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根娘話落,村長媳婦也顧不上是在夏曦面前,一句話罵了回去,“放你娘的老臭屁,就你家那窮酸樣,會有銀錠子?”
張根娘也不示弱,“我呸!你還有臉說我們家窮酸,好歹我們嫁女兒的時候把聘禮全陪嫁回去了,你們呢?昧下了不說,還慫恿你們家女兒往家里偷東西,真是不知廉恥。”
“好了,都閉嘴!”
村長和張根爹異口同聲。
兩人消停了下來。
夏曦聽明白了,這是村長家的家務事,她不便插手,不過既然趕上了,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都是親戚,有話坐下來慢慢說。”
“說不了。”
張根娘很是硬氣,“我們今天只有一個目的,把銀錠子還給我們,一切都好說,不還的話今天沒完。”
“我沒拿!!!”
魏蓮出聲,她今天也是氣壞了,當初是他們家是沒給陪嫁,可這么多年她在張家做牛做馬,不但伺候張根爹娘,就是連他大嫂家里的活計她也得干,這些年早就補回來了。
張根娘張嘴又要罵,魏蓮挺直了腰板,不再像以前默不吭聲,“這么多年,我一文錢也沒有看到過,家里的銀錢放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更別說什么銀錠子了。”
她這話落,院子里靜了下來。
鄉下人是窮,但一年到頭也是有點收入,大都是家里女人放著,買個急需的東西。
魏蓮成親這么多年,一文錢也沒看到過,這在婆家過的是什么日子。
眾人明白,魏家人心里也明白了。
村長媳婦心疼得的眼淚唰就下來了,“不跟他過了,和離,和離!”
魏財赤紅了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張根,恨不得上前去撕爛他。
“想得美。”
張根娘一聲嚎,“先把銀錠子交出來再說。”
魏錢沉聲,“你們口口聲聲說蓮兒拿了銀錠子,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銀錠子哪里來的?”
“要你管!”
張根娘撅了回來。
魏錢聲音多了幾分厲色,“如果你們說不出銀錠子的來歷,就說是我小妹偷的,那就是污蔑,我可以去報官!”
他讀過書,說出來的話有威信,張根娘聽完,臉色變了一變,“誰說我們是污蔑,這銀錠子是別人給根的。”
“對,別人給的。”
張根這一會兒也恢復過來,頂著滿臉的青腫爬起來坐在地。
魏財嗤笑,“你說謊也不說的高明一點,別人憑什么給你銀錠子?”
“別人給我打聽事,給的好處費。”
張根并不知道霍老板差點死掉的事,直接說了出來。
魏財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打聽事就給你銀錠子,還給好幾個,你做夢了吧?”
“是真的。”
張根把一直藏在身上的銀錠子拿出來,“這也是他們給的,一共給了三個,這個在我身上,其余兩個都被她偷回來了。”
十兩的大銀錠子,在陽光下閃閃發著光,院內眾人差點被閃瞎了眼睛,
“好家伙,真的是銀錠子,還這么大一個。”
“這張根也真是走了狗屎運,給人說個事就能得銀錠子。”
夏曦瞇起眼。
張根又趕快把銀錠子放起來,捂好。唯恐誰搶了他的一般,沖著村長嚷嚷,“快把我那兩個還回來。”
雖然他沒有告訴魏蓮家里有銀錠子,藏的也隱蔽。
可只有魏蓮一直在家,張根一心只想著就是她偷回了娘家。
魏蓮也是紅了眼,“我根本就沒有見過!”
“根,報官,讓官老爺把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全都抓起來。“
張根娘看到了現在魏蓮還不承認,頓時急的喊。
魏錢腦中卻有什么閃過,邁步到張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說別人和你打聽事,打聽的什么事?”
張根眼神閃了閃,“要你管!”
魏錢猛然提高聲音,“說的是作坊的事是不是?”
張根嚇了一跳,屁股往后挪了一下,沒什么底氣的反駁,“不、不是。”
“霍老板出事那一日,我隱約看到你過來了,后來沒見到你,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原來我那日看的沒錯,你確實來了!后來之所以走了,是去給你銀子的人報信是不是?”
夏曦瞇起眼。
張根一直在后退,眼神閃得厲害。
而后又挺起胸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的嚷,“是又怎么樣?我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只是告訴他們拉粉條的人來了。”
眾人炸開了鍋,看張根的眼光都帶了恨意,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
要不是他報信,霍老爺也不至于差點死了,粉條作坊也不會停工了。
看張根還不承認自己有錯,魏錢冷冷看著他,“你可知道,因為你個報信,霍老板被人截下,差點被打死了。”
“報官!”
