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酒樓之上的談話還在繼續。
“陸青山,”靈月見陸青山與林瑤的談話似已到尾聲,終于是插話喊道:“我也有一事要提醒你。”
“嗯?”
“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什么人了?”靈月正色問道。
“為何如此問?”陸青山疑惑道。
至于他有沒有招惹何人?
在修士的世界里,有仇家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在你的氣運中看到了一抹猩紅之色存在,不過很淡很淡,已經快是散去。”靈月小聲吶吶道,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身旁的林瑤。
這是她先前并未跟林瑤提起過的消息。
“氣運?”陸青山眉頭一挑。
“靈月師妹天生神眼,可以看到一個人未來一小段時間內的氣運。”林瑤似乎對靈月的隱瞞不以為意,還主動與陸青山開口解釋道。
窺視氣運,這天賦,絕對是逆天級別的。
陸青山心中一動,對靈月的看法又不一樣了…
——這一回,他是真的記住靈月了。
“猩紅之色是血煞之意,這本意味著你最近會有血光之災。
可這抹猩紅之色卻已經快是散去,表明這血光之災不知何原因,突然是消失了,”靈月鄭重其事道:“所以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雖然消失了,但曾經存在過,也就代表著,以后極有可能再度升起。
“你所指的未來一小段時間,具體是指多久?”陸青山思索了片刻,又開口問道。
“具體我也無法給出太精確的時間,但是應當不會超過半天的時間。”靈月想了想,這般道。
半天時間......
陸青山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這險些發生的血光之災,差不多就是在自己離開天罪武殿不久后所發生的。
至于為什么快是散去。
他心中也有猜測,應當是忌憚于師尊夏道韞的存在。
夏道韞這次同行,幫他免去了這一場血光之災。
不過,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打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逃還是沒問題的,能稱得上血光之災的......
陸青山思量了片刻,理智判斷,應當是三個以上的煉虛后期修士齊齊出手,堵住他的退路,才會對他有麻煩。
而要想對他造成生命威脅,在有山海之力的情況下,要么他是被帶到了無山無海的絕地,要么就是......化神修士出手!
第二種可能性顯然更為靠譜。
若是出動化神修士針對于我,這手筆的確大。
只是,這暗中針對自己之人,是來自洛棠侯......還是來自,驅使癸源真尊襲殺自己的幕后黑手?
是幕后黑手的話,那就代表著,針對他的截殺行動只是一個開始。
能這般源源不斷派出人手的組織,似乎也只有是地府了。
陸青山對癸源真尊來自地府的猜測,又添了幾分把握。
實際上,以地府的行事風格,在那場最終大戰開啟前,一切對于魔族有威脅之人,或者有助于魔族戰勝人族之事,他們都會不惜代價去做。
比如在‘地府魔影’版本,地府就直接是出動北域潛伏多年的人手,不惜耗空萬年所攢下的家底,只為暗殺北域諸多丹師、陣師、器師。
這些精通修真百藝的修士,自身實力不顯,在單對單斗法中疲軟無比。
可一旦到了這大型戰斗時,所能發揮出的作用又是旁人所無法比擬的,自然也就成了地府最好下手的目標。
跨兩境派出修士,自己的價值難道在魔族那邊,已經到達如此地步了嗎?
陸青山心中存疑。
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的。
畢竟道種不凝,修士的未來就不好說。
所以在地府那邊,煉虛以下的修士,擊殺序列都是不高的。
怎么偏偏他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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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我身上,還有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但對地府而言極為看重的價值存在。
陸青山腦海里突然是閃過這個念頭。
“多謝提醒,我會多注意的。”想得再多,終究也只是無根據的猜測,陸青山回過神來,對靈月感謝道。
“既然血煞已散,所以你短時間內應該是安全的,可時間一久就不好說了。”靈月愁心道。
陸青山沉默不言。
其實,若是真的能時間一久,他反倒是不怕了。
怕就怕的是,不給他足夠多的時間。
“陸公子…”林瑤抿了抿嘴,有些擔心,“需要我幫你看看掌紋嗎?”
