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皇子口不擇言吼完就跑。
淑妃想抓住他都來不及。
追到大殿門口被人攔住。
她出不去這個大殿,元承帝不允許她出去。
吃、穿是比冷宮好,也有了一個兒子,可每日提心吊膽,就怕哪日再次被丟回冷宮,這種滋味很是不好受。尤其是這大殿里的人,沒一個會聽候她差遣,每一個看她的眼神,沒有敬重,不像是看主子,倒像在看一條陰溝里的臭蟲。
他們不怕她、不敬她,甚至無視她。
皇帝更是對她視而不見。
什么母憑子貴,全是一場笑話。
而她打兒子巴掌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元承帝那兒。
“呵…”淑妃忽地笑了起來。
有些悲涼,還有些凄苦。
卻無一人同情她。
尤其是這些人曾經都在冷宮里伺候過,太知道她當年是如何對待昭王。
那簡直就不配稱之為母親。
說她是禽獸都侮辱了禽獸二字。
十八皇子跑出大殿,一直哭一直哭。
他其實并不蠢,只不過當時真的嚇到了,才在第一時間躲了起來。
被拽出養心殿的時候,他才明白父皇是在試探他,看看他會不會奮不顧身相護,是不是會像他那個短命鬼哥哥一樣以身擋劍。
可他躲了。
父皇也就看明白了。
但,躲開不對嗎?他才八歲,才八歲啊…
一個人站在池子邊,哭的有幾分傷心絕望。
他后悔極了,后悔為什么要膽小,后悔當時為什么要閃躲。
從此以后,他再也不是被父皇疼愛的十八皇子,而是人人可欺的十八皇子了。
他想著不若死了算了,可真跳下去,他又沒這個膽子。
等他從水光反射中看到那雙伸來的手,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就被推到了池子里。
他使勁撲騰,使勁撲騰,想要求救,可嘴一張開,就被嗆的呼吸不了,渾身越來越沒有力氣。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這池子里了。
“皇子殿下!”
有人喊了一聲,然后跳下了水,拼命朝他游來,抓住了他,將他拉出水面,拽住他上了岸。
他兩眼有些虛浮,只是看著那個濕漉漉的腦袋,看著她壓自己肚子,滿臉焦急。
“殿下?”
聲音好輕好柔,慢慢的關心和擔憂,真切又溫暖。
和那些宮婢完全不一樣。
與母妃的虛情假意也不同。
“你,你是誰?”十八皇子輕聲問。
劫后逢生,他想抓住這抹溫暖,想把這個人抓在手心里。
“奴婢綿柔,殿下您還好嗎?”綿柔輕聲問。
“…”十八皇子默默不出聲。
其實他心里害怕極了。
先前以為自己會被溺死,如今被救上來,確定能活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綿柔等到同伴喊了人來,看著十八皇子被抬走,站在原地沉默片刻,便跟了上去。
淑妃得知十八皇子落水,嚇的花容失色,懊悔自己打了他一巴掌。見他面色慘白躺在床上,御醫把脈后雖無性命之憂,仔細修養便行,但還是怕的很。
在昭王府待了一個多時辰的元承帝回到皇宮,得知十八皇子落水昏迷不醒,讓身邊富強走了一趟。
一是訓斥淑妃不堪為母,將十八皇子給了德妃養著,成了德妃的兒子。
二是表彰那個下水救人的宮婢,讓她以后跟著十八皇子。
無子的德妃驚喜交加。
十八皇子雖然年紀大了點,不若奶娃兒那么好養,但也省心省事。在這皇宮之中,有子無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同。
一時間,宮里流言蜚語各種各樣。
不過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勇毅侯府那位小姐有下落了。
勇毅侯府沒了往日的沉寂,喧鬧起來,不少人來打探消息,畢竟若是真尋了回來,可是個香餑餑。
安國公夫婦年紀大了都親自過來詢問。
老兩口見女兒一個勁點頭,又看了宣紙上玉佩、肚兜花樣,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若不是他們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不宜長途跋涉,定是要跟著去的,畢竟那是唯一的嫡親外孫女。
最后讓家里未成親的小七、小八跟著去逍遙鎮,接這個小表妹回家。
勇毅侯府世子爺、二爺官居要職,實在走不開,三爺洛景初已定親,還未成親,衙門那邊他本就是個閑散差事,去不去都無所謂那種,索性直接去告假,跟著父母接妹妹去。
他們心中很自信,只要確定了身份,就能把人接回來。
畢竟回到京城,榮華富貴,山珍海味,悉心呵寵,沒有人會拒絕。
等到出發的時候,五輛馬車,隨行護衛三十人,在天黑之前出了京城…
這是南風、席西洲他們這一次的落腳點。
打算在這邊休息,明日一早在出發前往邀梅山莊。
他們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本想包下一間苛雜,但這個時候回鄉的人比較多,包下客棧很多人便沒地方去住。
便要了兩個上等院子。
秦明涵一行三人住在隔壁。
想到秦明涵,南風就有些頭疼,歪在椅子上,揉著太陽穴。
她就沒見過這么黏糊的人。
“怎么了?頭疼?”席西洲問。
想著讓巧秀過來給她揉揉額頭,偏生巧秀、韓嬤嬤去了廚房。
“是煩啊,隔壁那個…”南風說著,微微一頓。
因為門口又傳來了秦明涵的笑聲,“席公子,南姑娘,你們吃了么?我不知道吃啥,能不能跟你們一塊用晚飯!”
然后人便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個食盒。
“剛剛讓人去買的糕點,據說是臨縣最大糕點鋪子做的,味道好極了,席公子、南姑娘,咱們一塊吃呀!”
秦明涵熱情的很。
南風不適應。
她獨來獨往慣了,從未遇見過這樣子的人。
席西洲本別有所圖,溫和低笑,“多謝秦公子!”
“客氣客氣!”
秦明涵趕緊打開食盒,端出里面的糕點。
一股子香飄出來,有些不耐的南風吸了吸鼻子,朝那糕點看去。
香是真的香,但是這糕點吃多了可不好。
她伸手拿了塊糕點輕輕聞了聞。
然后丟在了盤子里,哼笑出聲,“想不到有人為了賺錢,居然將阿芙蓉摻在糕點里,開眼界了!”
席西洲蹙眉。
秦明涵不解問,“阿芙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