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靜室。
到處都是耀眼的金光,還有異相在不斷呈現。
波濤起伏,金光閃爍,不斷卷起。
但這副景象只持續了數息的時間,所有的神光便是開始盡數收斂。
“大夏經(煉虛篇)提升到四花境,靈力值上限提升25w!”
“你的元神境界獲得提升(神識200)!”
盤腿而坐于靜室中心的陸青山,只感覺全身充滿了勃勃生機,似有一股旺盛的精氣在流轉。
耗費了五百一十四萬經驗值,他將自己的修為成功提升到了四花境。
而他的經驗值在這波提升之下,數值也是再度跌到了谷底,僅剩下可憐巴巴的九十萬。
但問題不大,還有八千戰功在身呢。
換而言之,不差錢!
陸青山定心內視,發現元嬰眉心之中的那枚本源道種上,赫然是綻放出了四朵璀璨搖曳的金蓮,正垂下條條金絲,將整個元嬰渲染的金光閃閃。
“每多開一花,元嬰的強度就會提升一個檔次,我的積累也會更深一分。”陸青山沉思。
都說煉虛修士絕不是化神修士的對手,這是因為化神修士修元力,煉虛修士還停留在靈力階段。
元力的強橫品質,若是與靈力進行對峙,可以輕易將其擊潰。
這是質的差距,不是量所能輕易彌補的。
不能輕易彌補,但代表不能彌補。
他修無瑕道基,靈力之精純,之凝練,本就遠勝九成九的同階修士。
同樣的靈力,他所具有的威力要比別人強大許多。
當然,肯定是比不上元力的。
但這也讓他有機會是憑借量,去彌補質的差距。
“若是修煉到六花境以上,應當就能是與普通的化神初期修士,掰一掰手腕了吧。”仔細審視了一番自己的狀態后,陸青山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合理的評估。
他所說的掰手腕,是指不動用任何類似于“山海之力”、“氪命”等非常規手段之下。
“真是令人期待啊。”陸青山收回心神,緩緩起身,離開靜室。
此刻,天光已經大亮。
陸青山不再耽擱時間,御劍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一閃而逝的流光,飛出落雁關,速度極快地順著原路,直奔玉門關而去。
天色轉亮。
吶——
一個細微的呢喃聲響起。
好痛!
頭好痛!
昏昏沉沉,失去意識的安海侯只感覺腦袋抽痛異常,艱難地從昏睡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皮。
剛醒來的這一會,眼睛,意識,聲音都是清晰無比,可他卻是發現,自己雖然是睜著眼,身體卻是怎么都動不了,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這種狀態很陌生,甚至是讓安海侯有些恐慌。
若是換做普通的凡人,對于這種場景,其實就會不以為意了不就是鬼壓床嗎?
又過了一段時間,安海侯終于重新感受到了對身體的掌控感。
“呼!”重新拿回身體掌控權的他,猛地坐起身,立即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位于一片不知何地的荒野上。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算運氣差.....”
安海侯內視了一番自己的體內狀況,可見精血虧空,亂成一團,情況糟得不能再糟,不禁苦笑。
狀態差成這樣,還沒有任何防備的昏倒在危機遍布的域外戰場上......
在這昏迷的過程中,隨便是哪個魔族,若是發現了他,恐怕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最后卻是讓他安然活到了蘇醒過來。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安海侯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同時心念一動,地面就如水波一般,泛起陣陣漣漪。
下一刻,他的身形就如石子擲入大海,無聲息地就這么沉入大地之中。
隨后漣漪散去,大地恢復平和。
而他的所有氣息,也是跟著完全消失。
這是安海侯修習的一門極為強大的斂息術天蛇斂息術。
正是憑借這手天蛇斂息術,在突圍之后,他才能在魔族大軍天羅地網的搜尋之下不被發現。
地底下。
安海侯取出一枚丹藥服下,運轉功法開始療傷——為了逃離魔窩,他動用了禁術,強行爆發突圍,現在傷勢很重。
一天之后。
在荒寂的域外戰場之上,一只看起來奇異無比的七彩蝴蝶,扇動著翅膀,在天空上飛過。
蝴蝶看上去每次都只是輕輕撲扇一下翅膀,可移動的距離卻是極遠。
速度似慢實快,玄異無比。
而在這只蝴蝶身后,是兩個飛快移動的身影認真一看,可以看到長有一對三角眼的陰鷙面龐以及青戈那陰沉冷厲的面孔 “殿下,為什么不帶上魔族大軍一起出發,以保證必殺這個陸青山,按照靈惑魔主所說,陸青山此人可不簡單。”三角眼魔修,蒲曲魔帥,忍不住開口問道。
“再不簡單,不還是一個煉虛修士?
