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話落,驚訝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一聲接著一聲,回蕩在這條街道上空。
姜瀾臉色變了幾變,而后腰身挺直,負手而立,眼睛盯著老婦,不復剛才的溫潤之色,氣勢逼人,“你說這話,可有憑證?污蔑當朝官員,可禍及九族!”
“九族”兩字入耳,老婦身體顫了一下。
可到了如今,她已然沒有了退路,咬牙,“民婦當然有證據!當初為了讓我們放心,你讓周家人給我們一萬兩銀票。”
姜瀾冷笑,“你這話簡直可笑,那銀票上是寫了我的名字,還是蓋了我的印章,你憑什么說是我給的,周家人又是誰?”
老婦也不相讓,“周家人就是中間傳信之人…”
說到這里,看著指揮使,“大人,您若不信,可傳周家人來作證,他們就住在南城的子祥胡同。”
“不用了。”
一道男聲在圍觀眾人的外面響起。
眾人紛紛回頭,見到一個男人正撥開人群往里面走。
走到指揮使身邊,跪下,“草民姓周,正是這件事的中間人,前幾日姜大少爺找到我,說讓我…”
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
昨日晚間,馮少卿說姜瀾會派人去家中殺他,他還不信。馮少卿便讓他喊了家人出來,躲去隱蔽處,讓他親眼目睹了兩名隨從是如何闖進他家里的。
當時他驚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姜瀾連他們家人也不放過。
圍觀的眾人聽完,又是一陣驚呼。
倒是指揮使面無表情的看向姜瀾,“姜大少爺,你有何話說?”
姜瀾反而鎮定了下來,輕撣了下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塵土,“我無話可說,這幾個人我根本不認識!我嚴重懷疑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是受了某人的唆使,栽贓陷害、公報私仇,借此打壓我們姜家。”
姜瀾說完,拿眼瞧風澈,意思很明顯,這背后慫恿之人就是,他!
風澈嗤笑,“如果我沒記錯,剛才我們來時,姜大公子正命府里人把他們往你府里拖,如果你不認識他們,你為何要這樣做?”
“他們當街污蔑本公子,我當然要好好的詢問一番的,本想著請他們進去,可他們執意不肯,本公子也是沒有辦法了。”
說完,眼神涼淡的看著風澈,“怎么,這樣也犯法?”
“如果這些人只是尋常百姓,自然是不犯法,可他們剛剛揭發了姜大少爺,你便命人那樣做,不得不讓人往多里想。”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
指揮使聽的一陣陣腦袋疼。
他并不想摻和這樣的事,可戰王爺親自去了五城兵馬司報案,說這邊有騷動,讓他領著兵士過來,他這才親自出馬,可沒想到竟然針對的是姜大公子。
拱手,“姜大公子、戰王爺,五城兵馬司只負責京城治安,至于這種人命官司歸京兆衙門,你們隨我走一趟。”
“不去!”
姜瀾直接拒絕。進了京兆府衙,想出來就難了。
如今只憑這么幾個人的說辭,他若是不去,沒人敢上前來拿他。
他這樣不給面子,指揮使的臉色黑了幾分,正要說話,風澈已經淡淡開口,“風安,去京兆衙門報案。”
“是!”
風安應聲而去。
沒過多久,京兆府尹親自領著人過來,看清眼前情形,心里便明白了幾分。
心中暗暗叫苦,這兩人他誰也得罪不得,偏偏又不能不管。
站定,對著風澈拱手,“戰王爺,您這是…?”
“狀告姜家大公子,欲買兇殺人。”
京兆府尹一愣,怎么成了買兇殺人了?挺了挺腰身,“既如此,二位跟我去京兆衙門吧。”
說著,吆喝衙役,“把這些人都帶上!”
衙役應是,上前,把人全部帶走。
京兆府尹落后了一步,“戰王爺、姜大公子,你們二位也請吧。”
風澈沒說話,翻身上馬,跟了上去,姜瀾站著沒動。
“姜大少爺,請吧。”京兆府尹再次說道。
姜瀾官位并不比他高,可姜太傅身份擺在那,京兆府尹給他留了幾分客氣。
姜瀾也知道,這次不去不行了,遂吩咐管家,“備馬!”
馬牽來,姜瀾上去,也跟了上去。
京兆府尹和指揮使壓陣在最后。
圍觀的眾人一看,也跟了上去,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姜府門前便沒有了人。
管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額頭上的冷汗一層層的往外冒,而后忽然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府里跑,跑去主院,驚慌失措的喊,“老爺,不好了。”
姜太傅渾身都疼,叫了兩名丫鬟給她輕揉,沒想到更疼了,氣的將兩名丫鬟喝罵了一頓,正大喘粗氣呢,聽到管家的喊聲,驚的心里猛然一跳,怒問,“怎么了?”
管家已經跑進屋來,“老爺,不好了,大少爺被京京兆衙門的人帶走了!”
“什么?”
姜太傅騰下坐起來,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他又躺了回去。
“老爺!”
姜老夫人驚呼,上前去查看。
姜太傅一把推開她,看著管家,“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快速的把事情說了,姜太傅吩咐,“快扶我起來,我要進宮面圣。”
管家趕緊去備了軟轎,四個小廝小心翼翼的把姜太傅抬去軟轎里,轎夫一路飛奔地來到宮門口。
管家去遞了腰牌,守門的太監飛快的送了進去。
那一日,本想看風澈的笑話,卻被風澈擺了一道,皇上心情這兩日一直不好。
聽聞姜太傅來了,還很納悶,“他不是摔的不能動彈了嗎?怎么會來宮中?”
張公公躬身,“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姜太傅才不顧身體,跑來面圣。”
“你親自去宮門口接他。”
張公公應是,來到宮門口,看姜太傅轎子就在宮門前,走上前,“姜太傅,皇上命我…”
姜太傅急忙忙掀開轎簾,“張公公,麻煩您幫我備頂軟轎,我要面圣。”
看他額頭上裹著紗布,臉上也都是擦傷,張公公驚得不輕,“姜太傅,何事這么重要,讓您頂著一身傷來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