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幾人反應過來后,連忙跑上前來,一把將劉大師給抱住了。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劉大師扯著嗓子嚎叫起來,掙脫不了之下,對著眾人嘶吼起來,“這柱子不對勁,柱子是軟的,我明明撞上去了…”
聽到這話的小牧幾人差一點笑場,一個沒拉住,劇烈掙扎的劉大師一頭磕到了柱子上,哐當一聲響,痛的劉大師一聲慘叫。
小牧幾人也顧不得看笑話了,趕快將劉大師給拉到了旁邊,幸好撞的不重,不過一想到剛剛劉大師那滑稽的撞柱表演,眾人臉上又壓著笑。
收到了消息,宋濂平立刻就過來了。
周勇也帶著手下來了,他負責修復組的安全動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防止有人將宅子里的古董文物偷帶出去。
“方棠,這修復組可是你的一言堂,一句話就逼得劉大師以死明志,看不出你挺厲害啊。”宋駿陰陽怪氣的冷笑著,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方棠,“草菅人命也不過如此。”
而此刻,劉大師坐在地上,額頭上一大塊撞淤青的腫包,衣服也凌亂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修復大師,如此的狼狽,讓在場不少同輩的修復大師也心戚戚的感傷。
“宋大師,我是冤枉的!”劉大師哭嚎了一嗓子,撲了過去抱住宋濂平的腿,滿臉憤慨的給自己辯解,“我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大陶甕而已,可她方棠空口白舌的污蔑我偷了古董,瞿老相信方棠這個孫女兒,二話不說就給我定罪了。”
“什么證據都沒有,就指控我偷東西,那以后她方棠看誰不順眼,是不是就能指控別人是小偷,將人趕出修復組!”劉大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趁機將所有人都拖下水,方棠此舉分明是排除異己!今天是自己,明天就是大家!
“好了,先起來。”宋濂平一臉溫和的開口,彎下腰將地上的劉大師扶了起來。
旁邊幾個修復大師趕忙搭了一把手,醫生也過來了,給劉大師檢查了一下額頭上的腫包,“沒什么大事,涂點消腫的藥膏就可以了。”
宋濂平點了點頭,這才正色的開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小牧趕忙事情說了一遍,方棠也拿出了金箔殘片,瞿老也許武斷了一點,可是劉大師要撞柱子反而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捉奸捉雙、捉賊捉贓,就憑著這一小塊金箔殘片就給劉大師定罪?”提高嗓音的宋駿嗤笑著,從宋濂平手里拿過金箔殘片。
不過指甲蓋大小,在泥土里掩埋的時間有點久了,金箔殘片有點的脆,宋駿眸光詭譎的閃爍著,忽然手一抖,金箔殘片掉在了地上。
站在宋駿身邊的一個修復師“恰好”一腳踩了過來,腳尖用力的碾壓摩擦了幾下。
“袁大師,你踩到金箔殘片。”宋駿裝模作樣的驚呼出聲。
袁大師一驚,似乎根本沒想到自己踩到了金箔殘片,手忙腳亂的抬起腳,可惜金箔殘片已經被皮鞋底碾成了碎粉,這一下真的沒辦法鑒定了。
“方棠,抱歉了,都怪我手抖了一下。”宋駿向方棠道歉著,可臉上卻滿是挑釁之色。
“不,不怪宋少,是我沒注意一腳踩上去了,這是我的責任。”袁大師也跟著開口道歉,一唱一和的,眾目睽睽之下就將證據給毀了。
在場的人都噤若寒蟬的站在一旁,不管宋駿和袁大師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故意的,可金箔殘片已經被毀了。
看到這一幕,劉大師眼睛一亮,隨后隱匿住眼底的興奮之色,苦著臉向著宋濂平開口:“宋大師,這唯一的證據不小心被毀了,我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總不能一輩子背著小偷的惡名!”
“估計就是一場誤會,劉大師的為人我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是啊,既然是誤會,說清楚了就好了,以后誰要是敢用這事來詆毀劉大師,我第一個不同意。”
“別說這只是一小塊殘片,就算鑒定出金箔殘片,也不能說明劉大師拿了陶甕里的東西,這也太牽強了。”
宋濂平這邊的修復師立刻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明顯都是站在劉大師這邊,故意的針對方棠和瞿老。
“方組長,你也太武斷了,要不方組長給劉大師道個歉,這事就翻篇了。”說話的大師冷嘲的看著方棠,年紀輕輕就因為抱上了瞿老的粗大腿,竟然能獨立負責兩座宅子的修復工作,讓他們這些老一輩顏面掃地!
