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靜靜看著,很想告訴她,并不是她搶奪了她的身體,她來的時候,她已經斷氣,是她活不下去,自己放棄了。如今卻因為席西洲的好,因為找到了家人,想反悔…
“呵!”南風冷笑,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一個魂魄都知道席西洲的好,她南風會不知道?
漸漸的,那么魂魄痛苦的叫著,扭曲著。
又哭又鬧又哀求,求南風饒了她,她只是想回家,想被人疼護。她已經被虐待磋磨十幾年,茍延殘喘就是想找到親爹娘而已…
“呼!”南風忽地睜開眼睛。
眼前有微弱的亮光,她被人緊緊抱在懷中,熱乎乎的舒服極了。
梳洗的冷竹香沁人心脾,她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
扭頭過去,就看見了席西洲黑沉沉幽深的眼睛,在黑夜之中,有點點亮光,啞著嗓子輕喚一聲,“席大哥!”
“醒了?餓不餓?渴不渴?”席西洲溫聲,抬手勾著南風臉頰邊的頭發,順到她耳朵后。
南風笑。
因為那個夢,本來有些疼、郁悶的心口忽然間就釋然了。
說她狠辣也罷,無情也罷,霸道、囂張、惡毒都無所謂了。
她想要的,絕對不會拱手相讓。
“席大哥,我能看見了!”南風笑著低聲。
沖席西洲眨了眨眼睛。
“嗯,真好!”席西洲亦是笑出聲,溫潤如玉,如泉水叮咚,沁人心脾。
南風愣了片刻,才委屈輕聲,“我餓了!”
席西洲伸手,極其自然捏了捏南風鼻子,“那就起來,讓巧秀、韓嬤嬤給你做吃的,梳洗的時候想想要吃什么?”
“好!”南風乖巧點頭。
席西洲瞧著,心口又軟又暖。
抽出手臂的時候,扯動傷口,疼得他冷汗直流,卻是一聲不吭,起身去喊巧秀進屋子伺候。
巧秀很快進屋子,拿了夜明珠出來,讓屋子亮了許多,見南風眼睛已經消腫,驚喜道,“姑娘眼睛好了?”
“好了!”南風淡聲。
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席西洲。
沒看出來他臉色慘白,就是覺得他好似有些疲憊。
讓巧秀打水給她梳洗,吩咐韓嬤嬤做些滋補的膳食,梳頭發的時候,南風發現了脖子上的符紙,瞬間就想到了那個算命先生。
這么厲害的么?
她想到在郁家村時,為黑狗兒爺奶超度的道士,尋思著她應該找個時間,單獨見一見這個算命先生。
飯菜很快上來,竟有一道補血氣的湯。
南風覺得自己壓根不需要補血氣。
而席西洲…
她抬眸去看席西洲,卻見他面色平和,除了輕微的疲倦,并無不妥。
也就沒有多想。
一頓飯,兩個人都吃的很飽。
南風連著昏睡了兩天,這會子精神抖擻,便拉著席西洲說逍遙鎮的事情來。
“要不要出去玩玩?逍遙鎮的夜晚,比起白天來,更有趣些!”
南風本想去。
但見席西洲面露疲憊,搖搖頭道,“不去!”
“還是去吧,明日一早咱們就要進神醫谷,出來得好幾日后,到時候勇毅侯便到了逍遙鎮,你再想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席西洲溫聲勸道。
哄南風出去玩,自有他的私心。
他并不擔心南風被勇毅侯哄回京城去。
她回了京城,他便放棄科舉,跟著回京,恢復皇子身份,照樣能夠娶她。
只是,有些事情會復雜。不過既為人,哪有一帆風順的人生。
可盡管如此,他也要攬權奪勢、坐穩江山,成為他心愛姑娘的靠山,無論她做了什么,他都能只手遮天,護她周全。
“席大哥…”南風認真的看著席西洲,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我,我…”
素來冷靜自持的南風,有瞬間的緊張。
想要說她不是郁南風,也不是洛愛。
她只是南風。
但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口。
道術雖厲害,可天道輪回,誰也左右不了。就算能左右一時,卻不能禁錮一世。
“我不會跟勇毅侯回去,我想到處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可是答應我了,要帶我走遍浩瀚五湖四海,去看巍峨山川,延綿河流!”南風說著,眉頭微蹙,“莫非席大哥想食言?”
“不是!”席西洲輕笑出聲。
反手握住南風的手,“席大哥永遠不會對南風食言!”
南風笑著。
微微低下頭。
心口忽然有些疼。
第一次,她有些怕,怕自己活不長久。
怕最終辜負了席西洲。
再抬眸,她依舊笑著,“那咱們出去轉轉吧!”
趁活著的時候,多相處、多陪伴。
至于睡覺休息…
活著何必久睡,死后自會長眠。
席西洲要出門,荀寶很不解,好幾次想勸說,在席西洲淡淡的眼神下,沒敢開口。
席西洲在逍遙鎮的宅子就在大街后,占地面積極大,出大門,穿過寬大的巷子,就是繁華的大街。
這里雖有衙門,卻因為江湖人士聚集,衙門也就成了擺設,也不存在宵禁。
在這里殺人放火,衙門是不管的,有本事你活,無本事你死,死后若無人為你收尸,亂葬崗將是你最終歸處。
這里什么人都有,誰也不知道那穿著破爛的乞丐,曾經是風光無限的大俠、權貴、富豪。
大街上行人、馬車很多,街道兩邊店鋪生意紅火,進進出出的人,笑聲、吆喝聲交雜,自成一股旋律,這是一個不夜城。
南風、席西洲都披著披風,披風下兩人的手偷偷牽著。
一開始南風主動的時候,席西洲還震愣了片刻,隨即欣喜若狂,緊緊握住。
“好熱鬧!”南風輕聲。
巧秀、荀寶跟在后面,巧秀也是目不暇接,她還從未走過夜市。那些攤子上的東西好精致漂亮,可惜沒有銀子買。
“喜歡什么就買什么!”席西洲溫聲,往南風身邊靠了些,不著痕跡將他護住。
邊上有數十人偽裝了隨行保護。
南風從一開始就發現了那些個人,不過并未揭穿,也沒有多問。
“不想買,咱們去賭坊吧!”
她想贏些銀子。
就算最后她死了,也為席西洲留些銀子,讓他稱帝的路不那么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