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夏曦“雇”了幾輛馬車,來到章家染布坊門口。
看門人認得她了,態度異常的熱情,把人迎了進去,便跑去喊管事的。
管事的小跑著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夫人,您來了。”
“我的布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夫人請隨我來!”
管事的領她去了放布料的地方,讓她看。
夏曦一匹匹仔細地看過,很是滿意,“你們這布確實染的不錯,給我裝車吧,我把剩余的銀子給你們。”
價錢是早就談好了的,管事的吩咐伙計裝車,領著夏曦去了屋內,夏曦把那日的收據拿出來,給了他,又把剩余的銀子補齊,荷包里癟癟的了。
夏曦嘆口氣,“不出來進貨是不知道啊,這銀子花的嗖嗖的,我來事帶了幾萬兩銀票,就這幾日的工夫便花完了。”
管事的聽在了心里,笑著道,“只有進了貨,夫人才能掙到錢,區區幾萬兩不算什么,憑夫人的手段定能掙幾萬兩回來。”
“你說的也是,我啊,肯定會掙回來,我也就是這么一說,行了,我走了,得趕著回去。”
管事的送她出來,二百匹布,裝了六輛大馬車,浩浩蕩蕩的朝著青云縣外走。
直到馬車看不見了,管事的才回了染坊內。
青云縣外,茶樓掌柜的等在那里,看夏曦弄了這么多布回來,腿軟了軟,差點給她跪了,“我的大小姐,你怎么還趕著去給章家送銀子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夏曦也不多做解釋,“我先回去,等過幾日我還會過來。”
掌柜的不放心,“大小姐,要不然還是給老爺說一聲吧。”
雖然花的不是茶樓里的錢,但也是自家的銀子啊,白白給了章家,老爺要是知道了,還不知怎么訓他呢。
夏曦招招手,掌柜的走近了一些,夏曦壓低聲音,“掌柜的,我問你,兩千兩銀子和二十萬兩銀子,哪個多?”
“這還用說,當然是二十萬兩了。”
“那,我要是讓章家損失了二十萬兩呢?”
“啊?!”
掌柜的腦袋轉不過彎了。
夏曦拍了拍他肩膀,“記住,這兩日的事誰也別給說,特別是我爹娘,他們要是知道了,嘿嘿…”
后面話夏曦沒說,掌柜的卻不覺驚了一聲冷汗,想了不想的,做了保證,“大小姐請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告訴老爺和夫人的。”
“這就對了,看好茶樓,等我回來。”
說罷,擺手,幾輛馬車跟在她后面,朝著平陽縣走去。
掌柜的站在原地,好久沒回過神來。
夏曦兩日兩夜沒有消息,張爺急的不行,恨不得騎著馬直接去青云縣找她,可他又怕店里出事,不敢離開。
從早上快餐店開門,到晚上關門以前,他一直在門口站著,朝著路口的方向看。
遠遠看到熟悉的馬車過來,心里一松,習慣性的抬腳就要迎上去,腳抬起,想起了什么,又放下,穩住心神,面無表情的等著馬車過來。
馬車并沒有來這邊,而是去了后院門口,停下。
張爺忍不住了,大步過去,正好夏曦從馬車上下來,對著他道,“張爺,找幾個人過來,把馬車上的布料卸下來。”
馬車遮蓋的嚴嚴實實,看不到里面是什么,聽她說是布料,張爺嘴唇動了動…。
“我一會兒告訴你怎么回事,先把布料卸下來再說。”
自打張爺回來,宋明幾人也跟著過來了,雖然不知道張爺和夏曦之間發生了什么,但張爺是他們的老大,張爺在哪兒,他們自然也跟著去哪兒。
“宋明!”
張爺喊。
聽到喊聲,宋明顛顛的過來,“老大。”
“你們幾個,把布料卸下來,扛到里面去。”
宋明咂舌,“這么多呢。”
六大馬車,這要是全卸完,他們幾個得累癱了。
張爺一個眼神過去,宋明身體立刻挺直了,“我這就喊他們過來。”
夏曦進了院子,喊了尤金過來,讓他找一個空屋,堆放這些布料,“注意防潮。”
染的布料,很怕受潮,掉色,否則就沒法換錢了。
尤金應著,去收拾空屋。
夏曦去了專門接待客人的屋內,自己倒了一杯溫水,仰脖,咕咚咕咚喝下去。
腳步聲傳來,知道是張爺,指了指一邊的凳子坐下,夏曦又倒了一杯水,喝干,把杯子放下,坐在椅子上,把這兩日的事告訴他。
張爺立刻明了了她的意圖,“你想坑章家一把?”