“方組長工作是認真嚴謹,但也不能隨意的污蔑人,還是太年輕了,做事缺乏考慮,好在劉大師沒出什么事,道個歉也應該。”附和的人端著長輩的架子教訓著方棠,瞿老還能活多久,到時候看方棠還怎么猖狂!
劉大師也一掃剛剛喊冤的悲苦模樣,此時腰桿子也站直了,大度的擺擺手,“看在瞿老的面子上,我也不和你一個小姑娘計較了,你就道個歉吧。”
冷眼看著惺惺作態的劉大師等人,方棠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沒防備著宋駿,她真沒想到宋駿竟然敢這么做,將唯一的證據給毀了。
而七嘴八舌附和的這些修復大師們,方棠明白他們都是宋濂平的人,借著這事故意打壓自己,給宋駿清除障礙。
“好了,道不道歉先擱著,即使金箔殘片被毀了,但用儀器還是能查出這是不是金箔。”宋濂平溫聲開口,看起來更像是偏袒方棠。
如果殘片在,仔細鑒定一下就能鑒定出是不是金箔,但如今被碾碎成粉末了,再送去化驗,這中間就可以人為操作了,而且沒個三五天的時間,化驗結果不可能出來,這三五天的時間足夠劉大師將東西偷運出去。
“不用這麻煩,劉大師如果沒有偷東西的話,只要檢查一下四周就可以了。”方棠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從她看到劉大師一個人在搬大陶甕,到之后自己過來看到陶甕被打碎,前后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劉大師不可能回到宿舍將東西藏起來,所以最多就是藏在王家祖宅里。
只不過王家祖宅這么大,如果被藏起來的只是一個小物件的話,短時間之內還真不好找。
“找就找,最好能將這里掘地三尺,到時候找不出來也能證明我的清白!”劉大師高傲的冷哼一聲,一副正義凜然的姿態,完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濂平詢問的看向瞿老,將決定權交給了瞿老,“瞿老,你看是找還是大事化小?”
雖然前后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可這么長的時間在大宅里要藏一件東西很容易,假山巖石縫里、堆積的修復材料里、屋檐樹干上…
這占據了半條街的王家大宅,別說藏個東西,就算藏個人一時半會估計也找不到。
雖然也可以追溯一下劉大師半個小時去了哪些地方,可修復組里大多數是宋濂平的人,他們即使知道也不可能說出來,這也給尋找東西增加了難度。
瞿老凝眉思慮著,他自然是相信方棠,可瞿老也很清楚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那等到晚上,以宋濂平對修復組的掌控力度,完全可以派人將東西從王家祖宅里帶出去。
但如果不找,大事化小,劉大師倒是自證清白了,這誣蔑前輩的惡名就落到了方棠身上,一時之間,瞿老也是進退兩難。
“找!”方棠開口,此話一出,看著劉大師一臉平靜的模樣,方棠隱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余光掃過,宋濂平還是那副溫和慈愛的長者姿態,可宋駿眼中卻有著幸災樂禍之色一閃而過,方棠面色沉了沉,不管他們有什么陰謀詭計,先看看再說。
“我安排人手過來。”一直旁觀的周勇接過話。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劉大師很有問題,再者方棠也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人,可周勇相信方棠沒用,捉賊拿贓!沒有證據的話,方棠就是誣蔑。
要找也是一個大工作量,首先王家祖宅里的修復師都要暫時離開,而且還得搜身檢查再離開,還需要詢問半個小時里劉大師的去處,當然,劉大師這個嫌疑人暫時被看押了。
十多分鐘之后。
“瞿老,您老沒必要檢查。”一旁的人趕忙開口,不說瞿老德高望重的人品,就說瞿老對方棠的愛護,他也不可能幫著劉大師將東西夾帶出去。
“既然要查就全都查一遍。”瞿老不在意的開口,張開了雙臂。
小黃簡單快速的檢查了一下,確定瞿老身上沒有藏什么東西,“瞿老,好了,您老慢走。”
點了點頭,瞿老向著外面走了去,剛走到門口,突然右腿膝蓋窩劇烈一痛,瞿老身體一個踉蹌,好在他一把抓住了旁邊的腳手架。
可就在此時,腳手架上突然哐當一下倒下來了,放在腳手架上的工具箱同時砸了下來,腳手架足足有三米多高,工具箱里裝的鐵錘、鋼尺這一類的修復屋檐的工具。
“不好了,瞿老受傷了!”
