久后,方棠雙手用力的抱緊蔣韶搴的身體,將臉埋首在他的胸膛上,熟悉的氣息帶給方棠從未有過的安心。
門突然被敲響了,邋遢大叔探進頭來,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道身影,笑的無比的曖昧,“BOSS,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只是情況緊迫,我們現在被包圍!”
方棠尷尬的離開了蔣韶搴的懷抱,生硬的開口:“包圍了?”
“是啊,小棠,一會你注意點,躲在BOSS身后別出來,沖著你來的。”邋遢大叔嘿嘿的笑著,隨后迫不及待的轉身向著院子門口走了去,還敢包圍這里,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周家這些年雖然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再者周家畢竟稱霸商界多年,所以這一次周家調動了不少保鏢將院門口堵的嚴嚴實實的,這架勢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方棠!”看到方棠走出來了,周母頓時尖利著聲音嚎了起來,整個人向著方棠撲了過去。
可看到擋在方棠前面這群魁梧健碩的保鏢,周母表情畏懼的變了變,身體不再往前沖,不過聲音更為尖銳刺耳,“方棠,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不得好死!”
周母哭嚎著,眼睛里滿是紅血絲,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方棠,再加上凄厲嘶啞的聲音,讓不知道內情的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離開周家大宅好幾天了,方棠看著好似蒼老了幾歲的周母,她和方棠第一次見到時完全不同,那個時候的周母性子懦弱,佝僂著身體,說話聲音都跟蚊子哼一樣。
而此刻,周母滿臉的疲憊之色,可是面容刻薄,眼神猙獰,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婆子,指著自己潑辣的叫罵著,完全看不到過去懦弱的影子。
“周夫人,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周先生去世了,但殺人兇手這個罪名可和小棠無關,不管周先生是被燒死的還是心肌梗塞死亡的,小棠都已經離開了周家。”
“是啊,大嫂,你傷心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可是小棠已經不是周家人了,你看這事鬧的。”周二嬸虛情假意的勸了周母兩句,還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大嫂,你別鬧了,我們回去辦理大哥的后事要緊。”
周二嬸恨不能趕快將周父的尸體火化然后安葬,這樣一來,不管怎么查都和自己無關了!
“小棠,大嫂心情不好,你多擔待幾分。”周二嬸陪著笑臉,表情尷尬又僵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些年,周二嬸在周家說一不二,唯獨在方棠身上吃了癟,要說恨,周二嬸也恨,可形勢比人強!周二嬸知道自己惹不起方棠,所以她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徒萍,你給我閉嘴!”周母一把甩開周二嬸的手,雙眼赤紅的盯著氣色極好的周二嬸。
怒極之下,周母猛地一巴掌打了過去,厲聲質問著:“繼橫是怎么死的,你們夫妻心里有數!”
啪的一聲響,平白無故的挨了一巴掌!周二嬸氣的要殺人了,可還沒有來得及反擊就被周二叔一把抓住胳膊阻止了。
“好了,大嫂心情不好,你就多讓讓!”周二叔聲音嘶啞的開口,同樣滿臉的疲憊之色,看起來也因為周父的死而傷心悲痛,至少這一點他比周二嬸強多了,還愿意做表面工作。
臉頰火辣辣的痛著,周二嬸氣的胸口上下起伏著,恨不能用巴掌抽死周母,怎么死的不是這個老賤人!可此刻,她只能忍了!
原本周二嬸計劃的很好,將周父周母軟禁起來,然后用一兩年的時間將周家公司的資金都挖空,日后等兩人出來了,周家也就剩個空殼子了。
偏偏周父突然死了,周二嬸只能中止軟禁放了周母。
性格變得強勢起來的周母一得到自由立刻雇傭了一批身強力壯的保鏢,而且還聯絡了周家公司那些老人,這些都是周家的死忠部下,對周父周母是忠心耿耿。
周母現在出入都有八個保鏢跟著,外面還養了二三十個保鏢,反正周母不差錢,這一下周二嬸沒辦法控制周母了,偏偏周父的死她也心虛,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看到周二嬸挨了一巴掌卻只能忍氣吞聲,周母滿臉的得意之色,翻身做主的滋味真的太痛快了!
