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荙點頭。
他其實還想去見見黑狗兒。
誰能想到,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里,黑狗兒從一個小可憐,搖身一變成了風盛布莊東家,開了三間鋪子。
那鋪子生意如今好的很。
布莊生意自不必說,零嘴鋪子生意也很好,咸菜、醬料、米糧鋪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不說一日賺多少銀子,反正瞧著,讓人眼紅是真。
郁荙去見黑狗兒,是想著南風遲早要離開山河鎮,黑狗兒認了南風做姐姐,也會跟著離開。那么這三間鋪子是否需要人照看打點?郁荙就想著走個捷徑,給黑狗兒打理這三間鋪子,把一家子從郁家村這個爛泥塘里拔扯出來。
他一輩子窩窩囊囊沒關系,可他不想兒孫也窩窩囊囊沒有出息,三五代…
那加起來就是數百年,數百年后又是怎么個光景?做奴隸數百年,奴性早就刻在了靈魂里。
“我跟你說話,你聽進去沒有?”里正沉喝。
郁荙連忙應聲,“聽見了!”
“嗯!”里正淡淡說了一聲,修建宅院的事情還在繼續,只不過多數都在收尾了。
那些宅院,一個個錯落別致,不算特別大,加起來也才四間屋子,一個廚房,不過前后院都還蠻大,每一個院子里都有一口水井,就是那些石板路,修建的也很寬大,是馬車能夠進出那種。
數百個小院子,是郁家村從未見過的樣子。
里正再沒見識,也知道這院子不是席西洲要住。
倒是邊上那個建在鬼宅上的屋子,稍微大些不說,修建的格外細致,都整理收拾干凈,家具什么都擺好,只不過還未迎來它的主人。
青磚瓦房,讓來干活的人羨慕得緊,做夢都想自己也能擁有一個這樣的院子。
“呼!”里正呼出一口氣,邁步出了家門。
雖說暖陽照耀了一天,但傍晚時分,還是冷的。
劉氏逃出郁家,心里是慌的,走在路上都縮著脖子,倒是有干活回家的人,駕駛著牛車,以為她是在郁家村那邊干活,捎帶了她一程。
到山河鎮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她偷偷摸摸到了郁成安買下的宅子。
當日被抓走的急,門都沒鎖。
等進了屋子,發現東西都被搬光了,除了一個屋架子,什么都沒有。
就連鍋碗瓢盆都被搬了個精光。
劉氏坐在屋檐下,一時間不知道身無分文的自己該去什么地方?就她這個年紀,除了做回老本行,又能做什么去?
她有些后悔從郁家逃跑出來,留在郁家,好歹還有口飯吃,如今再回去,郁家若是不收留她,轉手把她一賣…
劉氏餓的很,前胸貼后背,出了宅子,往勾欄院那邊走去。
在花街門口徘徊著,但她這個模樣,壓根就沒人看得上,就是窮鬼,也想找個年輕嬌嫩的妓子,而不是一個老婆子。
最終劉氏還是鼓起勇氣進了妓館,但很快就被打了出來。
妓館老鴇叉腰破口大罵,“老不死的爛貨,就這德行還敢出來丟人,我呸,給老娘狠狠打,別打死就成!”
劉氏被打的奄奄一息,真應了老鴇那句別打死就行。
被打了一頓,還被拉著丟到了巷子角落。
她疼的很,又動彈不得,真應了那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幾個乞丐走過巷子,見到奄奄一息的劉氏,相互看了一眼。
然后便抬著劉氏出了巷子,往他們乞丐窩走去。再不濟,這劉氏也是個女人,過過癮也是好的…
臘月十五的夜對某些人來說,溫暖如春,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冷入骨髓。
劉氏被折磨到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她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為什么這一生凄苦悲慘,她只是想過好日子而已,有什么錯呢?為什么上天一點點機會都不給她?
再多抱怨,在她噎氣的時候,都化為虛無,被幾個乞丐抬著丟到亂葬崗時,徹底湮滅于世。
無人記得,無人知曉。
一生虛度。
而在她離開郁成安的宅子后,有一道黑影悄悄進了屋子,又很快出來離開。
腳步很急,帶著一些踉蹌慌亂,看那身影有些高大,應該是個男人。
在他身后,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跟著,不遠不近、不疾不徐,讓前頭的人根本察覺不了。
臘月十六清晨 天才蒙蒙亮,南風就醒了,感覺自己被人抱住,她眨了眨眼,扭頭去看頭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
眼睫毛很長,像兩排小扇子,鼻子很挺,薄唇微微張著,露出一點點粉嫩的舌尖,皮膚好的沒話說。
她見他眼瞼輕顫,頓時知道這人醒了,卻在裝睡,玩心頓起,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看著他粉白的臉漸漸通紅,然后睜開眼睛,委屈的看著她,“南風…”
聲音嘶啞,仿佛被疼愛到極致的樣子。
小模樣勾人的緊。
尤其是對于一個枯了三十多年想找個小奶狗,結果身邊都是野狼的大齡剩女來說,簡直要命。
南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
收回手心里罵罵咧咧下了床,剛穿了鞋子,就被席西洲給拉回了床上。
“唔唔…”
好一會后,南風才獲得自由,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
面色緋紅,扭頭看了席西洲一眼,見他一副意亂情迷的樣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得意洋洋笑著喊了一聲,“打水進來!”
巧秀、甘草早聽到響動就在門口侯著,得了南風吩咐打水進屋子。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頭不敢抬,大氣不敢出,更不敢亂看。
就怕瞧見了不該看見的。
畢竟昨晚,兩人睡一個床上,年輕氣盛、干柴烈火…
南風看著兩人紅著臉的樣子,笑的不行。
“你們緊張什么?”南風打趣道。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很。
起身去洗臉漱口,想著昨晚被席西洲抱著,熱乎乎的好像出汗了,有些不舒服,扭頭對巧秀說道,“你去讓人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巧秀應聲,還特意看了南風一眼。
她有些佩服自家姑娘。
精神真好,力氣也真好。
一般姑娘家,與男子恩愛后,都虛弱的很,要休息好半天才能恢復過來。
她家姑娘倒是生龍活虎,一點不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