“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醫生呢,讓朱醫生趕快過來!”
聽到腳手架倒塌的聲音,回過頭來的眾人驚恐的大喊起來,負責檢查的小黃快速的跑了過來,趕忙將壓在瞿老身上的腳手架還有工具箱都搬開了。
瞿老已經八十高壽了,還能在修復組工作,足可以看出他身體的健康,平日里和人說話也是中氣十足。
但此刻,瞿老人事不知的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石板蜿蜒的流淌下來,散落在旁邊的工具箱里,一把小鐵錘染著鮮血,剛好砸到了瞿老的頭上。
方棠先一步接受了檢查然后出去打電話了,巷子口的樹蔭下,“蔣韶搴,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宋駿表現的太鎮定了。”
如果劉大師真的偷藏了東西,雖然負責搜查的人是周勇,可是以周勇的行事原則,他只會公事公辦的處理,不可能隱瞞不報來報復方棠,所以方棠懷疑宋駿從中做了手腳。
蔣韶搴低沉的嗓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了過來,透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不用擔心,我派人查一下。”
“嗯…”方棠心定了幾分,突然聽到喊聲。
方棠回頭一看,就見王家祖宅門口的人向著門內沖了進去,再聽到瞿老受傷了五個字,方棠臉色倏地一變,“爺爺出事了。”
大門口已經亂成了一團,誰也沒有想到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瞿老已經人事不知的躺在血泊里,后腦勺被人用毛巾摁住了,可是殷紅的鮮血已經將毛巾染紅了。
看到這一幕,方棠只感覺腦子嗡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快步奔了過去,一把扶住了瞿老的身體,源源不斷的金色元氣從方棠掌心里溢出進入到了瞿老的體內。
殷紅的鮮血讓方棠雙眼赤紅的痛了起來,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輩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伴倒在血泊里,最后慘死在眼前,那樣的蒼白無力…
“朱醫生來了,快讓讓…”剛剛給劉大師檢查額頭的朱醫生拎著藥箱過來了,四周圍攏的人趕忙讓出一條路來。
嗬!一看瞿老后腦勺那塊被鮮血染紅的毛巾,朱醫生臉色凝重起來,年輕人人頭被砸破一個口子,流這么多的鮮血都不一定能活下來,更別提瞿老這都八十歲了,身體機能差了很多。
還要脈搏!朱醫生的手指摁在了瞿老的脖子處,微弱的脈息讓朱醫生松了一口氣,趕忙打開藥箱給瞿老做止血處理。
方棠臉色一片蒼白,扶著瞿老脖子的手不停的顫抖著,當看到后腦勺的傷口時,方棠心痛的無法呼吸。
“這是怎么回事?”宋濂平也匆匆趕過來了,跑的有些急,宋濂平粗重的喘息著。
一看到被方棠抱住的瞿老,宋濂平震驚的后退兩步,聲音暗啞的響起,“瞿老怎么樣了?”