她憋屈了二三十年,現在終于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周母再次將陰森森的目光看向方棠,頤指氣使的指控道:“繼橫平日里身體很好,心肌梗賽并不嚴重,為什么會突發梗塞致死,很有可能是被人氣的!”
說這話時,周母目光死死的盯著方棠,她故意帶了這么多保鏢過來,聲勢浩大的,讓西街口居住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周母就是要造勢,讓周父的死和方棠扯上關系,讓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看著眼里充滿算計之色的周母,方棠平靜的開口:“你想要干什么?”
“雖然你和阿勇解除婚姻關系了,可去世的畢竟是你公公,是你的長輩,這樣吧,我們進去說。”周母嘆息一聲,沒有了剛剛潑辣,目光閃爍的盯著方棠,語帶威脅道:“你也不想將事情鬧大,讓隔壁鄰居看熱鬧。”
自從知道西街口這一片古建筑要修復申遺了,所有居民都搬回來了,租約沒到期的也補償了錢讓租客搬走了,就等著修復組正式收購宅子。
所以周母帶著這么多人一鬧騰,四周都是看熱鬧的,只不過忌憚這些魁梧健碩的保鏢,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過來。
周二叔目光詭譎的閃爍著,隱約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周二嬸臉色更是一變,這個老賤人她要干什么?為什么要私下里和方棠說話?她忍無可忍的剛要開口,胳膊上卻傳來一陣痛。
周二叔手用力了幾分,對著沉不住氣的周二嬸搖了搖頭,不說這里是方棠的地方,就算周母雇了這么多保鏢,他們就不好明著動手,只能靜觀其變。
“可是?”周二嬸不甘心的瞪著周母,再次懊悔死的為什么不是她!
看著滿臉期待的周母,方棠冷聲拒絕了,“我和你沒有什么好說的。”
周二叔和周二嬸心頭一喜,方棠不愿意插手周家的事最好!
周母原本以為有了輿論壓力,方棠肯定要妥協,沒想到她竟然敢拒絕!連周二嬸都打了,周母此時自我膨脹的厲害,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忤逆自己。
“方棠,事關人命,你想好了再說!”周母陰測測的開口,威脅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方棠,“你可是方家二小姐,你不顧自己的名聲,也要考慮考慮方家!”
周母雖然腰桿子硬了,但她畢竟消息閉塞,完全不知道方棠和方家的關系就剩一張窗戶紙了,平日里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小棠,死者為大,要不我們聽聽怎么說?”邋遢大叔忍不住的插了一句,小棠不好奇,可是自己好奇啊。
方棠無語的看著一臉拜托的邋遢大叔,只能點了點頭。
成了!邋遢大叔得意的一笑。
可是瞬間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得意忘形的邋遢大叔身體一僵,后知后覺的抬起頭。
對上蔣韶搴冰冷的黑眸,笑容僵硬在臉上,邋遢大叔突然有種不作就不會死的可怕預感!
“我們就這樣干等著?”周二嬸死死的盯著進入院子的周母,恨不能沖過去將人給拽回來,雖然周二嬸不知道周母具體要干什么,但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
周二叔臉色同樣難看,但周母現在就是個瘋子,不管不顧、隨心所欲的瘋子。
偏偏周母有錢又有人,脫離了掌控,一時半會的周二叔也拿周母沒辦法,總不能大哥剛死還沒有入土,大嫂也跟著意外去世了。
氣溫很高,不過庭院里有濃密的樹蔭遮擋著,倒不會顯得太熱。
方棠沒有將周母帶進屋子,而是在院子一旁的亭子里坐了下來,“有什么事你直接說吧。”
周母不滿的看著面容清冷的方棠,想要發作,可是她只帶了四個保鏢進來了,方棠這邊雖然只有蔣韶搴和邋遢大叔在,但這兩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當然,周母今天主要的目的不是和方棠撕破臉,所以此刻不高興方棠這態度,周母還是說明了來意。
靠在涼亭的柱子上,邋遢大叔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對上周母憤怒的目光懶洋洋的開口:“周夫人,法律也是要講究證據的,我不知道周先生是怎么死的,但我估計是周二嬸下的藥太重,所以馬上風死亡的吧?”
