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西洲、南風起身離開,蕪娘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最后只能憤恨的留下來,默默的收拾茶具。
心里是恨上南風了。
一個丑陋不堪的人,也敢霸占著主子,還一副理直氣壯樣子,真真讓她恨的咬牙切齒。還不敢表現出絲毫,蕪娘越想越是氣恨。
席西洲、南風過來的時候,鹿已經殺好,歸來叔正在洗刀,見到兩人連忙起身,“姑娘,席公子!”
“嗯!”席西洲淡淡頷首。
南風笑著問道,“歸來叔,這鹿大不大?”
“大的,至少五十來斤!”歸來叔認真答道。
沒敢去看南風,也沒敢盯著席西洲看。
他押鏢跑了許多地方,還從未見過像席西洲這般內斂,表面卻溫和到極致的公子。
南風朝廚房看去,韓嬤嬤手腳利索的很,就是香料也準備的很齊全,南風也就不進去指手畫腳,讓韓嬤嬤、巧秀自由發揮。
“席大哥,我們去外面轉轉吧!”
“好!”
兩人出了廚房,便到了后門,看著那幾顆橘子樹,上面橘子黃燦燦,有些被雪覆蓋住。
白雪、綠葉、黃橘,南風忽然饞了。
但她還未開口,席西洲已經伸手摘了一個看起來特別好的,用手剝開遞到她面前,“嘗嘗看好吃么?若是好吃,一會離開時問掌柜買一些,你路上吃!”
南風接過,掰了一瓤放到嘴里,一嚼酸的她差點叫出聲,眉頭緊蹙。
也是定力好,忍住沒有吐出來。
而且還沖席西洲笑了笑,掰了一瓤遞給到他嘴邊,“席大哥,你也吃,很甜的!”
“嗯!”
席西洲應了一聲張嘴。
一嚼就酸的不行。
不過他定力更好,嚼了幾下,面不改色吞進肚中。
南風已經張嘴把橘子給吐地上,張著嘴巴,小臉皺的眼睛都給瞇了起來。
嘔了幾聲,想把口中的酸都吐出來。
席西洲就站在一邊,溫柔含笑的看著南風那一系列小動作,清潤的眸中都是包容。
就像明知道那橘子是酸的,依舊會張嘴面不改色吃下。
嘴里是酸,但心里是甜。
南風感覺酸勁過去了,才站直身子,把手里的橘子拋了出去,轉身問席西洲,“席大哥,橘子好吃么?”
“嗯,味道不錯,就是有點酸!”
南風問的認真,席西洲也回的認真,一本正經沒有絲毫敷衍。
南風看著他,好一會才笑了出聲,指使著他道,“席大哥,再摘一個,一會給荀寶吃!”
席西洲有些訝異。
幾分調皮,幾分壞、幾分天真浪漫的南風,前世他并未見過。
他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才情卓著、名震天下,冷艷高貴、不茍言笑,宛若天底下最名貴的牡丹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前塵往事,在腦海一閃而過,又漸漸沉淀在心頭。
伸手又摘了一個看著挺大的橘子,因為上面還有些濕潤,也冰冷,他拿著沒有給南風。
南風看著席西洲手里的橘子,心那么瞬間,好似明白了點什么。
但她沒有去問,也沒有點破,轉移了話題,“席大哥,韓嬤嬤把鹿肉煮好還要一會,外面怪冷的,咱們下棋去吧!”
“好!”
兩人一同回了馬車,坐在馬車口換了干凈的棉鞋,南風蹲著往炭盆里加炭。席西洲把橘子往邊上放好,先在一個小水盆里洗手,拿布巾擦干,再坐在榻上仔細抹著香膏子。
仿佛那不是他的手,而是稀世珍寶,需要細心呵護。
那認真的樣子看的南風一愣一愣,不得不感慨,席西洲活的精致,也活的風雅。
南風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她的不是手,是爪子。
可是這爪子也得好生呵護,不然永遠成不了手,只能是爪子。
洗手、擦干、抹香膏子,一氣呵成。
坐在軟榻上,席西洲已經擺好了棋子。
南風捏了白子落下,忍不住問了句,“席大哥,你平時每日都這么生活嗎?”
“什么?”席西洲挑眉。
有些不解南風所指為何。
“比如保護你的手,我看你的手,可是比很多閨閣女子還保護的還好!”
又嫩又滑,摸一下讓人愛不釋手。
這句,南風沒好意思說出口。
席西洲落下棋子,輕聲道,“都說女為悅己者容,男子亦然!”
“穿衣打扮雖不若女子那么繁華,但也有自己的風格,很多時候同窗好友相聚,隔的很遠,便可通過熏香、衣色、行走步伐猜測是誰來了!”
這些是男子們閑暇時一些玩鬧趣事,也不是什么私密不可告知于眾,席西洲才說與南風聽。一來讓氣氛更好,這天能繼續聊下去。二來也是間接告訴南風,他平時都會做些什么,通過一些小事,讓她漸漸了解他。
曾經他也想過,直接告訴她,他重活一世,與前世的她有過三日情緣,但三日之外,他們接觸卻少之又少,都是他像個瘋子一般跟在她身后,希冀著她回眸看一看他。
給他一個眼神,一個笑。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相處。
想要打動她,可能只有編織一個全是謊言的愛情故事,可這個故事終歸只是故事,不是他們的過往,一旦她某天想起了前世,謊言將被戳破,以她的性子,只怕會氣他、怨他,不要他。
那樣的結果他承受不起。
還不若從最初,就以陌生人開始,慢慢相知相許。
他不要情深緣淺,或者緣深情淺,更不要相忘于江湖。他要是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或許將來某天,他會告訴她,他重生的事情,亦或者永遠不會跟她說,留著這個秘密,自己一人知曉。
就像他知曉她有秘密,從不去問,不去窺探,甚至愿意為她打掩護,讓她活的更舒心、快樂。就是他前世、今生最想做的事情了。
“席大哥,該你了!”南風輕聲催促。
席西洲回神,掃了一眼棋盤,便發覺南風多落了一子,抬眸看她,見她笑意盈盈,眸中都是得意,也不戳穿,從容的捏了棋子落下。
南風笑著去拿棋子。
席西洲看破不說破,縱容她的樣子,讓她心里染上了歡喜之外別的情緒。
極淺淡,淺淡到她都沒察覺到那是什么,便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