“瞿老出門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撞倒了腳手架,上面的工具箱掉了下來,錘子剛好砸到了瞿老的頭。”目睹了事情經過的小黃快速的向著宋濂平敘說著事情的經過。
剛剛小黃給瞿老搜身檢查,看到瞿老離開時那沉穩的步伐,小黃還和身旁的人說瞿老老當益壯呢,誰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事了。
“怎么就這么…”宋濂平滿臉的悲痛之色,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了。
深呼吸著,平復了一下情緒,宋濂平對著周勇開口:“周隊長,你立刻將目擊者還有這些物證都派人處理一下,我陪著去醫院,方棠一個小姑娘這會已經慌了。”
點了點頭,周勇看著跪坐在地上,扶著瞿老脖子的方棠,習慣了她清冷沉靜的模樣,此刻看著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的方棠,周勇也心有不忍。
西街口屬于長源的鬧市區,朱醫生剛做好了止血處理,救護車已經過來了,“把護頸拿過來,小心一點…檢查一些血壓…”
醫院。
安靜的走廊里,盧大師和盧藏鋒是后一步過來的。
宋濂平此刻和幾個修復大師沉默的站在一旁,雖然第一時間就將瞿老送到了手術室里,考慮到瞿老的年紀,再加上那么大的流血量,情況絕對不容樂觀。
方棠坐在椅子上,雙眼盯著手術室門框上的紅燈,染血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小棠,瞿老吉人自有天相,你別擔心。”盧藏鋒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蒼白無力,可看著方棠,盧藏鋒只能用貧乏的語言安撫著。
如同木頭人一般,對于盧藏鋒的安慰,方棠沒有一點反應,視線依舊不轉眼的盯著手術室。
盧藏鋒嘆息一聲,只能向著一旁同樣面色沉重的盧大師走了過去。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走廊里,有腳步聲急促的響起,等的焦急的眾人抬頭一看,卻見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
蔣韶搴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椅子上,如同石像一般的方棠,整個人失去了色彩,單薄清瘦的身體佝僂著,讓蔣韶搴眼中一痛。
“小棠。”蔣韶搴一把將方棠攬入到了懷抱里,心疼的抱緊了她僵硬的身體,大手安撫的拍著方棠的后背,“沒事了,我來了,瞿老不會有事的。”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方棠閉著眼,淚水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最后被蔣韶搴的黑色襯衫給吸收了。
“不要怕。”感覺到那溫熱的液體,蔣韶搴鳳眸一沉,更是心疼的抱緊了方棠清瘦的身體,一遍一遍的安撫著,直到她的情緒慢慢的松緩下來。
夜色籠罩下來,走廊盡頭的窗戶外已經是萬家燈火,方棠靠在蔣韶搴懷里,當手術室的燈熄滅了,方棠握著蔣韶搴的手猛地收緊了幾分,太過于用力之下,纖細的手臂甚至在顫抖。
蔣韶搴回握住方棠的手,然后拉著人站起身來。
當手術室的門推開的一瞬間,方棠期待的目光在看到醫生搖頭之后瞬間黯淡下來,那僅存的一點光亮熄滅了。
嘴唇哆嗦著,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方棠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手術室,好似看到了無盡的深淵,那個疼愛她、教導她的老人就這樣被吞噬了…
蔣韶搴雙臂猛地用力抱住了身體癱軟下的方棠,看著她淚流滿臉的蒼白面容,蔣韶搴心疼的將人抱緊在懷里。
盧大師微微仰著頭,將酸澀悲痛的淚水逼了回去,瞿老竟然就這樣走了…
!分隔線!
西街口32號宅子。
下車邋遢大叔打開了后座的車門,蔣韶搴彎腰將暈過去的方棠打橫抱下了車,在醫院里,蔣韶搴擔心方棠情緒太過于悲慟,不得不將人打暈了過去。
片刻后,將方棠放在了床上,蔣韶搴心疼的撫摸著她蒼白的臉,彎下腰,輕柔的吻落在了方棠的額頭上。
蔣韶搴替方棠蓋好了被子這才轉身向著臥房外走了去。
“BOSS,我將晚飯端過來。”守在門外的邋遢大叔趕忙開口。
“小棠注射了一劑鎮定劑,估計會在三個小時之后醒過來,你守在這里,小棠醒來后立刻通知我。”蔣韶搴沉聲說完,不等邋遢大叔回答就走了出去。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原本這個時候,修復組的宿舍樓這邊最為熱鬧,忙碌了一天,大家會在院子里坐坐,賞著秋月,喝著茶,討論一下修復中遇到的問題,眾人的感情都增進了不少。
但此刻,瞿老在醫院去世的消息傳來之后,院子里的氣氛一片悲涼傷痛,誰能想到瞿老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要不是方棠誣蔑劉大師偷了東西,也不會搜查王家祖宅,那樣的話,瞿老也不會摔倒最后…”雖然這聲音說的很低,可在一片安靜里,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更別提這壓低的說話聲。
院子詭異的安靜了半晌,眾人對望一眼后,然后都低聲說了起來,“也不能這樣說吧,只能說瞿老命里有這一劫。”
“沒有強有力的證據,可方棠卻那么強勢,否則這事也不會鬧到搜查宅子的程度,瞿老還是太慣著方棠了。”這話終究是將瞿老死亡的責任推到了方棠身上。
唯恐身旁的人不認同,說話的人再次開口:“你說如果我誣蔑你偷了東西,會停下整幢宅子的修復工作,然后掘地三尺的搜找嗎?”
