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一徑走到外書房。
方坐下,還熱熱地喝了一碗奶茶,又問了問十七阿哥所兒里的情形,接著又問德雅可好…末了,才輕描淡寫地問道,“上回那小女孩兒,你可見著了?”
每回哥哥問話,十七阿哥都得沉一口氣小心應對,比在皇阿瑪跟前還得多加個小心。
今兒哥哥這么問了一大圈兒,十七阿哥全然摸不透哥哥的底,總怕是自己哪兒又犯了毛病,哥哥這是又要立規矩呢。
于是十五阿哥最后問到“那小女孩兒”的時候,十七阿哥的心也已經提到了最高。回話之時,也自是最謹慎的時候兒。
畢竟他上回還叫哥哥去給人家帶話兒呢,他也不知道哥哥見了那小丫頭是怎么說的,那小丫頭又回了什么…總歸他是不托底,哥哥是否已經知道那小狼了沒。
他便小心瞟著哥哥的神色,試探著回答,“見著了…”多一個字兒是都不敢亂說的。
弟弟忽然這么惜字如金了,倒叫十五阿哥有點不耐煩,“都說什么了?”
十七阿哥在袖口子里小心地捏了捏拇指上的玳瑁扳指兒,“沒、沒說什么啊。”
十五阿哥忽地一立眼睛,眸光里閃過一絲他自己都未必覺察到的凌厲。
“沒說什么?”
十七阿哥心里嚇得一頓亂跳,“哎哥你別急啊,是沒說什么要緊的。就是扯了兩句閑白兒!”
十五阿哥心下更是躁了起來,不得不抓過一瓶丁香冰片的鼻煙,捻了一指頭吸進鼻腔里去。
“扯什么閑白兒了,說出來也叫我聽聽,我正閑呢。”
十七阿哥緊張得直閉眼,越發對當日哥哥跟那小丫頭見面說了什么,心里沒底。
總歸,他最怕落下個“玩物喪志”的話把兒給哥哥,要不哥哥還得知會上書房的師傅和諳達們多給他加量。
他眼珠兒一轉,決定把禍水往一旁引去。
“就是吧…她說,她許給德雅了,等將來德雅厘降,她還要陪在德雅身邊兒,護著德雅呢。”
“你說什么?”十五阿哥將鼻煙壺“Duang”地拍在炕桌上。
不過十五阿哥隨即知道自己失態,便反而一笑,“倒也合乎情理。我上回瞧著,她與德雅相處得倒好。年紀雖小,卻反倒是守著德雅,護著德雅的。”
十七阿哥仔細聽著音兒,心說“哦,原來還有這么回事兒啊?看來那小丫頭沒跟我扯謊,竟還是真心實意的…”他這心下的灰心喪氣便又多了一層去。
十五阿哥說完了話,瞄了一會兒弟弟的神色,果然見弟弟一臉的黯然。
十五阿哥也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兒。
扳指兒是滿人男子射箭的時候兒,幫著拉弓弦用的,這會子剛從熱河回來,還習慣了戴在手上。
“…那你今兒不是還帶了德雅的姑爺進內廷去么?可叫他們相見了?”
他們兩個當舅舅的,自然是要將德雅剛被指婚的小姑爺琳沁多爾濟給帶回京來,叫外甥女看看啊。
十七阿哥輕輕咬牙,滿眼的解恨,“帶是帶了,不過沒叫他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