殺一個區區五境劍修,我一人都足矣,哪還需要帶上大軍?
要不是怕碰上什么其它意外,本殿下原先都不準備帶上你的,簡直是小題大做!”青戈一臉不屑神情。
而后,他又不滿道:“再說,人多眼雜,在我的大軍中難保有赤普所安插的眼線。
若是帶上他們,就有可能把我們的蹤跡暴露給大哥。
到時大哥聞聲趕了過來,跟我搶那陸青山怎么辦?”
“若不是擔心此,我又何至于如此著急?剛剛耗費自身本源斷肢重生,都來不及恢復本源,便是出發。”青戈猙獰道。
可見,他那原先被安海侯截斷的手臂,此時已經是憑空長了出來這是他在離開黑魔城之后,花費自身的本源之力恢復的。
這也是情勢所迫,他本就是打一個先斬后奏,打赤普一個猝不及防。
所以他不敢多耽擱時間,也不好鬧出太大動靜。
若是被赤普跟了過來,那偽道器哪還有他的份?
悄悄地,大軍的不要。
“原來如此,”蒲曲魔帥聞言,不禁點了點頭,“殿下說的也是。”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既然是歸屬于青戈麾下,那自然是希望青戈的地位能提高些。
而魔族之中,向來是實力決定地位。
一柄偽道器對青戈的提升,他也心里有數。
至于陸青山,一個五境劍修而已,靈惑魔主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小覷于他,可他們二人,一個是六品魔將,一個是七品魔帥,這何止是沒有小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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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曲魔帥不再多想,跟著青戈與百幻蝶迅速遠去。
“嗯?”
就在兩魔一蝶飛過之后,他們所經過的一處荒野的地面上,卻是漣漪一閃。
安海侯的身影陡然出現。
“是這兩個魔頭他們怎么會出現在這兒?看上去好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他疑惑地望著兩魔遠去的方向,眉頭微皺:“難道是在找我?”
“不對,若是在找我的話,為什么就只有兩人,而不是出動魔族大軍?
而且以那魔將囂張跋扈的性子,又豈會親自出面來找我?”
怎么回事?
安海侯不解。
在這偏僻且遠離魔族城市的荒郊野外,剛剛攻打落雁關失敗的青戈魔將,帶著自己的手下,如此行色匆匆走過,似在尋找什么。
而且還不像是在找逃跑的自己。
那會是在尋找什么?
以青戈魔將的身份,他所要找的東西必然不簡單,對他們魔族而言極其重要畢竟前一天,青戈魔將干的還是率軍攻打落雁關這等大事,再跌份又能跌份到哪里去?
老將身經百戰的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是隱藏著什么大機密。
這讓安海侯心頭一凜,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滴——滴——
這時,有幾聲微弱的滴答聲響起,正在思索的安海侯,抬起頭望了眼天空。
“下雨了......”
沉吟了幾息之后,安海侯利索起身,不再顧著療傷,而是朝著兩位魔頭遠去的方向,小心翼翼但迅速地跟了過去。
他做好了決定。
安海侯的傷勢遠沒有恢復好,但既然撞上了這種大事,他實在無法置若罔聞。
他也知道,以自己此時的狀態,這樣跟上去可能會陷自己于危險之地中,也可能根本無法改變什么。
說不定呢?