雖然人力物力財力都到位了,可修復原本就是漫長的一個過程,這么一鬧騰,至少耽擱一兩天的工期,關鍵是方棠也沒看見劉大師偷東西。
“就算大陶甕里的是金箔殘片,也有可能是王家有人將東西藏到了大陶甕里,后來王家搬走了,東西也被帶走了,就剩下一塊金箔殘片留在大陶甕里,這也很有可能,總不能說劉大師就是小偷吧?”
這個推斷一說出來,院子里眾人認同的點了點頭,憑著一小塊金箔殘片說劉大師偷東西的確很牽強。
“王家祖宅已經被安全組給封起來了,大門和幾個偏門都有人守著,這要是找到劉大師偷的東西也就罷了,這要是方棠無中生有,…”
修復師們都在討論瞿老的意外去世,而安全組則是忙了好幾個小時,詢問口供,保存物證…
“隊長,盒飯來了。”手下將盒飯放到了辦公桌上,自己則拿著盒飯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忙到八點多了他們都還沒有吃,“隊長,你說這事鬧的。”
周勇正在看小黃幾人的口供,他們是第一時間發現瞿老受傷的人,有兩人親眼目睹了事發經過,口供也是一致的,看起來完全是個意外。
“隊長,吃了再看吧。”手下吃了一口菜含混不清的催促了一句,瞿老這樣德高望重的老一輩突然離世,即使是意外,只怕也會有不少人來調查,這幾天都有的忙了。
周勇合上卷宗,瞿老去世了,方棠只怕是最難受的那一個。
修復組里那些流言周勇也聽到了,至少有八成的人認為這是方棠害的,要不是她揪著劉大師不放,太過于強勢武斷,安全組也就不會搜查王家祖宅,瞿老也不會出意外。
“頭,蔣隊長來了。”另一個手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他們對蔣韶搴也算熟悉,每天早上他都會送方棠來修復組,而只有時間允許,蔣韶搴同樣會來接方棠下班。
才吃了幾口飯,周勇將筷子一丟,大步向著外面走了去。
周勇一直都知道蔣韶搴是個可怕的強者,雖然他收斂了氣勢,可身為武者的敏銳直覺,讓周勇清楚蔣韶搴很強。
或許是因為方棠不在一旁的原因,周勇感覺蔣韶搴的氣息凌厲了很多,他就這么站在夜色之下,黑暗籠罩下來,讓他那冷峻肅殺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黑暗的氣息,這個男人宛若從地獄走出來的死神,給人不寒而栗的危險和驚恐感。
“蔣隊長,方棠她?”周勇話還沒有問完,對上蔣韶搴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的鳳眸,余下的話被周勇咽了回去。
“我來見劉元。”冷沉的聲音響起了起來,蔣韶搴很冷漠,這讓他看起來更像是方棠的貼身保鏢,可此刻的蔣韶搴身上卻流露出身為上位者的冷傲氣勢。
周勇心驚了一下,這樣的蔣韶搴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保鏢?