“我修行天機靈術時間還短,目前只能通過掌紋卦算大致吉兇。”林瑤羞赧道。
雖然只是大致吉兇,但也算是探測天機范疇的秘術了。
天機靈術果然不凡,僅僅是初修行,就有如此能力了。
只可惜,此術耗的是命。
“我不相信掌紋能代表什么。”陸青山搖了搖頭,拒絕道。
他雖然很感謝林瑤愿意為他耗命,可也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便讓林瑤為他犧牲自己壽元。
陸青山對著林瑤伸出手掌,將五指緊握成一個拳頭,輕笑道:“我只相信這個。”
林瑤怔了怔,看著陸青山平靜萬分的神情,沒有再堅持。
林瑤與靈月如今都是頗受師門看重,更是負責四榜定名的重任,是不能離宗太久的。
與陸青山該敘舊的敘舊,該交待的交待完之后,兩人便是依依不舍的告辭回宗了。
見二人離去,陸青山同樣是離開酒樓,在門口環顧四望了一圈,往不遠處的一幢茶館而去。
夏道韞還在等著他呢。
陸青山進了一間靜室。
室內一張桌案,上邊擺著一只小茶爐,墻上掛著黑底白字的“茶”字旗。
夏道韞曲坐于桌案前,看見陸青山到了,伸手示意,頷首道:“坐。”
陸青山也沒客氣,與夏道韞對面而坐。
西鼠大王不知何時,已經從陸青山的靈獸袋中鉆了出來。
他這回離宗,把西鼠大王帶上了。
西鼠大王心思活絡:陸青山的師尊,那可是個比陸青山還粗的大腿,但凡有刷臉的機會,都不能錯過!
指不定夏道韞一開心,就又給鼠爺漏一枚丹藥了。
西鼠大王美滋滋地想著。
所以它在發現陸青山在與夏道韞談話,便是樂呵樂呵地冒了出來。
夏道韞端起身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而后開口:“洛棠侯的九成家業,多是些商鋪,藥園的產業,你是擺出劍宗的名義,才得以與洛棠侯作賭。
但這些東西總歸是你贏下的,歸屬于你的份額肯定是不能少的。”
頓了頓,夏道韞接著道:“如今你有兩種選擇,一,分成,由劍宗麾下負責經營這些商鋪藥園,你坐收分成就可。”
“一成,”夏道韞伸出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陸青山面前晃了晃,“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可坐享其成這些商鋪藥園,每年利潤的一成分紅,永久有效,你以后若是有后代或者徒弟,同樣是可以傳承給他們。”
“二,將這些產業交給劍宗估值,劍宗將以估值的五成,折算成靈石給你,就當是劍宗從你手上買下這些產業。”
“你自己看看,更喜歡哪種方案?”
“第二種吧,直接換算成靈石給我就行了。”陸青山沒有多做思考,干脆道。
兩個選擇,一個是長期,一個是短期。
論價值,肯定是第一種選擇更合適。
時間一長,吃分紅的收益必然是遠超一次性買斷,而且越久越劃算。
而對修士而言,活個千把歲絕對是輕輕松松、
但是,這對陸青山沒有意義。
對他來說,時間恰恰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好。”夏道韞也沒有多說什么,微微點頭。
陸青山輕飄飄岔開話題,正色問道:“師尊,我想修習一門元神攻擊手段,不知您可有建議?”
夏道韞瞟了陸青山一眼,也不意外。
就如體修擅防,不但肉身堅韌,元神同樣是千錘百煉。
劍修擅攻,自然也不該局限于物理層面,元神攻擊手段也是缺不得。
在夏道韞看來,陸青山早就該是學一門元神攻擊法術了。
至于為什么不主動教?
那是因為在她看來,各劍修有各自適合的路,各自適合的斗戰體系,各自的修行節奏。
就比如他們劍宗七大峰主,有人就是專修內劍,有人是專修外劍,也有向她這般內外兼修的,差異極大,不能一言概之。
旁人指點,只會是擾亂該劍修的劍術體系。
所以她自始至終,傳授陸青山的都多是理解層面上的技巧,而不是指指點點,讓陸青山該學這個,該學那個。
“你如今的元神到達何境界了?”夏道韞開口問道。
“初入御境。”陸青山實話實說,一道神念放出,有虛火浮現。
“御境?不過元嬰后期,元神竟然是能到這等境界......”夏道韞看了眼陸青山放出的神念,眉毛微挑,詫異道。
陸青山露出些許矜持的笑容。
若是換作別人表示驚詫,他是沒太大感覺的。
但夏道韞是誰?
