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跟著賣畫青年吳小天向著偏僻的角落走了過去。
一條道之隔的店鋪內,剛好看到這一幕的六爺眉頭不由的一皺,“他們怎么盯上了方二小姐?”
六爺的貴客正是武文,不說武文自身的鑒別能力,他背后的徐家也足以讓六爺將武文當成座上賓。
站在門口,武文看著走遠的方棠,笑著開口:“六爺和二小姐有交情?”
“武老弟說笑了,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物,二小姐這樣的身份我高攀不上。”六爺謙虛一笑的擺擺手,想到方棠的身手,剛剛一瞬間的擔心又放了下來。
不管方棠在方家受寵還是不受寵,她終究是方豐益的女兒,私底下暫且不說,明面上誰敢瞧不起方棠?
六爺做的是黑市的生意,更不敢得罪方家。
更別提方棠是封掣的人,沖著這兩層關系,別說六爺了,連徐紹都交好方棠。
“之前二小姐買的老宅里出了一根金絲楠陰沉木,我原本想賣個好給二小姐介紹買家,不過二小姐將陰沉木送給了封中校。”六爺簡單的解釋了兩句。
他做這門生意,不和任何家族交惡,同樣,六爺也不投靠任何人,他就是個單純的倒爺,做的是銀貨兩訖的生意,否則六爺消息靈通,他在長源的地下關系網早就被鏟除了。
“武老弟,之前市面上流傳的那些假貨,最開始就是從吳小天那里流傳出來的。”六爺壓低聲音說到正事上,看著已經被人群淹沒的賣畫青年。
“吳小天入行好幾年了,一般就騙騙外地游客和那些想要撿漏的普通人,吳小天做的是小打小鬧的生意,聽說他在外面有個進貨渠道。”
六爺手里的古董文玩有真品也有贗品,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端看個人的眼力。
吳小天卻不同,他手里壓根沒真貨,都是弄了假貨過來糊弄人,以前吳小天賣的劣質假貨,六爺都懶得看一眼,也就糊弄糊弄門外漢,稍微懂點行情的都騙不了。
可這一次市面上出現的宋代的假貨,幾乎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就連六爺這樣的老玩家都會打眼。
“六爺你是說吳小天背后有人。”微微瞇著眼,武文眸光晦暗不明,或許其他貨是假貨,但宋代官窯的影青瓷碎片的確是真的。
“武老弟你也知道我的消息就在長源,古玩界有規矩,不打聽貨物的來源。”六爺愛莫能助,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吳小天自己肯定沒辦法做出以假亂真的贗品,這可是需要相當的技術。
但具體吳小天背后的人是誰,是誰給他提供的貨物,六爺不會去打聽,沒必要犯了忌諱,當然,徐家要打探就是徐家的事了。
武文理解的點了點頭,對著身后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男人立刻邁步出了六爺的鋪子,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去盯著吳小天了。
方棠跟在吳小天身后走了十來分鐘,終于到達了廢棄大樓的東北角,這邊稀稀落落的也有一些地攤,不過因為地點有些偏僻,人流量比外面少了許多。
最右邊的角落里,一個瘦削的青年嘴里叼著煙靠在窗口,身前并排放著兩張長桌,上面放著一些古玩。
“郝哥。”吳小天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對著瘦削青年打了個手勢,然后笑著給他介紹,“郝哥,這位小姐對古董文玩感興趣,之前我急著用錢,我家祖傳古畫就是賣給這位小姐的。”
瘦削青年將香煙在窗臺上摁滅了,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方棠一眼,態度冷淡的開口:“喜歡什么自己看,大件一萬,小件五千,不二價。”
不同于其他攤主那熱絡的態度,郝哥是一副愛買不買的高傲態度。
方棠看著桌上的東西,比起外面地攤上那些粗制濫造的假貨,眼前這些陶瓷、銅器、玉石看著老舊,有些上面還殘留著沒弄干凈的泥土,乍一看都是些老物件。
吳小天滿臉笑容的站在一旁,見方棠只是看著,并沒什么興趣,吳小天眼珠子轉了轉,神秘兮兮的對著赫哥開口:“赫哥,你不是還有一個鎮店之寶,拿出來看看唄。”
