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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第3章

  廿廿淡淡聽著,未置可否。

  這是旻寧后宮里的事,不過是各宮爭風吃醋,各展手段。

  最緊要的是,不管四阿哥和五阿哥誰先落地兒,可是這兩個孩子畢竟都安然無恙。

  這便并未犯了廿廿在后宮之中秉持的大忌。

  只要沒有孩子受害,至于她們之間誰勝誰負,端的都是看自己的本事。況且這后宮里的女人啊,從古至今,便沒有一個是善茬兒。故此這些單單只是她們之間爭風吃醋的事兒,廿廿不管。

  即便,祥妃是她本家兒。

  既然嫁入宮廷來,便不管是誰家的女兒,一體全都是天子的嬪妃。一切的利益,自都以天家的利益為重。

  故此,就算祥妃的猜測并非沒有道理,在大阿哥奕緯薨逝之后,旻寧膝下無子的那兩個月之間,為了江山社稷,廿廿也曾留意過四阿哥和五阿哥這兩個即將臨盆的孩子去。

  只是,四阿哥和五阿哥這兩個孩子落地兒的先后次序對于當時的全貴妃和祥妃來說要緊,是她們兩個之間爭斗的砝碼,可是在廿廿這兒來說,卻著實沒有太大的分別——他們都是皇子,那便都是廿廿的孫兒,沒的一定要厚此薄彼去。

  她是太后,是親手將這江山托付給旻寧去的人,她著眼的、心里頭裝著的,便從來都不僅僅是后宮里這么大點兒地方的事兒。

  在此時旻寧和大清江山正面對內憂外患的時候,一個嬪妃的位份,是妃位還是貴妃位,這著實沒法兒在廿廿心下搶得任何一點兒的分量去。

  ——為了這大清江山,當年就連綿忻病逝,她都沒有掉過眼淚。

  彼時正逢西疆變亂,大小和卓的后人卷土重來。她陪著旻寧,一同關注著西北的每一份戰報。

  朝廷有事,一個親王的生死便都是小事。盡管那是她的孩子,可是她更是這天下之母啊!

  祥妃她好歹也是鈕祜祿氏弘毅公家的格格,在這樣朝廷的多事之秋,就算心下不甘,她卻還要為了一個位份、一時的高低在人前哭鬧不休的,也著實是不懂事。這個祥妃,便同為鈕祜祿氏弘毅公家的格格,你還能指望她有什么大出息去呢?

  這些年來,廿廿待祥妃已然不薄,身為本家兒,她能給祥妃的眷顧也都給了。

  到頭來,終究是祥妃自己沒本事將旻寧的心從全貴妃那搶過來罷了。

  這人心難測,深如海底,就更何況是天子的心呢?祥妃進宮十年,都還沒能摸透旻寧的脾氣,那就唯有捫心自問才是了。

  祥妃杜鵑啼血似的哭訴了這好一通,可是卻發現太后只是應景兒聽著,并未入耳入心的時候,她的一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她先前的那些哭訴,便是都白費了。顯然太后對四阿哥和五阿哥的事兒,一點都不上心。盡管她已經說了當年的全貴妃必定是使了手段,可是一向不喜歡后宮腌臜事的太后,卻也仿佛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

  她也不傻,她明白,關于后宮里這點子勾心斗角的事,太后看的太多了,已然都不當回事了。

  “…太后,可還記得英和大人當年被貶之事?”

  既然后宮的事已經不靈,那她說說前朝,說說重臣,總還行吧?

  英和是乾隆爺瑞貴人的親弟弟,而瑞貴人當年是孝儀純皇后宮里學規矩的,一輩子與孝儀純皇后情誼甚篤。

  且英和便雖年少,卻也鐵骨錚錚,生生拒絕了和珅之女的婚事。

  嘉慶爺和太后當年都極為欣賞這樣的人品。

  故此當年嘉慶爺登基之后,便開始重用英和,太后也多次力主英和來管內務府事。

  可是道光八年,英和卻因罪流放。

  聽見祥妃提起這件事,廿廿心下也是悄然一嘆。

  英和的事,也是出在道光八年。同樣是綿忻病逝的那一年、張格爾變亂平叛最關鍵的那一年…

  那一年的旻寧,如被吊在炭爐上炙烤。

  在西北戰情如火之時,皇陵那邊竟然傳來消息,說孝穆皇后舒舒的陵寢地宮滲水,孝穆皇后的梓宮都被水淹了。

  這自然是大事,尤其當年旻寧的生母孝淑皇后的陵寢也出過同樣的事,況且旻寧又在西北軍情的煎熬之下,這便無法控制怒火。

  當時修建陵寢的事,正是英和負責。而且英和從頭到尾完整地經歷了整個皇陵的修建。

  原本是倚重之人,卻犯下如此大錯,旻寧大怒,將英和革職,交大臣議罪。

  大臣議后的結論,是——死罪。

  那一年七月綿忻剛剛薨逝,英和這件事便出在九月。

  那一年的廿廿忍著自己的心痛,特地召旻寧來,當面訓誡:陵寢之事,終究是皇家的家事。不該以家事來斬大臣。

  旻寧遵奉懿旨,這才免了英和的死罪,而將他和子孫一起發往黑龍江贖罪。

  祥妃看見太后面上終有所動,這便起身跪倒在地,“太后當年也為英和大人求情了,是不是?太后也覺著英和大人罪不至死。”

  廿廿皺了皺眉,“也的確是他罪責在先。孝穆陵寢,并非孝穆一人安眠之地,那將來也同樣是皇帝的萬年吉地啊。身為臣子,卻犯下這樣的大罪,也難怪皇帝動怒。”

  祥妃流著眼淚笑了起來,“可是太后可知,這背后還有人在皇上耳邊吹枕邊風!當年,全妃命內務府造繡花褻衣,本是行公文,被英和大人攔下;后來全妃又跟內務府要可以穿旗鞋來騎馬所用的馬鐙,又被英和大人攔了,說內務府從來就沒做過這樣的物件兒…”

  “后來,全妃進封貴妃,又想要碧璽來制手釧。可是內務府并無適合制作手釧的大料,后來查,唯有當年乾隆爺八十萬壽之時,廣東進獻的一個蟠桃的尺寸合用。全貴妃便張羅著將那蟠桃毀了,又被英和大人攔下…”

  “如此幾次三番,全貴妃心下便已經恨毒了英和大人!當年正好英和大人督造陵寢出事,那全貴妃自然是得了機會,便是妾身撞見得,就有好幾次見她在皇上耳邊數落英和大人的不是!”

  “甚至,不僅僅是她,便連宗室禧恩等人,也都趁機上奏本彈劾英和大人…太后您說,這會是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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