周母臉色陡然一變,震驚、難堪、憤怒各種情緒交錯在臉上,他們怎么知道!
邋遢大叔繼續開口:“想必你也猜到這一點了吧,你不敢去找周二夫人這個真兇,卻來威脅小棠,難道是我們看著好欺負嗎?”
說到這里時,邋遢大叔氣場全開,冰冷而強大的煞氣讓一旁四個保鏢瞬間戒備起來。
可多年的戰斗經驗讓他們知道即使四人聯手,他們也絕對不是邋遢大叔的對手,這是武者的直覺!
“你到底想要和我說什么?”方棠一直弄不清周母的腦回路,周母真的不能用常理來判斷,所以方棠只能直白的詢問。
周母猛地回過神來,威脅不成,她沒好氣的開口:“方棠,我可以不將這臟水潑到你和方家,但是你要將徒萍那些罪證交給我!”
方棠之前能讓周二嬸逼迫周父周母在解除婚姻關系的合約上簽字,就是因為她手里有周二嬸那些見不得人事的調查資料和證據。
在報復周二叔那些小情人身上,周二嬸不知道動了多少手腳,雖然不至于鬧出人命來,可是她卻用最骯臟下作的手段逼的那些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雖然這些當小三的女人的確可恨,但一個巴掌拍不響,周二叔本身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更何況其中有幾個女人還是被周二叔威脅逼迫的。
可周二嬸卻是一棍子打翻一船的人,她根本不管她們是自愿的還是被逼的,她都要報復,報復當事人不說,還報復到她們的家人身上。
“那些資料已經銷毀了。”方棠冷聲開口,拿到解除婚姻的合約之后,方棠也遵照之前的承諾,將這些調查資料都銷毀了。
不過在此之前,周二嬸也大出血了一把,每一個被她迫害的人,按照調查資料里的情況,最少的補償了五十萬,幾個無辜的補償了一百萬。
雖然錢不能彌補她們和家人遭到的傷害,但是套用邋遢大叔的話,至少有了這一百萬也是一個安慰,事已至此,都只能往前看。
“我不相信!”周母聲音猛地尖利了幾分,惡狠狠的盯著方棠,滿臉的懷疑的質問道:“你是不是和徒萍狼狽為奸,想要一起圖謀我們周家的產業!”
在周母看來,方棠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就放過周二嬸!
拿著這些資料,方棠說東,周二嬸絕對不敢往西,周母要這些資料也是為了拿捏周二嬸,她怎么愿意相信方棠將資料都銷毀的話。
看著歇斯底里的周母,方棠也無話可說,她對周家和對方家一樣,他們不來招惹自己,方棠也不會主動報復。
“周夫人你要這些資料威脅周二夫人,何不干脆將周先生的死公布于眾,這樣周二夫人逃不過法律的制裁,這是更好?”邋遢大叔吊兒郎當的開口,調侃的聲音里充滿了嘲諷。
女人啊,果真是最毒婦人心,丈夫死了,當妻子的不想著給她申冤,只想著如何給自己謀劃錢財權利。
“你給我閉嘴!”希望落空的周母憤怒的吼著,她怎么能公布!