周勇見過封掣,也和歐陽家、都家的家主打過交道,可這三人身上的氣勢和蔣韶搴遠遠無法相比,他只是站在這里,宛若生殺予奪的帝王,不怒而威,讓人敬畏的臣服在他的腳下。
“劉大師暫時被我看管了。”回過神來后,周勇回了一句,終究沒說出拒絕的話。
幾分鐘之后,周勇帶著蔣韶搴來到一處空屋子前,門前守著的手下看到周勇過來了,立刻站直了身體,“隊長。”
“嗯。”點了點頭,周勇打開門和蔣韶搴進去了。
屋子里燈光明亮著,劉大師此時半靠在床上,聽到開門聲之后趕忙站起身來。
之前周勇審問劉大師的時候已經告知了他瞿老死亡的消息,當時,劉大師的表情很是震驚,隨后又轉為了驚恐和害怕,這讓周勇判斷瞿老的死和劉大師并沒有關系。
“周隊長,這位是?”看到周勇身后的蔣韶搴,這么強大的氣勢,劉大師就算再眼瞎也不會認為蔣韶搴是周勇的手下。
再想到瞿老意外去世了,劉大師心里咯噔了一下,只當蔣韶搴是來審問自己的人。
一想到方棠在醫院悲慟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蔣韶搴冰冷的鳳眸里殺機又深了幾分,低沉的嗓音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只感覺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于銳利,如同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遲下來,劉大師有種膽戰心驚的驚恐感。
劉大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勇,卻見他只是板著臉站在一旁,劉大師吞了吞口水,聲音不受控制的發顫,“該說的我已經都告訴周隊長了,瞿老的死和我沒有關系,方棠指控我偷東西也是無稽之談。”
雖然很不安,不過這話在心里已經演練了上百遍了,所以劉大師言語還是清楚,不承認偷東西,更不承認瞿老的死和他有關聯。
蔣韶搴沒有再開口,薄唇微抿著,讓原本冷厲的表情又平添了三分肅殺,詭異般的安靜在不大的屋子里蔓延開來。
周勇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沉默,坐立不安的劉大師動了動身體,感覺屁股都坐麻了。
劉大師感覺等了很久,可時間卻只過去了五分鐘而已,這種高壓緊繃的氣氛下,劉大師越來越不安,呼吸也粗重起來。
蔣韶搴突然抬起眼,銳利如芒的目光看了過來,劉大師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猛地站起身來,身后的椅子背他撞倒了,發出哐當一聲響。
“不見棺材不落淚。”死一般的安靜里,蔣韶搴低沉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可外放的元氣卻迅速的向著劉大師刺了過去。
剛要扶起倒地的椅子,劉大師突然感覺到胸口劇烈一痛,像是有無數根尖銳的鋼制對著他的胸口扎了下來,從皮膚到肌肉到心肺…
無法忍受的劇痛之下,劉大師痛的跌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胸口,太痛太痛…好似被人用刀子凌遲了,又好似一只無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臟,然后猛地收緊。
蔣韶搴元氣外放的一瞬間,一旁的周勇像是警覺到了什么,可惜他因為受傷,所以修為一直沒有突破到先天。
此刻,周勇雖然察覺不到蔣韶搴做了什么,可是痛的倒在地上,連呻吟力氣都沒有的劉大師必定是蔣韶搴動了手腳。
“蔣隊長,你…”周勇想要阻止,可蔣韶搴冰冷的眸光掃了過來,先天武者的威壓直接將周勇釘在了原地。
“我說…”劉大師臉色慘白的沒有血色,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了,這一刻,痛的在地上打滾的劉大師看向蔣韶搴的目光充滿了驚恐,這個男人是魔鬼!
外放的元氣收了回來,蔣韶搴峻冷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好似剛剛折磨的劉大師生死不如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機會只有一次。”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蔣韶搴看著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的劉大師,目光冷漠的就好似在看一個死人。
劇痛來的快走的也快,但那深入靈魂的痛苦讓劉大師身體不停的顫抖,即使借給他幾個膽子,劉大師此時也不敢說謊。
“大陶甕里的確有一個錯金銀云紋青銅牛。”劉大師哆哆嗦嗦的說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看蔣韶搴一眼,“我打算將大陶甕放倒的時候聽到了聲響,這才發現藏了一個青銅牛,不過因為沒有被很好的保存,青銅牛已經被銹蝕了。”
錯金銀云紋青銅牛不過是巴掌大小的手把件,劉大師看到青銅牛瞬間就起了貪念,他雖然被稱為劉大師,其實是因為年紀到了,并不代表他的修復技藝有多精湛。
再加上劉大師自恃清高,性格孤僻,所以在修復組的人緣很不好,一些沒有人愿意干的活都分到了他手里,劉大師滿肚子的不高興,可偏偏又沒辦法,誰想到會意外發現了價值不菲的青銅牛。
財帛動人心!再者當時花園里也沒有其他人,一個巴掌大的把件偷偷藏起來外人都不知道,夾帶出去也方便,所以劉大師環顧了四周之后,立刻將青銅牛塞到了褲子口袋里。
別說是做賊心虛,就算讓劉大師仔細善后,他也想不到青銅牛的表面金箔會剝落,不過為了掩飾,他故意把大陶甕給打碎了,只是沒想到會被方棠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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