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青”和“雅馨”,在滿話里,是完全相同的一個字。
那些格格們也不知道牙青是就是小狼的名兒,便認定了廿廿是故意罵雅馨呢。
雅馨便瞇了瞇眼,“我方才倒沒聽真楚,你們當真是聽見她這么說了?”
那年長的大格格便冷笑,“我雖然比您年紀大些,可是若論族里的輩分,我是您侄女兒。我怎么都不敢哄騙長輩去的不是?”
雅馨倒是一笑,“是么?虧我方才還管你叫姐姐來著。”
這年長的格格是十房的薩印,她阿瑪是烏魯木齊都統索諾木策凌,因軍功,圖形紫光閣。
十房有二等伯的爵位,雖說到她祖父恒德那一輩降襲為一等男爵,可是他們家的威風還是在的。原本以她的身份,便暫時比不過八房和十六房去,可也是妥妥的名門閨秀。等來年進宮選秀,至少也能被挑中了配給宗室子弟去的。
可是她也沒想到,她的命運卻在今年忽然就打了個彎兒——她阿瑪今年年初犯案,獲罪了。這會子還不知道皇上會給治個什么罪去。
照這樣下去,她擔心自己原本妥妥配給宗室的命數,怕都難保了。于是她才極為在意眼前這個挑選公主侍讀的機會去。
若明年的選秀不敢指望,至少能在今年憑侍讀的身份入宮去——也或者能遇見個皇子皇孫,那她才還能留有希望去不是?
正因此,薩印被牙青給嚇唬了那么一下,身上的衣裳、頭上的花兒都亂了,險些壞了她的大事,她才這么恨廿廿去。
“雅馨你可不能這么饒了她!”薩印冷冷道,“要不從此往后,再與她碰面,她豈不是只當你是她的那個小畜生去了不成!”
雅馨的姑姑是順妃,如今是鈕祜祿氏在后宮位分最高的主位,只要雅馨說句話,就連公爺明安自都是要給面子的。
雅馨略想了想,這便帶著丫頭走下臺階來,一路朝著廿廿去,一路招呼,“那位六房的女孩兒,你叫什么來著,啊我想想,方才唱名的時候兒,我聽見你仿佛叫——祗念?你阿瑪是都統衙門的掌印章京恭阿拉吧?”
雅馨這般直呼其名,是因為她知道恭阿拉的輩分比她還低。
廿廿微微一怔,小心地望向那邊兩個太監去。
——她的身份,甚至她阿瑪的身份,這一下子就全都暴露了。
她原本還想趁亂就跑,相信當太監的也不好意思到鈕祜祿家來捉著一個鈕祜祿家的女孩兒身份問個不休才是。
那小太監果然聽見了,愣是暫時撇開了公爺明安,扭頭沖廿廿樂,“好啊,我這回可知道你家門兒了!”
他下頭半句話沒說,那意思廿廿卻是明白的——他自然能找上她家門去,再跟她要牙青!
廿廿的心又砰砰跳了起來,她知道,她這回可能是要給自己家惹禍了。
她們六房本就低微,她阿瑪好容易從族叔那承襲來一個佐領,這才有資格給補放了個都統衙門的掌印章京——這回她得罪了太監,怕是阿瑪這差事都要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