夏曦眼中閃著幽光,“我不但要坑他一把,我要坑的他至此以后,翻不過身來。”
背后使手段誰都會,章家一連給她使了這么多絆子,她不還回去,章家還以為她夏曦是軟柿子呢。
張爺默了默,“你小心一些。”
能做到如今的財勢,章家也不是酒囊飯袋,這種事一不小心,就會被看穿。
“無事。”
夏曦胸有成竹。
“這兩日有人來嗎?”
夏曦岔開話題。
“有,是個少年,前日來的。”
“人在哪兒?”
張爺朝著一個方向抬了一下,“那屋。”
“走,過去看看。”
屋內,紫衣少年半倚在床頭,身后墊著靠枕,一腿屈起,另一條腿搭在上面,晃啊晃的。
“夠悠閑的。”
話聲落,夏曦走進屋內,后面跟著一臉黑色的張爺。
少年不緊不慢的把腿放下,而后坐直身,腳下去,穿好鞋,臉上不見絲毫驚訝之色,慢慢悠悠的答,“還可以。”
夏曦在凳子上坐下,就這么看著他。
少年也回望著她,眼中一片漫不經心之色。
夏曦勾了下嘴角,直接切入正題,“愿意留下來?”
“還在考慮中。”
“理由?”
“廟太小,放不下我這尊大佛。”
夏曦笑,“是嗎?”
少年一本正經的點頭,“是。”
“有句話聽說過沒有?”
“愿聞其詳。”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少年微愣,似乎沒想到夏曦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夫人這是要驗驗我的手藝?”
“你有一句話說錯了,我這快餐店不是小廟。我怕你的手藝撐不起我的門面,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建成的快餐店毀在你手里。”
少年面容閃過一絲不屑,“就憑那三五文錢一碗的吃食?”
夏曦那日讓他過來,他還以為是個什么樣的大酒樓,來了以后才知道不過是個賣鄉下人吃食的小店,只不過幌子大了些。說什么外賣,在他看來,這樣的小店和街上賣小吃的攤子沒有什么不同,要硬說,只能說她起的名字與眾不同了一些。
夏曦站起來,“走吧。”
“去哪兒?”
“樓上。”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跟在兩人后面去了二樓。
沒有客人,二樓空蕩蕩,但一上去,少年便感受到與眾不同都是雅間,且每間雅間的門頭上都有一個清新的名字。
少年一間一間的看過去,最后落在那間位置最好,但卻是最庸俗也是最格格不入的一個名字上“尊貴”,眼光閃了閃。
夏曦推開一個雅間的門進去,里面的桌子又讓少年開了一次眼界,“這是…?”
夏曦啟動機關,小桌面迅速轉動起來。
“這…”
少年驚訝的說不上話來。
夏曦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這二樓一直沒有開放,為的就是等一個和它匹配的廚子過來,所以說,我這并不是小廟,只不過你是不是那個大佛,我還要考量一下。”
“什么時候?”
“明日吧,我幾日沒回家了,今日回去看看。”
她這話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少年竟然看到張爺的臉色黯淡了一下。
還沒等他揉眼睛,再重新看看,張爺已經開了口,聲音和剛才無異,“我差點忘了,兩日前,那邊的人來找過你。”
夏曦猛然轉身嗎,“何事?”
