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那種挑了爹娘優點來長。
莊文成、羅氏容貌不俗,集聚爹娘精華而長的莊勛,如今便有幾分儒雅之氣,長大后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羅姐姐,咱們后會有期!”南風難得面露不舍。
羅氏卻是讓人抱了一個竹筒過來,里面插著幾支蘭花花劍,幽幽清香撲鼻。
“都說琴贈知己,花贈美人,南妹妹,姐姐等你浴火重生的那天再聚,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羅氏把竹筒遞給南風。
沒有用玉瓶、瓷瓶,是她覺得,瓷玉易碎,不像此刻的南風。還是竹筒最好,傲骨迎風不畏寒,一年四季綠如初。
“多謝羅姐姐!”南風接過,捧著上了馬車。
席西洲也與莊文成告別,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行駛起來。
馬車內香氣繚繞,南風還抱著蘭花,沉默著不知在想什么。
“一會要去廟會嗎?”席西洲問。
南風搖搖頭,“不去了,反正我對這廟會也沒什么期待的,咱們直接趕路吧!”
她早就過了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年紀。也沒有心思心情去逛廟會。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離別的苦楚。
淡淡的,不太好受。
“好!”
席西洲吩咐荀寶,直接出城。
莊府門口,羅氏亦是微微嘆息,喚了兒子莊勛,一家子轉身回了莊府。
莊文成去與父母說開春去京城的事情,羅氏也開始整理莊府賬本,以及賬房如今還有多少銀子。
莊老爺得知莊文成去京城,還拖家帶口,有些意外,卻是贊同的。
“去京城也好,那邊與咱們天臺縣到底不同,對你對幾個孩子都好!”
莊夫人卻急的紅了眼。
羅氏一旦跟著去了京城,連帶著就不會再給家里一文錢的銀子。
沒了銀子,這一大家子要怎么過日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好日子過習慣了,誰還愿意去過省吃儉用的苦日子。
她不想答應,可丈夫已經應下,這個大兒子從小養在婆母身邊,跟她也不親厚,根本不會聽她的話。
“能不能不去?或者你一個人去!”莊夫人小聲問。
“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么?”莊老爺低聲呵斥,又對莊文成說道,“你既然決定去京城,可得早早準備起來,幾個孩子加上丫鬟、婆子小廝,如今伺候著的,若是愿意跟你們去京城,都帶去吧!”
“是,父親!”
莊夫人氣得肝疼。
丈夫不管家,不知道這個家里花銷多大,羅氏一旦帶著孩子們去了京城,再不會給家里銀子。
丈夫這里說不通,莊夫人索性去跟莊文成說,“文成啊,不若你帶著羅氏去京城,幾個孩子留在家中,母親照看著!”
莊文成聞言,抬眸去看自己的母親。
他很確定,他是她親生孩子,畢竟容貌有五六分相似,但對母親,他很陌生。
不管是幼年的不管不問,還是后來那些年,她更多心思精力,都放在了二弟、三弟身上。唯一為他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娶了允君,所以他感激她,明知道她有別的心思,也從未提及,只當作不知。
可昨夜,他看著妻子衣裳單薄,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語,雖是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他知曉,她累了倦了,甚至起了逃離的心思。
那瞬間他心亂如麻,慌懼萬分。
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溫情,真要為了這個家,舍棄嗎?
不,他舍不得。幾乎不用思考,他就有了答案和選擇。他自私的選擇了自己的小家,他想守住那得來不易的溫情。
“母親!”莊文成輕輕開口。
不帶多少感情,就是單純的兩個字而已。
“勛兒幾個去京城,可以尋到更好的夫子,小的三個離不開她們娘。對于生活庶務,我一竅不通,還得有人打點!”
“那你可以納妾,雖是姨娘,照顧你生活起居也是可以的嘛!”莊夫人急忙道。
莊文成聞言,面色聚變,咻地站起身,沉聲道,“母親,我從未想過納妾,而且羅氏為我生了六個孩子,操持莊家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去京城是科舉,不是去風花雪月。納個妾算什么意思?”
心噗噗跳的厲害。
他想到那年,表妹來家里,母親說要讓表妹給他為妾,羅氏看他的眼神。
凄涼、失望、落寞,曾經的光亮一點點消失,欲哭不哭,淚水含在眼眶里,輕聲跟他說,“你若是想納妾,我不阻攔,但往后我再不會像之前那樣子待你了!”聲音雖輕,可他痛到心尖尖都痙攣,渾身顫抖難抑。
他慌亂的抱著渾身冰冷的她,一個勁的保證不會納妾,這一生都不會納妾。費了多少心思,才讓允君重展笑顏,心里沒有隔閡。
如今又提這一茬。
莊文成看著莊夫人的眼神里,漸漸溢出了恨意來。
幼年不管不顧,如今對他的生活卻指手畫腳。
莊夫人被莊文成眸中恨意驚的心咯噔了一下。
張嘴想說點什么。
莊文成已經先一步開口,“母親,我一會便讓羅氏把府里對牌、賬本送來,畢竟開春要去京城,需要收拾整理的東西很多,事情也很多,她怕是沒辦法置辦年貨這些了!”
朝氣到臉色發青的莊夫人行禮,又朝一邊由始至終沒有說話的莊老爺行禮,“父親、母親,兒子告退!”
轉身出了屋子。
寒風吹來,莊文成才微微紅了眼眶。
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
這莊家又有誰真真正正在意他呢?而那個在意他的人,卻為了他受盡委屈。
想到羅氏,莊文成急切的想要見到她,便是什么都不說,看著她便好。
屋子里,莊夫人忽地哭了出聲,“我什么都沒做,你看看他這話說的,仿若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專門欺負他那寶貝媳婦,我怎么就這么命苦!”
莊老爺看著莊夫人嚶嚶哭泣,一把年紀,還學小姑娘哭哭啼啼,心中厭煩,低喝一聲,“既知道他寶貝羅氏,你還讓他納妾?我看你腦子是被漿糊粘住了。怎么,你娘家又有侄女十六七,到了適婚年紀嫁不出去?非得到莊家來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