那可是前世人氣最高的劍修,高高在上的人物。
能讓這樣的人稍稍一驚,即使是他,心里也是有些許暗爽。
“即使是我,也是到了元嬰中期,元神境界才突破御境的。”夏道韞秋泓一般的眸子中露出欣賞的神情,輕聲喃喃道。
陸青山:“......”
師尊,你這樣子說話,在前世是會上熱搜的。
“既然已經到達御境,那這門法訣,你也算是達到入門條件,可以開始修行了。”夏道韞輕輕抬手,一枚玉簡出現在案桌之上。
她伸手一推,將玉簡推到陸青山這邊。
夏道韞繼續說道:“這是我修行的一門元神攻擊法術,《心劍》。
你的劍術體系,殺傷力極強,一般情況下,沒有什么是一劍破不了的。
此術以元神為劍,專斬元神,可進一步提升你的輸出能力。
日后,你若是遇到無法解決的對手,以心劍斬元神,也可為你拉扯出一些時間,然后......”
“然后反殺!”西鼠大王興奮地接話道。
“然后趕緊逃命。”夏道韞瞥了眼西鼠大王,繼續風輕云淡道。
陸青山接過玉簡,神識一抹,玉簡中的法訣奧秘便是盡數在腦海中浮現。
“一斷煩惱,二斷貪嗔,三斷,是吾之劍。”
《心劍》以元神為爐,神識為火,淬煉出一柄心劍。
心劍如虛如幻,不斬肉身,甚至連雜草都無法斬動,卻是專攻元神,修行至高境,陰神陽神未嘗不能斬之。
“這是我早年修行的元神攻擊法術,威力不錯,”夏道韞介紹道:“還是相當好用的。”
夏道韞都說好用的法術,能差到哪去?
“多謝師尊。”陸青山真誠道謝。
“不用多禮,”夏道韞頓了頓,又道:“近來若是不忙著修行的話,幫我做一件事。”
陸青山一怔。
師尊竟然還會有事拜托于我?
“愿為師尊效勞。”陸青山一口答應。
夏道韞如何對他,他心中有數,自然是感念夏道韞的好的。
再說,徒兒為師尊效勞,本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中天域蠻荒地帶,有一蠻族,名為有熊,是蠻荒土生土長的蠻族。”
蠻族,算是人族的分支,但其的體內具有一些微薄的巨人血脈,力大無窮,形態也與人族有些許差異,故與人族涇渭分明,以部落形式聚居占據了一片遼闊的蠻荒地帶。
“有熊族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求助于大夏,麻煩不大,派幾個煉虛修士應當就能解決…”夏道韞將詳細情況與陸青山道來。
“但若是能借此控制住有熊族,就等于在蠻族地域埋下一個眼線,總歸是有些好處的。”
“這個任務說難不難,說到底也只是元嬰煉虛層面的爭斗,以你的實力,應當足以鎮住場子。
說簡單吧也不簡單,因為不僅僅需要斗戰能力,還需要一定的手段,而且不宜暴露身份,”
夏道韞意有所指地看了陸青山一眼,“而且,那蠻荒地帶,由于強烈排斥外來人族,故是眾多勢力的視野盲區,你正好也可以借此事消失一段時間。”
“沒問題。”陸青山一口應道。
的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己若是一直這堂而皇之站在正面,終究是會疲于防范。
先借此消失一段時間也好。
等等......
陸青山眉頭一挑,狐疑地看向夏道韞。
怎么總感覺,師尊好像是偷聽了自己剛剛與林瑤、靈月二人的談話?
一眼看去,夏道韞神色如常。
應當是我想多了。
八境大修士,偷聽小輩們談話?
這么丟分的事,師尊這種人物,做不出來的。
陸青山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