郝哥眉頭一皺,似乎不愿意,但對上吳小天懇切的笑容,青年不耐煩的點了點頭,“等著。”
說完之后郝哥轉身就離開了,也不管自己攤子上的東西會不會被人給偷走了。
等郝哥走遠了一些,吳小天這才對方棠低聲開口道:“小姐,你多擔待,郝哥就這脾氣,不過他手里頭真貨多,所以他不愁生意。”
等了大約三四分鐘,郝哥回來了,手里頭拎著一個蛇皮袋子,估計很難想象有人會將價值不菲的古董就這么放在蛇皮袋子里。
將桌上的東西往旁邊挪了挪,郝哥將蛇皮袋里的東西拿了出來,“一口價二十萬。”
方棠定睛一看,神色不由認真了幾分。
吳小天和郝哥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明白的眼神,也沒有打擾方棠。
郝哥從蛇皮袋子里拿出來的是一個八角塔,塔高約莫六十厘米,上下一共七層。
塔座為木質結構,金漆蓮瓣須彌座,鏨刻鈴杵紋、寶相花紋。塔腹為八方開龕,小神龕上供奉著佛祖小像,塔頂飛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獸面。
“七級浮屠塔。”方棠是真的詫異,在交易會入目看到的都是假貨,突然看到一個真品,也難怪方棠會震驚。
小心翼翼的擦去塔身覆蓋的泥土,雖然底座今漆已經有些的掉落,但看這精湛的雕刻手法,方棠可以肯定這八角塔物有所值。
見方棠神色愈加的認真,又點燃一支煙的郝哥靠在墻壁上,一手夾著煙抽了一口,懶洋洋的開口:“絕對是清朝的老物件,二十萬,你不吃虧。”
“可以。”方棠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指尖輕輕的撫摸著塔尖,忽然,一股詭異的感覺席卷而來,丹田金色元氣一陣躁動。
方棠快速的將手收了回來,剛剛沸騰的丹田瞬間又安靜下來,這讓方棠不由想到在七星山莊的那一夜。
方棠從半塊石刻里吸收的金色元氣,虛不受補之下,過多的金色元氣無法吸收,這才導致方棠身體充氣般的膨脹起來。
若不是這個巧合,以蔣韶搴地毯式的搜索,早就將方棠給找出來了,而不是第一時間將瘦的一陣風就能刮跑的方棠給排除在外。
看方棠這么干脆的拿出銀行卡,吳小天和郝哥表情狠狠的扭曲了一下,早知道這是個人傻錢多的姑娘,他們就不該開價二十萬,說不定翻一倍四十萬也能賣掉。
郝哥表情多少有些后悔,想要反口提價,可剛剛他裝逼太過,二十萬的價格喊了出來,旁邊幾個攤主都將目光看了過來。
東北角零散的七八個客人甚至都圍過來了,這個時候郝哥如果再提價,未免吃相太難看了。
“這八角塔不錯!”就在郝哥和吳小天糾結懊悔的時候,突然,一道男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圍觀的眾人回頭一看,卻見徒鑫正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算計的目光看了一眼方棠,徒鑫冷哼一聲,之前方棠害得自己在小師妹面前丟了臉,這個場子肯定要找回來!
徒鑫掃了一眼方棠手中的小塔,煞有介事的繼續道:“這可是小葉紫檀的塔座,再看塔身出神入化的雕刻技藝,二十萬太低了。”
吳小天和郝哥正懊悔價格開低了,聽到徒鑫這么一說,正中兩人下懷。
郝哥也不抽煙了,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方棠,對著徒鑫開口:“二十萬是底價,這位先生如果喜歡也可以加價。”
兩位客人如同同時看上一個物件,價高者得是攤主常用的伎倆,雖然有些的下作,不過對攤主而言,多賺錢才是王道,誰在乎誠信不誠信。
再說做古玩這一行,好多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逮到一個冤大頭狠賺一筆,也不強求在冤大頭身上還能做第二筆生意。
聽到郝哥慫恿自己競價,徒鑫眼中有著不屑之色一閃而過,不過為了膈應方棠,徒鑫點了點頭,“我的確有點興趣…”
話沒有說完,近距離觀察之下,徒鑫眼瞳猛地緊縮,神色大為震驚。
徒鑫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畢竟也跟在趙館長身后學習了多年,徒鑫瞬間就收回了詫異的表情,“這樣吧,這八角塔我要了,二十五萬。”
