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喉頭有些癢癢,像是牙青身上的毛兒被風吹進了她嗓子眼兒搔著似的,叫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三年前帶牙青進宮,自然要以阿瑪的名兒進獻,所以十五阿哥這話說得也沒錯兒。
十五阿哥看她只咳嗽,卻沒否認,不由眉頭一結,便又深吸一口氣,“如此說來,你們家上下都知道你與你十七爺投緣了?便連你阿瑪都費了心思,淘換著這么一頭對你十七爺心思的狗進來…”
廿廿咳嗽得更停不下來。
她阿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恬淡,不慕名利,安貧樂道。可是因為牙青的進宮,都叫十五阿哥給誤會成了主動奉承。她心下可真對不住阿瑪。
十五阿哥越說越惱,忍不住橫了廿廿一眼,“你阿瑪那么個人,卻還是有眼力見兒的。你們家是‘狼氏’,他還當真給你十七爺淘換來個狼種。雖說只是個狼的串兒,不過卻自然比所有獵狗都更兇猛。”
十七阿哥也是粗中有細,從牙青進宮第一天,他就說牙青是公狼跟母狼的串兒,避開人們對牙青的好奇。便是十五阿哥問起,他也同樣這么答的。
廿廿好容易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咳嗽,“是奴才和阿瑪做的不妥了,叫十五爺不高興了,是么?十五爺今兒特地來等著奴才,便是呵斥奴才此事的?”
十五阿哥在袍袖里,忍不住攥了攥指頭。
“你與你十七爺好,這是我早知道的,我自管不著。只是一事:你們兩個此后見面,盡管自己小心著就是,卻不必再打著綿寧的幌子去了。”
十五阿哥深深盯廿廿一眼,“從此后,你離綿寧和我們所兒里,都遠些。”
廿廿深深吸氣,只覺心臆間憋悶得受不了。
她霍地抬眸,“十五爺的吩咐,奴才自然不敢違拗。只是奴才不敢不以實情稟告——十五爺誤會了,奴才從來不敢攀掛十五爺,更從未主動接近過十五爺所兒里;至于今兒陪著小二阿哥,也只是為了去狗房罷了!”
“至于奴才阿瑪為十七阿哥進獻,那也是因為十七福晉乃為奴才同門,奴才家勉強算得是十七爺的內親。內親進獻條狗兒,于情于理于法毫無不妥,更算不得奴才阿瑪逢迎皇阿哥去…十五爺,您說不是么?”
兩人都有些莫名地動了氣。
十五阿哥甩甩袖子,“你既記住了就好。”
說罷,拂袖而去。
廿廿扭頭盯著十五阿哥的身影消失在長街宮門去,惱得也是使勁扯自己的帕子,“…這,這又算什么?我哪兒得罪過你去了不成?”
“就算是皇子,就算我當初是把你錯當成太監,可都說明白了,也沒這么不講理的…虧都說是最為寬仁的皇子,我怎瞧竟是傳錯了呢?”
可是回答她的,不過是長街里颯颯吹過的風聲。
廿廿跺了跺腳,“罷了,得罪不起,我好歹還躲得起。自此后不但不攀掛您所兒里,也不見小二阿哥之外,我便亦躲著爺您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