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走到了這一步，想要收手已然是不成了，當下都是點頭答應著。
康熙爺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揉了揉腦仁，接著揮手道：“退下吧。”
四爺和八爺的背影漸行漸遠，康熙爺重重地嘆息了一句。
“終究…都長大了。”
次日一早，四爺在朝堂上，得到的消息，便是內務府交給了六阿哥，十二阿哥從旁協助。
四爺心說果然，他其實是沒有辦法直接說出將內務府交給老六的，不過讓老六從旁協助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十二到底是根基尚淺，有歷練的機會就不錯，若是直接讓他掌管內務府，怕是還差一些。
皇阿瑪這樣調轉一下，那么就不會存在這樣的問題，最后還是落在了老六的頭上。
朝堂上也是整個震驚了。
這般不就等同于繼續在削弱八阿哥的力量嗎？
本來八阿哥掌管內務府跟雍親王尚且還有一拼之力，如今，倒是有些不夠看的樣子了。
眼瞅著也就是年關了，六爺和十二兩人將內務府接過來，還沒等熟悉呢，就開始慌亂的準備年節的東西，這些東西是萬萬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閃失的，若是搞砸了，他們也就枉費了四哥的一番苦心了，于是兩人整日忙的事不可開交。
年后，好不容易消停一些，康熙爺再一次扔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復立太子礽！
這一下朝堂掀起了軒然大波。
自然，八爺聽到這樣的消息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只是這一世跟上一世出入較大，他也是覺得形式上面有些不對勁兒，偏偏還說不上來。
四爺則是很淡然，他是一直主張著要復立太子的。只是四爺聽到消息的時候，心中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擔憂，不知二哥他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冊封大典，是在年后二月份，正是春暖花開之時，彼時小十三也已經放了出來，唯一缺席的，應該就是直郡王了。
冊封大典上，太子一改往日溫和淺笑的模樣，臉上沒什么表情。
康熙爺說什么，他也不會駁斥，朝臣們說什么，他也只是點頭。
這般模樣，若是旁人做出來，怕是會讓人覺得呆頭呆腦的，只是他這般，倒像是有些意興闌珊。
眾人也覺得現下的太子不對勁，但心中想著，可能是看錯了吧。
再者，太子已經做了有三十幾年的太子了，他的一切大家都知曉得清楚。一時之間朝臣們倒是詭異的安靜了。
太子的這一副樣子，康熙爺又怎么會看不出來不對勁？
典禮結束之后，便將太子叫到了跟前：“礽，你是身子不舒坦嗎？
明明是少年，應當是鮮花怒馬的樣子，你瞧瞧你，沒一點精神。”
太子聽了康熙爺這話忽然就笑了：“皇阿瑪，為什么要復立太子呢？礽知曉，這輩子都不可能登上帝位了，您又為什么將兒子又推上這個位置？”
看到康熙爺萬分震驚的臉，太子繼續笑意淺淺的道：“您不知道，兒子這些時日被關在毓慶宮，有多么的舒坦？
兒子肩上這個擔子，終于放了下來了，一下子像是年輕了好幾歲，走路都覺得舒暢了。”
“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康熙爺滿臉震驚的看著太子。
不知何時，這個兒子他似乎已經看不清他。
太子又道：“皇阿瑪，兒子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兒子還十分肯定自己的話。
只是，兒子想問一問皇阿瑪，在您眼里，是不是覺得兒子狠毒極了？”
康熙爺氣得不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在說什么？朕看你是有些魔怔了！”
太子聽了這話，忽然之間又靠近了康熙爺。
察覺到康熙爺身子下意識的同他拉開距離，他嘴上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然后緩緩地跪在了他的膝前。
“皇阿瑪息怒，這太子之位，兒子不想要。
兒子這樣的人，也不配做太子！
皇阿瑪在幾個弟弟里面選一個吧，任何人做太子之位，應該都比兒子強。”
說到后面，他嘴角又是染上了一絲苦澀之意。
康熙爺指著太子，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太子略微皺了皺眉頭：“皇阿瑪，您不要同兒子生氣。
兒子說的都是實話，或許這段時間兒子可以幫您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更適合繼承我大清的江山。”
“放肆！到底是誰教你這些東西？你怎么會這般想？”
康熙爺緊鎖眉頭看著太子，他自然是知曉這個兒子從小就不是一個脾性好的，他臉上掛著的笑全部都是他的偽裝。
但是他并不知曉，原來他竟是這般不屑于太子之位！
當下又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跟前那個淺笑的兒子。康熙爺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子無法言說的難受滋味。
最后只化為了一句話：“你給朕回去好好反省，想想身為一國儲君的你，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話畢，康熙爺立即揮手將他遣了出去，一刻都不想要再看到這個兒子。
等看不見人影了之后，康熙爺抬頭看，向太子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思量剛剛太子的模樣，他心里面又有些發堵。
礽…他看出來了，自己并非想要立他為太子。
所以他今日才這般急躁的同自己說了這樣一番話。
可是，自己這些年，給過他太多的機會，不是嗎？
礽小的時候，也是一個心存善念的孩子，
可是不知何時，他卻變了。
變得似乎有些不那么近人情了。暫且不提，他對身邊跟了他幾十年太監的安置。
就拿熱河行宮為例，猶記的，那年夏日，他去熱河路上染病，身子是萬分的不舒服，一連十幾日都沒有好轉。
正是養病期間，礽和老三兩人一同過來了。
康熙爺以為這兩人得知自己的病情來探望，想著兒子心疼自己，擔憂自己的身子，頗感欣慰。
可是他們兩人來了之后，卻僅僅是送一本無關痛癢的奏折，又在熱河行宮玩了幾日都沒有察覺他身子的不適，甚至都沒有問候過他一句。
康熙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兩個人世界的奏折，來游山玩水來了。
他脾氣也上來了，便讓太醫也不許說他的病癥。
