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是一名網絡小說作家,二十歲,單身,在某著名網站連載變身文類的小說。
又或者說,他是一名宅男,通常像這種足不出戶,又不愿到外面找工作的人,很多都會抱著試一試的念頭,選擇成為網絡小說作家。
這類工作門檻低,幾乎是個人就能寫,當然,‘是個人’的意思,指的是初中及以上學歷,有一點文化基礎。
江然就是初中畢業的,不過比起眾多像他一樣學歷的撲街,他屬于混得還算可以的那種,每個月稿費雖然不多,但至少夠他一個人生活。
勉強生活。
他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每天的工作就是碼字、吃飯、看番、睡覺,枯燥又麻木。
如果沒記錯,他上次見到活人時,還是兩個星期前,他到小區外的超市買泡面。
這是一個月里,他為數不多出門的兩次之一,為了餓了就能吃,省去到外面買飯的時間,他每次買泡面,都會買足夠他一個月的量。
說實話,他并不是很喜歡泡面的味道,但問題是,他不會做飯,也沒有充足的錢每天點外賣,那每個月為數不多的可憐稿費,不允許他這么做。
所以,只吃泡面,他的身體狀況自然也非常差,加上不怎么出門,越來越瘦不說,伴隨他的,還有各種各樣奇怪的病癥。
比如,他怕冷。
準確來講,是他的身子太虛了,即便是家里有暖氣,睡覺蓋好幾床被子,但他夜里依然都會被凍的發抖。
為了讓自己暖和一些,他從網上購買了非常多的東西,熱水袋、暖手寶、暖腳墊以及一個毛茸茸的、十分巨大的…二次元娘玩偶。
據說冷的時候,抱著人睡覺會感覺暖一些,可他沒有女朋友,不會有人讓他抱,退而求其次,他選擇了玩偶。
他非常喜歡二次元里的女性角色,又萌又可愛,就算玩偶并不能給他帶來多大溫暖,但心里是暖的,每晚抱著它睡覺,至少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人孤獨的活著。
到小區保安處拿快遞,是他另一次出門,這個月,他只出門過兩次。
另外,這第二次出門,還是今天,就在前不久。
夜幕已深,回到家里,他便迫不及待的開箱,把夢寐以求的二次元娘玩偶抱了出來,細細欣賞。
它像網店里的宣傳圖片一樣,一點改變都沒有,黑色柔順的長發,漂亮的眼睛一藍一綠,楚楚動人的臉,讓江然抱著它好久都不愿松手。
他與玩偶臉貼臉,有些癡狂的喃喃自語:
“怎么會這么可愛呢,真是愛死你了!”
玩偶帶來的喜悅感,過了很久才消散,時間不早了,江然字還沒有碼完,工作要緊,所以他把玩偶搬到了電腦前,立在桌上。
“這樣我碼字的時候,還能看到你。”
江然與它四目相對,看著那張毫無瑕疵,完美到極致的臉,他心中的靈感爆棚,一瞬間就有了碼字動力,打開電腦,二話不說就開寫。
玩偶當然是不會說話的,也更不可能會動,不過可能是江然擺放的角度,它面部是朝向江然的,就在后者噼里啪啦、認真專注的敲打鍵盤時,它就一直這么盯著他。
江然看電腦,而它在看江然。
有些人寫變身文是為了滿足部分讀者的需求,女裝大佬的盛行,不是沒有原因的;而有些人,則純粹是熱愛。
江然就屬于后者,他寫變身文,一方面是因為讀者,另一方面,是為了自己。
可能是玩偶帶來的心理加成,江然今天的碼字速度非常快,原本要四個小時才能寫完的兩章,今天居然只用兩個小時就寫完了。
他心情大好,關掉Wode,他伸展雙臂,活動了下,然后就去抱一旁的玩偶:“走,睡覺——”
‘去’字沒能說出,他就忽然止住,用略帶疑惑的目光看著布偶嘴角,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幾滴水珠。
“是暖氣…還是房頂漏水?”
他抬頭看了眼天花板,沒發現什么,于是便隨手抽了一張桌上的紙巾,伸手給它擦拭。
布偶沒什么奇怪的地方,依舊維持那般可愛的模樣,一動不動的任由江然把水珠抹去。
擦拭干凈,江然也沒想太多,抱著毛茸茸的它,來到了床上。
他沒太多邪惡的念頭,只是單純想抱著它睡覺,那樣可以減輕自己的一些孤獨感。
把玩偶放到緊貼身邊的位置,江然蓋上被子,接著把手機和耳機都拿出來,找到一段收藏的asmr視頻,關燈戴上耳機,閉上眼舒服的躺在床上,靜靜聽著。
asmr屬于助眠類視頻,意指自發性知覺經絡反應,通過視、聽、觸、嗅等感知上的刺激,在顱內、頭皮、背部或身體其他部位產生的令人愉悅的獨特刺激感,又名耳音,能讓人到達顱內gc等。
江然因為長時間不出門的緣故,又時常面對電腦,身子非常虛,所以這也導致了他睡眠一直不好,每晚都要靠助眠視頻解除焦慮,才能睡下。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項目,今晚同樣也是,如果沒太大意外,他會像往常一樣,在小姐姐的溫言細語里慢慢睡去。
時間悄然走過,不知為什么,今天的助眠視頻效果特別好,舔耳的感覺也更明顯了,江然不自覺就困意涌來,連耳機都沒摘下來,開著手機就睡著了。
他調了循環播放,所以哪怕是已經睡著了,視頻里的聲音還在響著。
黑暗里,過了很長時間,江然翻了個身,眼睛也沒睜,憑借記憶,伸手摸向枕畔的手機,想關掉后換個姿勢繼續睡。
他成功摸到了手機,也很熟練的按下了退出鍵,但奇怪的是,視頻里的聲音…還是存在。
不僅如此,他還感覺自己耳邊暖洋洋的,有些濕潤,又有些癢。
終于,他察覺到了不對,驀地睜開眼!
室內一片黑暗,沒有手機的亮光,他確實是…把手機關掉了。
可為什么…他卻…
恐懼如同正在燃燒的野草,連綿不斷、控制不住的自心底涌現,讓江然的雞皮疙瘩瞬間起滿一身,什么困意,什么疲憊,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用顫抖的手把手機重新打開,然后借著升起的光亮,側頭瞥向身旁。
然后他看到了…
那個二次元娘玩偶伸著殷紅的舌頭,正在…正在舔他的耳朵!!!
“滴,滴,滴。”
清脆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什么垃圾小說,漏洞百出,一點也不嚇人。”溫池放下手中名為恐懼感染的小說,隨后把字母磁表打開:“嗯,是安穎?”
接通后,安穎熟悉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有時間嗎,我找到…新的黑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