他可以允許自己在嘗試后無能為力,但不允許自己因為覺得無能為力而不去嘗試。
所以,他還是動身了。
很快,安海侯的身形便是從原地消失。
而雨,則是越下越大。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一如數天之前落雁關那茫茫雨絲,使得天地灰蒙蒙一片,更是冷得讓人難受。
尋常的天氣變化,對于修士而言,早已沒有太多意義。
陸青山御劍低掠而行,身上繚繞著若隱若現的靈力,將所有的雨水排開。
距離他離開落雁關已經是過去一天,再過兩天,他便能回到玉門關了。
突然,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兩朵巨大的水花,猝不及防的,在他前方不遠處迸射蕩開,蕩出一朵水蓮,水珠四濺。
風聲雨聲,甚為喧囂。
就在這喧囂的風雨聲中,一個陰戾的聲音飄來,仿佛是凝成一條線,帶起一道雨箭,穿透那濃重的雨幕,射向陸青山。
“又見面了,厲飛雨。”
雨水凝結而成的透明雨箭,將冷風大雨盡數排開,對著陸青山的面龐徑直而去。
最后,雨箭于陸青山眼前一丈處,似乎是碰到了一堵無形的墻,不得而進,直接炸開。
雨珠在陸青山身前四濺,他恍若未覺。
因為,有兩道身影,已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青戈魔將與蒲曲魔帥。
這位心中怒意已經醞釀許久,快要爆發的青戈殿下,在終于再度見到陸青山之后,大抵是抱著陸青山已經必死的念頭,反而是平靜了下來。
他一副絲毫不著急的玩味模樣,勾起嘴角,笑瞇瞇道:“或者是叫你陸青山才對?”
被兩魔攔下身形的陸青山,看著好整以暇的蒲曲魔帥以及青戈魔將,頓了頓,看不出太多神色變化,只是平靜地問了一句,“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
一切來得很突然。
按理來說,有天璇秘加持,再加上他行事又素來小心,魔族這邊不應該是能發現他的。
但事情已經發生,再去希望沒有發生,那就沒有意義。
青戈魔將眼神熠熠,獰笑道:“為何要告訴你?”
讓陸青山死個明白?
不,青戈并不準備如此做,那豈不是便宜這畜生了?
就要讓他在滿腹的不甘和不解中死去,這才痛快!
青戈魔將既然不說,陸青山也就沒有再問,他定定看著雨幕中站立的青戈魔將,突然咧嘴一笑,“手長出來了啊?那看來我所收藏的手臂,可就不是絕版了,不值錢了啊。”
聽到此言,青戈額頭青筋忍不住暴起他又想起了當初那一幕,安海侯將他的手臂截斷之后,陸青山便是將之收走,甚至還對著他搖了搖他的手臂來挑釁嘲弄他。
“你,該死!”青戈勉強保持的涵養輕而易舉地被擊潰了。
蒲曲魔帥見此,已經是上前一步,主動示好道:“殿下,容我出手將他拿下,以任殿下處置吧。”
“不,”青戈伸手攔住了正要出手的蒲曲魔帥,撇了撇嘴,獰笑道:“我曾經說過,定要親自手刃此人。
我青戈,自然是說到做到,你在一旁看著就是了,此趟我親自出手!”
蒲曲魔帥見此,很配合地退后一步,應道:“那就殿下陪他玩一會吧。”
對付一個煉虛劍修而已,他對青戈殿下的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手刃我?”見青戈這般作態,陸青山只是不咸不淡哦了一聲。
龍雀出現在陸青山的右手中。
“我,”他右手臂一揮龍雀,劍尖遙指著青戈,“等你!”
若是只有一個青戈魔將在,陸青山應當會是嘗試遁逃。
但有蒲曲魔帥在場,這一切就變得沒有意義起來。
身為五境劍修的他,若是能在魔帥面前逃遁而走,那魔族,想來早已是被人族滅了七八回了。
死局。
這是他看不見一線生機的死局。
陸青山望了一眼手中的龍雀。
雨水瓢潑而下,但根本近不得龍雀劍身,便是蒸騰消失。
“這可能是你我聯手的最后一戰了。”陸青山對秦倚天輕聲道,有些遺憾,有些可惜。
“執子之手,與子共生…”秦倚天輕聲回道。
這是當初陸青山與龍雀締結契約之言,也是給彼此的承諾。
如今,秦倚天用此言作為她的回答。
龍雀上,傳來一陣溫潤的暖意,順著陸青山的手,游遍他的全身。
陸青山瞬間明白了秦倚天之意。
“既然這樣......”
他當然舍不得死,可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兩族之戰中,所有人都有可能死,沒有例外。
包括他。
但至少是要站著死的。
是吧。
“那就來吧!”陸青山身影一掠如長虹,已然是破開雨幕,主動向前。
此時此刻,他全身的雄渾靈力流動,激蕩而起,猛烈猶如有雷霆在他體中炸開。
在他的胸臆間,更是有一股浩蕩氣生出,游動如龍。
他的體內分明有大氣象涌動,蔚然大觀,可陸青山的面色,卻是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冷酷。
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
就算是死局,他也會戰斗到最后一刻。
這是他的信念。
持劍之人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