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妃這樣的沒好氣兒,也是聯想到她自己的事兒去。
去年誠嬪死了,順妃斷了一臂,更是孤掌難鳴,惇妃自以為在與鈕祜祿氏的爭斗里,終可揚眉吐氣去。
誰料想,今年三月初六,本是她四十歲千秋。按例內廷主位從四十歲開始慶賀整壽,在尋常千秋的基礎之上還有“九九物品”的恩賞。
她是妃位,怎么也該有“五九之賞”,也就是在尋常千秋恩賞三百兩銀子之外,還要再加四十五件物品。
按著宮中定例,這四十五件物品一般包括:元寶九個、古玩九件、錦緞九匹、如意九個、香九束。合計起來可是不少東西,價值不菲。
況且她是十公主的生母啊,而且今年還是趕上皇上登基五十年的大慶,她忖著,皇上賞給她的東西,只會多不會少。
哪兒成想,待得她千秋之日,皇上只按著尋常年份千秋的例,恩賞銀三百兩。其余,什么都沒有!
四十歲,是第一個整壽,皇上就跟忘了她是整壽似的,只按著普通的千秋給過了。
可是回想不過一年之前,容妃的五十整壽,皇上卻該賞給的都賞了,五九四十五件物品一件不缺。
惇妃是心性兒何等高的人呢,她憑著十公主,一向自以為應該是在皇上心里最得寵的人呢,如何能受得了非但沒得什么高于旁人的待遇去,反而應當應分該得的都沒得到。
如今到了十公主這兒,就算封了品級,卻也依舊還是應當應分的和碩公主罷了。
母女兩個在皇上心里都不過如此,她又有什么值得高興去的?
瞧著額娘如此,十公主心里也不得勁兒。
隨著年歲漸大,她終究要出嫁,到時候留額娘一個人在宮里,她何嘗放心?
她便努力而笑,攀著惇妃的手道,“女兒得了冊封,好歹便從今兒起正式得了和碩公主的俸祿去,倒比從前吃穿、花用都寬綽些。”
“況且也因為女兒提前冊封,倒叫豐紳殷德也得了公爵的俸祿去不是?”
和碩額駙,品級相當于公爵。
惇妃哼了聲,“人家七額駙拉旺多爾濟,三歲就賞給公品級,賞戴花翎了!豐紳殷德都十一了,便是得了公品級,又有什么可樂的?”
“再說同樣的十一歲,七額駙已經是親王世子品級,那至少也是小王、貝勒的級別,高了公爵至少兩等去;況且皇上就在那年,命內務府預支十年俸祿,給他開了當鋪生息…”
“那是多少銀子,那是多大的氣派!皇上除了給豐紳殷德一個本來就該得的和碩額駙的品級之外,還給了什么啊。還值當高興?!”
十公主聽不得了,雙手捂住耳朵,“額娘,你說這些又是何必!七姐是七姐,況且七姐已經不在了,額娘總拿我跟七姐比,我都聽夠了!”
惇妃眸光一寒,“好,人家七公主是固倫公主,我不拿你跟她比,那我就拿你跟和碩公主比!——那跟四公主比!”
“你賜婚那一年,不過是班禪為你取了個法名;可是和嘉公主病重之時,皇上卻是請章嘉活佛為和嘉公主親為誦經和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