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就在皇宮不遠處,以章同知的身份,正一品大學士,名震大周,學生極多,名聲還在蘇長遠之上。
只是章家人丁單薄,素來一脈單傳,傳到章立言這一代,他娶了呂家小女兒呂真為妻,卻是一直無子,很早就因為身體虛弱而病故。
呂家將呂通之女呂青寧過繼給了呂真,改名為章青寧,打小養大,把她真正當成了章家女兒來養。
宋遠玄的馬車行至章家門口時,章青寧從車上探出頭來,對著門房喊了一聲:“開門。”
“大小姐回來了!”一名健碩的漢子樂呵呵道,隨后拉開了大門。
馬車停在院子里,羅嚴跳下車,宋遠玄拉著章青寧下車,目光掃過整座院子。
院子很干凈,帶著幾分禪韻,一側一道小河蜿蜒而行,河的一側還種著一片細竹,起落的山丘、堆砌的假山,極為雅致。
宅子并不小,章青寧拉著他走向一側的主宅,在走入時才松開他的手,低聲道:“玄哥哥,爺爺在里面,我娘也在。”
宋遠玄點頭,同時整了整身上的袍子。
章家前廳之中,章同知一臉冷肅地坐著,他的臉型如刀鋒,法令紋較深,一看就是極具威嚴的大儒。
頜下有須,頭發花白,目光有神,在他的身邊坐著呂真,一身白裙裹著,身形起伏,并著腿,坐得很規矩,只是明媚的樣子并不在呂瑤光之下。
“晚輩宋遠玄見過章大人!”宋遠玄行了一禮,這是標準的晚輩禮,并沒有以官身相交。
章同知的臉色微微緩和了幾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再看了看他身側的章青寧,她一臉倔強地跟在宋遠玄的身邊。
“青寧,過來,坐在我身邊。”呂真沉聲道,目光中透著幾分的復雜。
宋遠玄微微一笑,扭頭看了她一眼道:“回去坐著吧,守好規矩。”
章青寧這才老老實實坐到了呂真身側,章同知起身回了一禮:“文益公封王在即,取代李天寧成為太師,官身還在老夫之上,何需行晚輩之禮?”
“晚輩這次過來不是以官身相見,青寧與晚輩兩情相悅,所以晚輩想娶她過門,還望大人成全!”
宋遠玄行了一禮,開門見山,同時奉上了禮物。
章青寧在一側揚聲道:“羅嚴,把馬車上的禮物也都搬下來,那是玄哥哥好不容易準備的呢,別落下了。”
羅嚴自馬車上搬下來許多的絲綢,足足有數匹,還有一堆茶葉,想來章青寧花了不少銀子,放在客廳里就是一大堆。
宋遠玄將那幅字遞給了章同知,一盒珍珠遞給了呂真,這才退了一步。
章同知先是看了一眼一側的絲綢,微微皺眉,接著展開了字,看了幾眼之后,他的目光亮了亮,認真看了半天,這才嘆了一聲:“當真是好字!”
呂真打開盒子,八顆珍珠散著熒熒白光,互相映照之下,總有幾分奶白色的光暈。
“這…滄海明珠!這樣的絕世珍珠難求,你倒是有心了!”呂真嘆了一聲,目光中透著幾分的癡迷。
任何的女人在看到這樣的珠子之時,都會壓不住心中的歡喜。
章青寧湊了過來,看了幾眼后,她搖了搖頭道:“娘,這有什么好的?我看不出來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你還小,不明白這東西的價值,除了安神之外,還可以養顏,這樣一顆珠子能讓女人幾年不衰老啊!”
呂真嘆了一聲,想了想道:“這是一件我拒絕不得的禮物,我收下了。”
“你這件禮物老夫也拒絕不得,這當真是融古匯今的字,你的確是真正的書圣!”章同知也應了一聲,目光中一片沉厚。
宋遠玄微微一笑:“大人喜歡就好!”
“字我是喜歡的,但你已經娶了蘇家女子,又娶了羽寒公主,一下子兩位正妻,這已經是前所未有之事,你打算怎么安置青寧?”
章同知目光灼灼,宋遠玄一臉飛揚道:“平妻!”
“平妻?她是比不得蘇家女子嗎?就算是她沒有公主尊貴,但與蘇家女子相比起來,她的身份似乎更加尊貴一些!”
章同知哼了一聲,宋遠玄卻是不亢不卑道:“因為雪柔是最早隨我的女人,青寧來得晚了一些。
那個時候我起于微末,雪柔不離不棄,我若是離開她,那就是不義!更何況娶妻與身份無關,在我心中,只講情,不談身份。”
呂真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的異樣感,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
章同知卻是搖了搖頭,還想要說什么時,章青寧直接跳了起來:“爺爺,我就是要嫁給玄哥哥!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就誰也不嫁,大不了和玄哥哥一起私奔就是了!”
“你…”章同知盯著章青寧,咬了咬牙,一臉怒意。
宋遠玄向一側移了移,擋住了章同知的視線,輕輕道:“大人,青寧性子烈,所以您也別生氣。
其實晚輩無所謂什么正妻與平妻,若是律令允許,那么我身邊的女人都可以是正妻,但這種情況顯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晚輩待青寧好與不好,與她的身份無關,只關乎情愛,晚輩覺得,一定可以與她相伴到老,還望大人成全!”
呂真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章同知的身上,低低道:“公公,我相信遠玄。”
“要我答應也可以,你們也必須滿足我一個條件!”章同知沉默片刻,這才點了點頭。
宋遠玄還沒有答應,章青寧飛揚著眉梢道:“爺爺放心,不管是什么條件,我都替玄哥哥答應了!”
“你答應就好,這件事情本來也與你有關!”章同知應了一聲,宋遠玄的心中卻是一頓,他知道他想說什么了。
章同知接著說道:“我希望你們所生的第一個孩子可以冠以章姓。”
宋遠玄吸了口氣,章同知這么做也無可厚非,他只是不想讓章家斷了香火而已。
章青寧的臉色一變,先是看了宋遠玄一眼,接著大聲道:“爺爺,這不可能!玄哥哥也不是入贅到我們章家的,怎么可以讓孩子隨母姓?”
“那我就不能同意你嫁入宋家。”章同知沉聲道,帶著幾分不愿妥協的感觸。
章青寧用力咬著嘴唇,嘴唇都滲出了血花,寸步不讓。
宋遠玄卻是擺了擺手,認真道:“大人,我應著了!第一個孩子不管男女,那都是章家的!”
“好!”章同知伸手一拍椅子的扶手,目光灼灼,接著話鋒一轉:“這事我同意了,你們定好日子提前告知就好。”
章青寧揮了一下小拳頭,一臉酡紅,帶著幾分的媚態,那種明媚讓宋遠玄的心中一松,只是看向章同知時依舊透著幾分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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