徒鑫這話卻是故意對方棠說著,話語里有著明顯的挑釁之色,并不是看重八角塔才開價,純粹是挑釁方棠。
旁觀的顧客和攤主們這會都明白過來了,敢情這位先生和這位小姐有舊怨,所以才會故意搗亂的提高價格。
方棠看著手中的八角塔,二十萬的價格其實已經高了。
雖然這是清朝的七級浮屠塔,可畢竟年數淺,而且清朝時期佛教盛行,上到帝王下到富貴之家,都會供佛,類似的寶塔數量不少。
方棠手中的寶塔是小葉紫檀的木質塔,而市面上珍貴的則是金鑲寶石八角塔、金鑲珍珠寶石塔或者金累絲嵌珠寶塔。
這一類的寶塔多用紅珊瑚、白玉,輔以各類寶石點綴其間,塔身一般都為金身,鏨刻、錘揲、鑲嵌的工藝,寶塔高貴、華麗,是精品中的精品。
方棠不差錢也就沒有殺價,但看著目露貪婪之色的郝哥、吳小天,方棠冷聲開口:“之前已經談好價格了。”
畢竟方棠的銀行卡都拿出來了。
見徒鑫也打算買,郝哥老神在在的吸了一口煙,慢悠悠的吐著煙圈,“我沒有收錢,交易不成立,這八角塔價高者得。”
“方棠,買不起你就將八角塔放下來!”徒鑫故意提高了聲音,話語里透著鄙視和挑釁,隨后又加了一句,“今天不管你買什么,我都會和你競價到底!”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為了不花冤枉錢,基本都會放棄。
畢竟徒鑫來者不善,再看他在指間把玩的白金卡,這明顯就是個不差錢的土豪,資產不過五千萬,都沒有資格申請白金卡。
就八角塔本身而言最多值十萬,畢竟塔保存不善,上面有不少泥土污垢不說,塔座的金漆掉落了不少,神龕上供奉的畫像也敗色了,修復起來并不容易。
不過方棠在意的是八角塔塔頂里暗藏的東西,能引起丹田里的金色元氣躁動,不管如何,方棠都要得到。
“三十萬!”方棠冷聲開口報出了價格。
吳小天和郝哥眼睛蹭一下亮了起來,眼中的貪婪之色幾乎隱藏不住,要是多來幾個這樣斗氣的土豪,他們就發大財了。
畢竟這八角小塔是他們花一千塊錢弄來的,如今能賣到三十萬,這簡直就是暴利,不過看徒鑫和方棠這架勢,說不定價格還能喊到五十萬、一百萬呢。
“四十萬!”徒鑫眉頭一皺,惡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
有人競價的消息一下子就在交易會上傳了開來,不少人都趕過來看熱鬧,原本偏僻的東北角頓時人滿為患。
武文和六爺也過來了,他們站在人群里并沒有出來,兩人都看了一眼方棠手里頭的八角塔,此時價格已經喊到八十萬了。
“趙館長的大弟子還是有幾分眼力的,可惜人品不行。”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武文嗤笑一聲,眼中是對徒鑫的不屑和鄙夷。
徒鑫打著挑釁方棠的名頭喊價,實則是看出這七級浮屠塔內有乾坤,所以才會喊價。
“清朝年間,皇室供奉的寶塔都為金身鑲嵌寶石類型的,民間供奉的寶塔一般是六層,而且塔身的雕刻和銘文也有規定,這種七級浮屠塔是寺院的得道高僧所供奉,一般高僧圓寂之后,但凡有舍利子都會密封藏于塔中。”
六爺笑著接過話,徒鑫這樣喊價,甚至不惜破壞古玩圈的規矩,不過是猜到塔中有高僧舍利子,所以才不依不饒。
他聰明,別人也不傻,徒鑫所作所為一旦傳出去了,名聲就沒有了,在六爺看來絕對得不償失,即使有舍利又如何,也不過千萬而已。
“大師哥,既然這八角塔是方二小姐看中的,你就放棄吧。”后一步收到消息趕過來的安新穎壓著怒火,她恨不能撬開徒鑫的腦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棠這邊都說好價格,將銀行卡都拿出來了,說明交易已經達成了,徒鑫卻橫插一腳,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對安新穎而言,徒鑫丟臉無所謂,他不過是暴發戶的兒子,天生就貪財勢利。
可在外界看來徒鑫是趙館長的大弟子,徒鑫的所作所為都會被打上趙館長的標記,敗壞的是趙館長的名聲,連帶的安新穎這些弟子都會被連累。
“小師妹,你不用在意,方棠是想買,可是老板沒有答應賣,我喊價并沒有壞規矩。”徒鑫不以為然的回了一句,知道塔中藏有舍利,他是勢在必得。
吳小天和郝哥的確沒誠信,他們不過是想要多賺一些錢,但徒鑫所作所為同樣讓人不恥!