村長毫不猶豫說。
張根嚇得身體一顫,“不、不可能!”
張家人也嚇得不輕,尤其是張根哥嫂,臉都嚇白了。
要真的報了官,這可是大罪啊,當下什么也顧不上了,轉身往外走,“這事都是張根做下的,與我們無關!”
沒等張根爹娘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跑出去了,頭也不回的,朝著村外跑去。
張根娘,…
暗罵了一聲那兩個不孝的東西,咬咬牙,“報官就報官,你閨女偷了銀錠子,這也是大罪!”
張根則是完全嚇傻了,腦中嗡嗡響,捂在懷中的銀錠子突然變成了冰碴子,冰的他渾身發涼。
“夏娘子,這事您給拿拿主意。”
張根進了縣衙,免不了一頓打的,魏蓮雖然說沒偷,但要是張根咬死了口,挨打也是免不了的。
夏曦明了魏錢的意思。
按照她的手段,絕不會輕饒了張根,可是魏蓮無辜受到牽連,以后免不了在魏家人心里落下疙瘩。
眼光在渾身打顫的張根身上略過,點頭,“那就報官吧,正好我跟縣太爺認識,銀子丟失的事,我會拜托他好好調查。”
張根娘一聽她跟縣太爺認識,嚇壞了,擋身在張根面前,“不能報官,不能報官!”
“不報官也行!”
村長沉著臉色開口,“當著大家伙的面,讓他們和離了。”
今日一鬧,魏蓮要再跟他們回去,說不定會被活活打死。
“不行!”
張根娘一口反對,“要想和離,得把那兩錠銀子還給我們。”
“我再說一次,蓮兒沒有拿回什么銀錠子來,你們若是不同意和離,咱們就縣衙見,我好歹做了這么多年的村長,在大老爺面前還是有兩分面子的。”
張根娘被嚇住,猛的拉了一把張根爹,“你倒是說話呀。”
“說個屁!”
張根爹恨不得一口唾沫噴在她的臉上。他早說了,這事要先弄清楚,免得冤枉了魏蓮,可他們就是不聽,非要過來,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銀錠子沒有追回來,兒媳婦也沒有了。
手一背,“張根,你惹下的禍你自己承擔,你說怎么辦?”
張根嘴唇直哆嗦,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到了這種地步。和離吧,他不愿意,再娶一個媳婦還得花錢,不和離,他就要去坐牢。
“跟她和離!”
張根娘恨意陡起,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不有的是,手里有銀子,再找個黃花大閨女也不是難事。
張根捂緊了懷里的銀錠子,咬牙,“和離就和離,我們家的東西你一根針也不許要!”
他話聲沒落,村長緊跟著開口,“錢兒,寫和離書。”
“爹…”
魏蓮軟軟的喊了一聲,張根不是東西,可她還有兩個孩子,要是和離了,兩個孩子怎么辦?
“這事爹做主了,你回屋去。”
村長態度強硬,魏蓮知道他也是為了自己好,抹著眼淚進了屋。
張根嘴張了張,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家里就有紙筆,魏錢很快把和離書寫好,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張家肯定不放人,魏錢也沒寫,只寫著兩人和離,魏蓮什么也不要。
張根咬牙在和離書上摁上手印,掙扎著站起來,扶著自己娘,一家三口灰溜溜的出了院門。
眾人也跟著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魏家的人和夏曦。
“夏娘子,對不住了。”
村長給夏曦道歉,張根的所作所為,送去吃牢飯也不為過,可他為了魏蓮,厚著臉皮了了這事。
“叔,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客氣了。我今天回來是想告訴您,作坊可以開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來,咱們屋里說。”
看著滿院子的狼藉,夏曦不動聲色的道,“還是去作坊里說吧,我好多天沒過來了,想過去看看。”
“那行,咱們過去,錢兒,你也跟著。”
“哎。”
魏錢應聲。
三人往外走。
魏財想起了什么,在后面嚷,“作坊開工了,新作坊是不是也要開始蓋了?”
村長回頭,很瞪了他一眼。
魏財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了。
村里人并沒有散去,聚攏在村長家不遠處,一看夏曦三人從村長家出來了,頓時都圍過來。
不等他們開口,村長便說道,“去通知大家,今日作坊開工。”
村里人高興的不行,跟著來到作坊。
作坊沒開工的這些日子,魏錢兩口子都會過來打掃。
推開門,到處都是干干凈凈的。
村長想到一個事,“夏娘子,霍老板那邊還愿意過來收粉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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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