“說是孩子病了,讓你速回去。”
話音未落,夏曦眼睛朝著樓梯走去,“我先回去,晚上我讓馬車過來接琪兒他們。”
恪兒已經哭了兩日,哭的風沁心力交瘁,無暇顧及風澈。
姜婉接連兩日,一早過來,很晚了才回去。
怕她動什么手腳,風安和風忠一直盯著她。
除了坐在床邊,給風澈說著以往的事,姜婉倒是什么也沒干。
夏曦馬車進了山莊,管家跑過來,臉色明顯的憔悴,“夏娘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小少爺他…”
“我知道了。”
夏曦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來,大步去了風沁的院子。
管家小跑著跟著后面。
屋內,恪兒嗓音已經哭啞了,風沁也好不到哪里去,掉著眼淚,啞著聲音哄恪兒。
幾名丫鬟也憔悴不堪,看夏曦大步進來,眼中立刻有了光亮,“夏娘子,你可總算回來了。”
聽到聲音,風沁一喜,抱著孩子往屋門口跑,太急,腳下不穩,踉蹌了一下,夏曦正好推門而入,驚出了一聲冷汗,連忙伸出手扶住她,“夫人。”
風沁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抓住她,“夏曦,快快快,救救恪兒。”
夏曦手搭在恪兒脈搏上,有些快,但應該是哭鬧所致。
“好幾天了,他一直這樣哭鬧,府醫查探不出來。”
夏曦放開手,去查看恪兒的眼睛和舌苔,也無異常。
“把孩子放床上去。”
前世,她曾經聽說過,也是孩子哭鬧不止,怎么查也查不出毛病,后來知道,是因為給孩子穿衣服時,小手指不小心伸去了衣服的線里,卡的不過血,孩子疼,才哭鬧的厲害。
風沁急忙把恪兒放在床上,夏曦上手去脫孩子的衣服,頭低下,一股異味入鼻,夏曦心頭動了動,放輕手,把孩子衣服脫下。
身上干干凈凈,手指,腳趾都在,好好的,沒什么異樣。
可是…
夏曦把衣服放在鼻端聞了了聞,猛然變了臉色,“這衣服誰做的?”
風沁頭沒抬,“婉兒做的。”
“人呢?”
風沁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怎、怎么了?”
“衣服里放了藥。”
風沁唰下白了臉色,不敢相信,“怎、怎么可能?”
夏曦站起來往外走,風沁在后面喊,“她在澈兒房里。”
夏曦風一樣到了清幽院,風安和風忠看到她,眼睛一亮,“夏娘…”
話沒說完,夏曦已經沖到了門邊,一腳把門踹開。
姜婉還是如以往一樣,給風澈說著兩人的過往,“你還記得嗎,我喜歡吃梨子,你跑到樹上去給我摘…”
說到這,門砰的一下被踹開,夏曦快步進來。
姜婉眼神閃了閃,坐著沒動,“是大姐讓我過來…”
“的”子沒出口,夏曦已經到了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殺意外泄,“我警告過你,不許來風澈面前,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姜婉臉色迅速漲紅,雙手費力的擺夏曦的手,“不、不是我想來,是、是大姐讓我來、來的。”
“你還敢說。”
夏曦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拽住門外。
霜梅站在門外,看夏曦踢開門進了屋,知道不好,沒想到她竟然敢直接掐著姜婉的脖子出來,上前阻攔,“你不要太…”
話沒說完,被夏曦一腳踢飛了出去。
“管家,帶人去玉清院。”
管家應了一聲,喊了不少的下人和丫鬟過來。
夏曦掐著姜婉的脖子,直接去了玉清院,進門,便吩咐,“拿下!”
丫鬟和下人們上前,把姜婉的丫鬟全部制住。
姜婉喘不上氣,只翻白眼,
夏曦掐著她直接進屋,一把將她推到在地上,“搜!”
剩余的丫鬟和下人立刻進來,把屋內翻了個底朝天。
姜婉大口的呼吸著,陰鷙的盯著夏曦。
“找到了。”
一個丫鬟喊,把在姜婉衣服夾層里的藥包拿出來,遞到夏曦面前。
夏曦眉目冒火,冷著聲吩咐,“給她喂下去!”
姜婉嚇得后退,“你們敢!”
幾個丫鬟走到她面前,兩個摁住她,一個扒開她的嘴,把藥全部倒進了她的嘴里。
姜婉拼命掙扎,想要吐出來。
夏曦過去,拿起桌上的茶壺,抓住她的嘴,倒了進去。
幾名丫鬟放開手。
“嘔…”
姜婉想把藥吐出來。
夏曦冷聲,“白費力氣了。”
姜婉停止了干嘔,抬頭看她,眼中的恨意遮掩不住,“你個丑女人,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戰王妃,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就憑我從來沒有害風澈的心思。”
“我也沒有!”
姜婉歇斯底里,“我可以為他做一切,包括為他去死,你敢嗎?”
“為他去死?”
夏曦聲音中冷意更重。
“對,去死,不管什么時候,我都可以。”
“是嗎?”
“是!”姜婉應,挑釁的看她,“你敢嗎?”
夏曦冷笑,“我不敢,但我能成全了你的心愿。”
說罷,話鋒一轉,“管家,去買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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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