安新穎看著理直氣壯的徒鑫,簡直被氣樂了,他拿攤主當借口,難道其他人都是傻的嗎?沒有徒鑫攪局,方棠說不定已經銀貨兩訖的完成交易了。
“一百萬!”方棠面色平靜,并沒有因為徒鑫和郝哥、吳小天的無恥而生氣,神色淡然的喊出了一百萬的高價。
四周圍觀的人已經目瞪口呆了,眼睛火熱的冒光,這絕對不是斗氣,這八角塔肯定是什么寶貝。
同樣的,吳小天和郝哥對望一眼,兩人吞了吞口水,眼中的貪婪之色更甚了三分,媽的,沒想到這臟兮兮的八角塔竟然是寶貝,他們差一點就二十萬賤賣了。
“兩百萬!”徒鑫惱火方棠的不罷休,只能再次喊價,陰陽怪氣的冷笑著,“不蒸饅頭爭口氣!方二小姐,你確定要和我競價到底嗎?到時候可別沒有錢付賬,那就丟臉了!”
徒鑫挑釁的看著方棠,讓人以為他和方棠死杠到底就是為了賭一口氣。
安新穎后退了兩步,已經懶得看徒鑫了,他以為就他聰明知道這塔里藏有舍利,方棠是個蠢的嗎?
人群里的武文和六爺同樣不屑的搖搖頭,徒鑫都能看出來的東西,但凡是有真才實學的鑒定師都能看出來。
六爺他們雖然不知道方棠是從何處,但方家二小姐絕對不容小覷,徒鑫想要糊弄方棠放棄競價,根本就是自作聰明、班門弄斧。
“三百萬!”方棠再次報價,成功的讓徒鑫的表情扭曲的一變。
隨著價格一次一次的飆升,圍觀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最后一刻這八角塔花落誰家。
“一千萬!”徒鑫咬牙切齒的報出價格,如果只是普通的白色舍利,一般也就一千萬左右的價格了。
當然了,如果是法身舍利那必定價值連城,所以一千萬的價格雖然高,卻值得徒鑫一睹。
方棠并沒有再開口,眉頭皺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的八角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繼續喊價。
看到方棠沉默了,徒鑫愈加的得意,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勝利之色。
“方二小姐不差錢。”武文若有所思的看著方棠,她從徐紹這里就贏走了一個億。
“而且二小姐也不在乎錢。”六爺笑著補充了一句,那根金絲楠陰沉木就價值三千多萬,方棠二話不說的就送給了封掣。
所以說一千萬的價格對普通人而言一輩子都賺不到,但是方棠而言并不算什么,所以她此時不喊價了,六爺和武文都有些的好奇。
只可惜方棠一貫面無表情,眼神清冷而漠然,讓人無法從她的臉上推斷出方棠的心理變化。
“方棠,既然你沒錢,就將八角塔放下來!”徒鑫提高了聲音,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從方棠手里將八角塔給奪過來。
抬起頭來,方棠看著得意而張狂的徒鑫,面無表情的將八角塔放在了桌子上,也代表她放棄了,八角塔最終的價格是一千萬。
郝哥吞了吞口水,手心里都是汗,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八角塔是寶貝,沒有人會為了賭一口氣將價格喊到一千萬,這說明這八角塔物有所值。
如果可能,郝哥并不想將八角塔給賣了,他可以找個鑒定師看看,必定能鑒定出八角塔的真正價值。
“老板,價高者得,一千萬,八角塔歸我了!”徒鑫將白金卡拍在桌子上,警告的看著眼神躲閃的郝哥,敢和他玩手段,擔心這一千萬他都拿不到。
對上徒鑫森冷兇狠的眼神,郝哥心顫了一下,能一下子拿出一千萬的人,絕對來頭不小,郝哥和吳小天也就在黑市小打小鬧賺些黑心錢而已,他們絕對不敢得罪那些大人物。
“好,一千萬!”郝哥斂了斂心神,拿出pos機,劃卡收錢,銀貨兩訖。
白金卡收了起來,將八角塔抱在手中,徒鑫一轉身看著過于平靜的方棠,原本的勝利喜悅感莫名的被沖淡了七八分。
在徒鑫眼中里,方棠應該暴跳如雷,應該氣急敗壞,偏偏競爭不過自己,只能鎩羽而歸!結果呢,方棠面色平淡的好似贏了的人是她一般。
“方棠,你只怕不知道這個八角塔內有玄機吧?”徒鑫故意提高了嗓音。
一看四周的人都興奮又激動的看向自己,徒鑫內心的虛榮感終于得到了滿足,神色愈加的張狂。
見過卑鄙無恥的人,還真沒見過徒鑫這樣不要臉的!
