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車馬離開,鄴啟也長舒口氣,他要準備去刑獄司了。
轉頭,看向鄴淙,他眉眼含笑,真有個當哥哥的樣子。
“弟,母親擔憂你的終身大事。不過,我看你是有自己的打算。真有打算啊,就盡快,你趕在哥前頭,哥也不生氣。”話落,又抬手拍了拍鄴淙的手臂。
鄴淙看他,一笑,瞧著就是個孩子樣兒。
“我就在這兒,又不走。對我有意者,該來就來了。”他說,不免從那純澈中透出幾分傲嬌來。
鄴啟笑出聲,果然是他弟,真是個缺心眼兒的,可沒處說理去。
現如今一看,正是他們鄴家人,錯不了了。
“成,哥就等你好消息了。”話落,鄴啟便離開了。
鄴淙轉身回了府,他就打算等著了。
而且,他是當真有信心,他就要在府里垂鉤,等著魚兒來。
阮泱泱和鄴無淵的隊伍南下,奔湘南。速度倒也不快,畢竟,本就是一路見山見水,為了玩兒而已。
而且,路遇幾座大城,都有自家的產業,那玩樂的場子,不去一趟心都癢癢。
慢慢悠悠,原本二十幾天的路程,非得走上一個多月不可。
終于即將要進入湘南的地界了,這兒的天氣還是熱,熱中有一股難以忽視的潮濕,這就是湘南。
當然了,新年時這里是最舒坦的,沒那么熱,又熱鬧,在這兒啊,那是真真來享福的。
因為熱,車窗也是打開的,隊伍行的速度不快,主要是為了馬車里的人觀看外面的風景。
阮泱泱不騎馬,因為覺著自己這年紀,經不起馬兒顛簸。真騎上馬了,真得叫她歇上兩天才緩的過來。
所以說,人還是得服老,得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年紀,不能一直跟著年輕人瞎折騰。
隊伍慢慢的進入一段山道,這山道千米多長,出了山道,再入目的就是湘南最具特色的各種園子。
那種瓜果飄香,遠山如臥龍,天空高遠,一碧如黛,那可真是當如一張畫卷。
阮泱泱就等著一會兒出了山道看著靜止的畫卷呢,靠在窗邊,臉露出來,迎著輕輕地風,她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
她是端莊的,又是迷媚的,兩種特質都在她身上,隨著歲月的遞增,愈發的迷人。
就在這山上,某一棵大樹的后面,一個青色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
后面的樹上,枝葉茂密間,另有一個絳紫的身影躺在一條枝椏上,那股子自在叫人羨慕。
隊伍從山下的山道間走過,樹后的青色身影的視線也始終在跟隨。
緩緩地,慢慢的,直至這隊伍徹底的從山道間走出去,他才收回了視線。
轉身,他朝著山巔上走去,好似根本沒瞧見那躺在樹上的人。
他走了,躺在樹上的人也下來了。輕輕落地,那真是沒有任何聲音,輕如鴻毛,即是如此了。
“咱倆每年見一次,不管如何也是為了續命大事,你一句話不與老子說,你說你這對招子還留著做什么?不如挖出來算了。我就幫你把這兩只眼珠子鑲在我泱姐姐的馬車上,她到時走到哪兒,你都跟著看著。”魏小墨陰陽怪氣,又覺著自己這主意特別好。
不過,他這陰陽怪氣并沒有得到什么回應,那個已經越過了山巔的人,根本就沒言語一個字。
“我每年都見她一兩回,你說你跟著我去不就妥了?又裝什么矜持。真以為你不出現人家就惦記你了?當然了,我泱姐姐也并非是沒良心,還是詢問過的。”他說完這話,就聽著那已經走過山巔的人停了步子。
魏小墨笑起來,本就是個妖精,這一笑可不更邪性。
慢悠悠的過了山巔,看到了那個停下的人,他嘆了口氣,“何苦呢?算了,告訴你,她問過你身體是不是還好。我倒是想過,若說你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她肯定會來見你的。但是呢,正好趕上她那好大侄兒出現了,談話就此被打斷。你放心,下回再見她,我肯定向她轉告這個噩耗。到時啊,你把自己捯飭的凄慘一些,馬上要咽氣了的那種,沒準兒能博來她一波眼淚。”
“她只有在疼的時候才流淚。”元息淡淡的說了一聲,他那胡說八道糊弄別人倒是還成,糊弄他,想都別想。
魏小墨雙臂環胸,邊往山下走邊怪笑,“有句話說得好,無欲則剛!大師,情深不壽啊!你可千萬別早死,老子還想活過百歲呢。”
元息沒有理會,只是徑直下了山。
山下,正好有做農活的百姓經過。忽然見到從山里出來一位佛光祥和的大師,真真嚇了一跳。
下一刻,立即放下手里的農具朝著大師行禮,口念吉祥。
大師僧衣飄然,亦是回以一禮,踏塵而去。
真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師,瞧著,就是寺廟里的佛爺啊。
得道大乘,祥光普照,被震驚的百姓久久不能回神。
待得清明了,再轉頭去尋找,哪還有高僧的蹤影?恍若一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