周父的死不光彩,一旦說出來是馬上風而死,而且還是和女傭人!到時候阿勇的名聲就完了,一旦州衛撤銷了阿勇的英雄稱號,自己就失去了庇護。
徒萍到時候一不做二不休要弄死自己怎么辦?再說周二嬸即使不被抓了,可周二叔這個強敵還在,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周母不會冒這個險。
所以她只想著威脅周二嬸,將她趕出周家,這樣一來,自己就坐擁周家龐大的產業,她的晚年不就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蔣韶搴看了一眼邋遢大叔,示意他將人帶出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周母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偏偏她帶來的保鏢卻依舊抓著她的胳膊將人往院子外面帶。
再留下來,四個保鏢真擔心邋遢大叔會動手,雖然他們是周母雇傭來的,可是錢要賺,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小棠,這才是真正的冷血自私。”蔣韶搴攬著方棠的肩膀,夫妻幾十年,周母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得失。
方案側過頭看向蔣韶搴認真的開口:“我絕對不會這樣。”
如果有一天,蔣韶搴真的出事了,方棠絕對會不顧一切的給他報仇,即使和敵人同歸于盡!對其他人,方棠可以不管不顧,但絕對不是蔣韶搴。
聽到方棠的保證,蔣韶搴薄唇緩緩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心情極其愉悅,“我知道。”
周二嬸和周二叔站在院子外焦躁的等著,氣溫高,兩人感覺更加的心煩氣躁,尤其是不知道周母到底要干什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穩。
直到保鏢拉著又吼又叫的周母出來了,周二嬸和周二叔一愣,臉上隨即露出笑來,不管她要干什么,肯定是沒成功,也對,方棠已經擺明了不會攙和到周家的事務里來。
“方棠,你這個殺人兇手!我不會放過你的!”周母歇斯底里的尖叫咒罵著。
既然方棠不合作,她自然要將周父死亡的罪名強壓到方棠身上!自己不好過,方棠也別想有好名聲!
看著撒潑的周母,方棠沒有動怒,周父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有數,方棠有些愧疚,但不會將周父死亡的罪名背負到自己身上。
周二嬸此刻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諂媚的討好道:“方棠,你別生氣,我大嫂就是傷心過度有點發神經,回去之后我保證會好好看管她,不會再讓她來打擾你。”
面對周二嬸的示好,方棠依舊面無表情,“你們走吧。”
“方棠!”周母再次吼了起來,她恨!恨方棠無情無義!明明她可以幫自己,可是她卻袖手旁觀!
這一刻,周母對方棠的痛恨已經超過了對周二嬸的仇恨!
“大嫂,你別發瘋了。”周二嬸心里痛快了,感覺被打的臉都沒有那么痛了,只要方棠不插手,這個老賤人還能蹦跶幾天!早晚自己要收拾了她!
幾個保鏢快步上前攔住了周二嬸,他們雖然忌憚蔣韶搴和邋遢大叔,但他們還是有職業操守的,自然要保護雇主的安全。
被保鏢護住了,周母總算感覺安全了,底氣也上來了,惡狠狠的瞪著周二嬸,“徒萍,你不要得意!”
“行了,幾位,你們要吵回周家去吵。”邋遢大叔擺擺手趕人,興師動眾的來這么多人,還以為要大打一場,誰知道這些保鏢挺明銳的,只保護周母的安全,不包括打架。
就在此時,兩輛汽車突然開了過來,然后在巷子里停了下來。
當看到下車的歐陽溪時,方棠微微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來這里了,另一邊的車門也打開了,下車的正是溫柔漂亮的歐陽婧。
方棠正疑惑著,就看到副駕駛位置的車門同樣打開了,下車的男人正是之前賭石店里那一個。
方棠快速的回頭,蔣韶搴卻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對上方棠的目光,蔣韶搴大手握住了方棠的手。
邋遢大叔則是滿臉的興奮和激動之色,要不是忌憚蔣韶搴,邋遢大叔估計都要吹個口哨了。
“啊!”原本正得意的周二嬸看到下車的年輕男人時,嚇得臉色一白,驚恐的喊叫起來。
周二嬸身體連連后退著,不小心絆倒身后的人,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周二叔也是神色大變,似乎看到了多么可怕的人一般。
看到這一幕,方棠徹底不明白了,這個年輕男人到底是誰?
“媽!”周勇嘶啞著聲音喊了一句,魁梧健碩的身體一把向著周母沖了過去,將人用力的抱住,“媽,我沒有死,我回來了。”
“阿勇?”周母愣愣的看著抱住自己的兒子,腦子里一片空白,怎么會是阿勇!阿勇不是已經死了嗎?