武文、六爺眼中都是鄙夷之色,安新穎已經被氣的沒脾氣了,方棠這是輸了嗎?她只是懶得和徒鑫這條癩皮狗繼續糾纏。
“你想說什么?”方棠語調平靜的反問,視線停留在徒鑫手中的八角塔上,似乎真不知道八角塔里有玄機。
方棠難道不知道?六爺等人都詫異的一愣,否則她怎么會接徒鑫的話,這個時候,方棠不應該風度翩然的轉身離開,讓徒鑫的獨角戲唱不下去嗎?
方棠果真是個門外漢!有了這個推斷的徒鑫嗤笑出聲,可是轉念一想笑容就僵硬在臉上了。
方棠既然不知道八角塔中藏有舍利,那么她剛剛就是故意和自己叫價!讓原本只有二十萬的八角塔一直被喊道了一千萬,讓自己平白無故多花了九千八百多萬,徒鑫差一點被氣炸了。
“既然方棠你不知道,那我就大方的展示給你看看吧。”氣狠了,徒鑫惡意滿滿的開口。
眾人只見徒鑫將八角塔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然后仔細看了看塔頂,徒鑫右手忽然將底座一個轉動,安靜里,只聽到咔嚓一聲。
塔頂機關被開啟了,一個小小的抽屜從塔身彈了出來,徒鑫狂喜的將抽屜里的舍利子拿了出來。
舍利玻璃彈珠般大小,通體是紅寶石一般的色澤,光彩奪目,有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法身舍利反射著陽光,璀璨耀眼,美輪美奐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剛剛多謝方二小姐承認了,這可是法身舍利,無價之寶!”徒鑫得意的大笑著,將舍利放在桌子上,供眾人欣賞,享受著勝利的喜悅和得意。
六爺和武文也沒有想到八角塔里的舍利竟然是罕見的法身舍利,而且品相如此完美,一千萬的成交價,徒鑫這個無恥之徒真的撿大漏了。
對商界排名在國內前十的安氏集團而言,別說一千萬,就算是一個億,安新穎也不放在眼里,一輛限量發行的跑車都不止這個價。
所以看著洋洋得意、宛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徒鑫,安新穎只感覺無比丟臉!偏偏徒鑫還一臉驕傲的向著安新穎和方棠顯擺。
“小師妹,大師哥的眼光不錯吧,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徒鑫得瑟的看向安新穎,將腰桿挺的筆直,一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驕傲模樣。
方棠目光好奇的停留在熠熠生輝的舍利子上,忽然間,方棠眼睛猛地睜大了幾分。
圍觀的眾人也是一副見鬼的模樣,目瞪口呆的看著桌子上的舍利。
卻見原本光彩奪目,泛著紅色光澤的舍利子突然之間失去了光澤,顏色從耀眼璀璨的大紅色變為了黑灰色,然后是淺灰色,眨眼的時間就變的黯淡無光。
“方棠,你現在才露出這么吃驚的表情,是不是反應太遲鈍了?”看著方棠終于不再是那淡漠冷靜的模樣,徒鑫落井下石的嗤笑嘲諷 方棠抬起眼,慢悠悠的看著不可一世的徒鑫,清瘦而白皙的臉上不由莞爾一笑,心情顯得極好。
“神經病!”不明白方棠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徒鑫冷哼一聲,轉身回頭看向自己的寶貝舍利子。
當看到桌子上那灰撲撲好似土疙瘩的舍利子,徒鑫神色遽變,情緒失控的大喊起來,“這是怎么回事!我的舍利子呢?”
