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要是不讓它去,那我就也不能去了。”
廿廿靜靜牽住牙青,淡淡抬眸,迎上那總管的眼去。滿眼滿身,都是寧靜的篤定。
反正,已是注定要落選的。就這么惹怒了公爺也好,直接就可出門去了不是?
那總管都是愣住,“格格…你可分清楚,是公爺叫你去回話。你,敢不去?”
廿廿篤定點頭,“沒辦法,我放不下我的‘鈕赫’,可總管卻又說公爺不想見‘鈕赫’,那我也只能顧著‘鈕赫’,先愧對公爺了。”
那總管也聽不懂滿話,這便又橫了廿廿一眼,自顧先轉身離去了。
“哎喲我的格格…”周氏真是都要急哭了。
廿廿卻是輕輕含笑,“媽媽別難過。那不是咱們高攀得起的命數,那地方本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咱們不跟那些自明清高的去搶,我只想按著上天安排給我的命數去過日子就是了。”
對她而言,雖則六房地位低微,可是終究是弘毅公的后裔,門第還是在這兒擺著,故此將來的婚配也不會太差了。
或者能配個閑散宗室,又或者如額娘配給阿瑪似的,將來的夫家也能是個有爵位的。
雖說按著自家的房頭,必定不能配給那樣家族的嫡子玄孫,或者只能配給的庶子,有的也許都沒官職,只是閑散的…倒也無妨。反正她從小已經過慣了這樣清貧的日子,她不怕,她也反倒還能從中尋到自己的平靜和樂趣來。
就像先生說,“真正的高潔,不過‘安貧樂道’四字”,她從小受這樣的教育,心也寧靜。
——先生原本是阿瑪給兄長寧武泰聘的,可是家里就哥哥一個學齡的孩子,阿瑪便叫她也跟著去念書了。故此她的啟蒙倒是早,是跟著哥哥一起開蒙的。
男孩兒家進學的年歲是在虛齡六歲,哥哥又比她年長一歲,故此她開蒙的年紀是虛齡五歲。算到今日,她實則已經念了兩年的書,先生私下里倒夸她比哥哥還更可造些。
那總管轉回去,將話回了公爺明安,明安聽了也很是有些皺眉頭。
從老祖宗弘毅公那分房頭傳家至今一百七十年了,六房一向默默無聞,總也沒出過什么挑刺兒的。這怎么到了今年偏就出個不聽話的,而且才虛齡不到七歲,而且還是個小女孩兒!
明安也有些頭大,這便轉頭與幾位兄弟、叔伯的商議。
原本今日的初看,干系重大。說要干系到鈕祜祿一家的前程,都不為過。
不為別的——鈕祜祿家所出的格格們,如今身在內廷的,幾乎都已經倒了。
皇太后已經崩逝五年,連皇上守孝三年的心思都結束了;而順妃、誠嬪兩位內廷主位,更是全都被惇妃給壓得死死的,除了沒有皇寵,更是在皇上已經年屆七旬之后,都已經不敢再寄希望于她們二人再得皇嗣了。
雖說鈕祜祿家三年前還曾出了位十七阿哥的嫡福晉,只是十七阿哥的性子都在那明擺著,他們敢將儲君的寶押在誰身上,也不敢往十七阿哥身上押不是?
故此要往后宮里再送新人,尤其要將新人送到皇家核心去,此時已經成為他們必須要走的一步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