“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周勇紅著眼眶,濃眉俊朗的臉上淚水流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周母磕了三個頭。
回到長源之后,周勇原本想第一時間回周家,但是歐陽婧身為兒媳婦,卻不能空著手上門,而且他們還要躲避歐陽家的人,也不敢輕易打電話聯系家里。
所以周勇只能按耐住要歸家的激動心情,先陪著歐陽婧去賭石店買了禮物,否則也不會和方棠起了沖突。
第二天原本該回來了,沒想到歐陽家不放心,派了人找過來了,周勇不得不用了一天的時間將自己和歐陽婧的痕跡都抹除了,
等歐陽家的人離開長源之后,周勇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直到今天早上,周勇帶著歐陽婧、歐陽溪直奔周家老宅而去,剛到家門口,還沒有下車,從守門的保鏢口中得知周母來了西街口,而且自己父親竟然在幾天前去世了。
大受打擊之下,周勇上車直奔西街口而來,半路上,聽到周家保鏢的話,周勇才知道自己生死未卜的這段時間里周家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
“阿勇!”周母凄厲的喊了一聲,總算回過神來,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兒子拉了起來,淚水連連的哭訴著,“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媽都被他們給欺負死了,你怎么才回來啊!”
周母悲從心中來的哭喊著,雙手不停的拍打著周勇的肩膀,要不是之前阿勇的死訊傳了回來,徒萍怎么敢軟禁自己!怎么敢讓劉芽那個傭人爬床,方棠怎么敢這樣欺辱自己…
一樁樁、一件件,周母語無倫次的哭著罵著,把心底所有的委屈都喊了出來,最后哽咽的開口。
“阿勇,你要給媽做主,這些人都以為你死了,所以他們合著伙欺負我,想要謀奪我們的產業,他們還聯手害死了你爸!”
再次聽到周父的死訊,看著泣不成聲的母親,周勇臉上染上了磅礴的怒火,“媽,你放心,我回來了,誰也不能欺負你!他們害死了爸,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方棠愣愣的看著巷子里哭成一團的母子兩人,轉而看向身旁的蔣韶搴,“那是周勇?不是說死了嗎?”
“之前消息有誤,他是重傷,消息被封鎖了,傳出來之后就成了周勇已經死亡了。”蔣韶搴一開始也沒有詳細調查。
畢竟周勇的這個任務是機密,而且任務還沒有結束,即使是蔣韶搴也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破壞規矩去調查。
直到在賭石店看到周勇,蔣韶搴派人一查才知道,周勇只是重傷昏迷了一年多,說他死亡,也是為了保護周勇的安全。
當然,中間還發生了一些事,否則歐陽家的千金小姐怎么會和周勇在一起。
方棠明白的點了點頭,突然慶幸自己和周勇的婚約關系已經接觸了,否則這事就麻煩了。
安撫好了泣不成聲的周母,周勇目光冰冷而仇恨的盯著方棠,她名義上應該是自己的妻子,可是方棠嫁到周家不過是為了謀奪周家的產業!如今更是害死了自己父親!
周勇性格直爽沒有城府,可越是單純的人,仇恨來的越是猛烈直接,剛剛周母的每一聲哭訴,就如同一把刀子一樣扎在周勇的心里,讓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一個女人。
“阿勇。”就在此時,歐陽婧走了過來,輕輕的握住了周勇攥成拳頭的手,輕柔悅耳的嗓音也將周勇的怒火給吹散了。
“阿勇,這是誰?”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孩,再看著她和周勇之間的親密,周母愣了一下,不過比起冰冷無情的方棠,周母對歐陽婧的第一印象很好。
“媽,這是婧婧,我受傷昏迷一年多都是婧婧在照顧我,而且我們之前就談戀愛了。”周勇握緊了歐陽婧的手,憨厚的臉上滿是感激和深情。
周家雖然有錢,可是比起歐陽家而言差太遠了,而且周勇知道自己就是一個粗人,他完全配不上歐陽家的千金。
可是婧婧不但沒有嫌棄自己,還對自己那么好,受傷之后,連醫生都說自己不行了。
這一年多時間,只有婧婧沒有放棄,一直守在病床邊陪著自己,周勇知道他能活下來都是歐陽婧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