徒鑫一把撲了過去,想要拿起桌子上的舍利子,一陣風忽然從窗口吹了進來,就在徒鑫的手指要碰到舍利子的一瞬間。
風吹過,土灰色的舍利子在風中一層一層的剝落,灰色的顆粒隨風而舞,最終消失在空氣里,準確的詮釋了風過了無痕這五個字的含義。
“不,我的舍利子!”徒鑫撲了個空,大吼起來,猛地抬起頭,歇斯底里的對著眾人怒吼著,“是誰,是誰偷了我的舍利子!”
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就算是神偷和魔術大師也沒這個本事。
更何況舍利子是在大家的視線里蛻變的,這個過程所有人都親眼目睹,否則他們還真的要懷疑是不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了舍利子。
徒鑫赤紅著眼,猛地抓住了郝哥的胳膊,表情陰狠的逼問著,“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舍利子?”
郝哥和吳小天就站在桌子邊,距離最近,可他們的雙手一直放在身側,大家都看見了,哪來的第三只手去偷舍利子。
震怒之下,徒鑫一把將郝哥推開了,猛地轉身過身來,森冷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方棠,“是你,是你輸不起,所以偷走了我的舍利子!”
方棠面無表情的冷嗤一聲,懶得理會惡狗一般亂咬人的徒鑫。
被方棠這表情刺激到了,失去理智的徒鑫猛地向著方棠撲了過來,睚眥欲裂的似乎要找方棠拼命一般。
“徒鑫!”安新穎雖然也震驚舍利子的變故,但只能說天意如此。
看著瘋狂撲過來的徒鑫,方棠雙手還插在休閑褲口袋里,纖細的腿猛地抬了起來,直接一腳踹到了徒鑫的胸口處。
砰的一聲!徒鑫倒飛了出去,身體撞到了身后的墻壁上,狼狽不已的摔在地上,激起一陣塵土。
蜷縮在地上的徒鑫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起來,鼻涕口水橫飛,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被嗆到灰塵了。
看到這一幕的武文和六爺搖頭一笑,得,徒鑫這是不作就不會死!
方棠是封掣的手下,據說手上沾過人命,而且想起方棠干凈利落的給了竇瓔珞大腿一槍,就知道方棠可不是軟柿子,徒鑫這是找死。
安新穎是真的想掉頭就走,偏偏徒鑫是她的大師哥!
“方棠,你不要走…我不會放過你的…”徒鑫表情猙獰的放著狠話,眼神扭曲而狠毒,擺明了要找方棠報仇。
“大師哥,你還要丟人現眼到什么時候!”安新穎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不已的徒鑫。
“身為鑒定師,你難道不知道很多古物從密封的環境里拿出來,一旦見到了空氣就會被迅速氧化,然后化為塵埃。”
當年出土的秦俑,原本都是色彩艷麗,可是出土的那一瞬間,接觸到空氣后,秦俑上的色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敗,最后成了現在所看見的陶土本色。
徒鑫怔了一下,不甘心到手的寶貝就這樣沒有了,厲聲反駁著,“但這是舍利子,堅硬無比,即使用鐵錘砸,鐵錘凹陷了,舍利子都完好無損,怎么可能一接觸空氣就氧化了,這絕對不可能,一定被人掉包偷走了!”
舍利子硬度很大,而且也無法用科學的原因解釋舍利的硬度,甚至連舍利子的形成也沒有一個科學的說法。
但徒鑫這顆舍利的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灰飛煙滅的,雖然很可惜,可在安新穎看來這就是命,舍利乃是高僧所化,具有靈性,只能說徒鑫沒有佛緣,無法擁有這顆舍利。
不管徒鑫如何叫囂,如何放狠話要將偷舍利的小偷給找出來,在場的眾人都慢慢散開了,只不過這件事必定會以風一般的速度傳播開來。
甚至于若干年后,都有人對此事津津樂道,成為黑市交易會夫人未解之謎。
“二小姐,不如去我的店里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一兩件合眼緣的物件。”等人群散去了,六爺笑著招呼方棠,地攤上這些東西的確入不了方棠的眼,也就看看圖個熱鬧。
“今天時間不早了,我明天再過來。”方棠剛剛吸收了舍利子里蘊藏的金色元氣,丹田此刻依舊躁動不平,她需要立刻回去平復元氣。
六爺也不強求,親自送方棠向著外面走了去,“那好,明天期待二小姐大駕光臨。”
出了交易會,方棠向著停車場走了過去,沒曾想冤家路窄,碰到同樣提前離開的安新穎和徒鑫。
沒有理會面容猙獰,眼中充滿仇恨的徒鑫,安新穎捧著裝有八角塔的盒子快步向著方棠走了過來。
開車門的動作停了下來,方棠站在原地看著安新穎。
“方小姐,剛剛的事多有得罪,老師已經知道了,方小姐最開始也是看上這個八角塔,老師讓我將這個塔送給方小姐權當是賠禮。”事發之后,安新穎就打了電話告知趙館長徒鑫的所作所為。
否則消息一旦傳出去了,不知道來龍去脈的趙館長必定會淪為同行的笑柄,趙館長那些敵人甚至會落井下石,敗壞趙館長的名聲。
安新穎提前告知了,趙館長至少可以做個準備,當然,收了徒鑫這樣的徒弟,丟臉已經是免不了的。
八角塔本身價值不高,十萬已經是封頂了,當做賠禮也合適。
方棠原本是不想要的,可她畢竟吸收了舍利子里蘊藏的金色元氣,“我收下了,謝謝。”
方棠打算等西街口的老宅裝修好之后,將工作間弄起來,到時候就可以將八角塔重新修復,也算是回報舍利子饋贈的金色元氣。
看方棠半點怨恨都沒有,安新穎面色復雜了幾分,對方棠的印象也改觀了一些,畢竟這事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安新穎都不敢保證自己會這樣心平氣和。
就在安新穎要將盒子遞給方棠的一瞬間,徒鑫突然從后面沖了過來。
聽到聲音的安新穎一轉身,徒鑫已經沖到了她面前,一把搶過安新穎手里的盒子,用力的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起。
看著從盒子里摔出來的八角塔,安新穎不由冷了眼神,“徒鑫,你發什么瘋!”
“東西我收下了。”方棠撿起地上的八角塔,好在是木質的結構,又有盒子緩沖,八角塔也就蹭掉了幾塊金漆,并沒有被摔壞。
安新穎壓下對徒鑫的滿腔怒火,牽強的對方棠笑了笑。
等方棠上車離開后,安新穎臉上的笑容徹底收斂下來,美麗的臉龐蒙上寒霜,冷眼看著滿臉怒火的徒鑫,“你好自為之!”
說完之后,安新穎轉身上車離開,老師之前已經對徒鑫很失望了,不過礙于之前徒鑫對師娘的救命之恩,這才一直包容。
可這一次徒鑫犯了規矩,老師必定不會再姑息養奸。
“方棠!”被丟在停車場的徒鑫惱火的一腳踹在旁邊的汽車輪胎上,扭曲的臉上滿是不甘的怒火,他不敢對安新穎發火,只能將所有的怨憤都集中到方棠身上。
!分隔線!
經過一整夜的修煉,原本一股腦聚集在丹田里的金色元氣已經被慢慢吸收了。
感覺到丹田又擴大了一些,經脈也被金色元氣滋養的更為結實粗壯,方棠臉上也露出喜悅的笑容。
手指輕輕的撫摸著放在桌上的八角塔,方棠將旁邊柜子打開,里面除了《陌上春游圖》,半塊石刻,如今又多了一個八角塔。
早上九點,陽光明烈的曬人,在去交易會之前,方棠先去了一趟西街口的宅子,總心平氣和的方棠第一次生出了急切之情,想要宅子盡快裝修好,將修復工作間弄起來。
“方小姐,屋頂的橫梁已經檢修好了,今天就能將新瓦蓋上去,墻壁也就差最后一次滾白了,院子整修要稍微慢一點。”趙達明向著方棠說著裝修的進度。
屋頂翻新是個大工程,屋頂一弄好,工人就能過來鋪上地板,家具都是按照設計圖去定制的,安裝起來也快的很。
老宅說是翻修其實除了承重墻之外,很多地方都是重建的,方棠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那熟悉的潑辣叫罵聲讓趙達明眉頭一皺,其他幾個正在干活的工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計,難道停歇了幾天錢家人又來鬧事了?
方棠以為經過上一次的威脅警告,錢家人已經罷手了,看來她還是小看了人性的貪婪,為了訛錢,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文中涉及到的古玩知識,基本是查資料外加杜撰,有不合理的地方,大家多包涵,O(∩_∩)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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